22、第二十一章：开始的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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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间部男生宿舍，锥生零躺在床上。银发散落在枕边，窗帘随着外间的风旋舞飞扬。他的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段不可醒来的梦魇。
一双紫红的眼眸，静默地凝视过来。
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立，同样的银发纠缠时跳跃着暗淡的金黄。俊秀的面容被面具遮挡，能够看到的，只有略带病态的泛白嘴唇与挺立的鼻梁。那少年手上握着武士刀，樱花样的唇微微抿出疏淡的痕迹。
床上，锥生零动了动，白色床单翻飞，人已猛地坐起：“你……”
尾音略带颤抖，细看之下眼神竟然也闪烁着惊惶。锥生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震撼，现在，几乎是这么久以来的首次。他无法维持面上的冷静，脑海里尽是可怕的想法。
仿佛要击溃他所有理智的可怕的想法。
然而，戴面具的少年却没有回答。冰冷的瞳径自望着他，面具遮挡大半张脸，锥生零看不真切对方的神情。
“好久不见了，零。”少年终于开口，声线与床上人相似却又多出缕不同的柔弱冷漠。
锥生零深吸口气，强自维持面上的镇静。所坐的床单被双手捏出沉重的褶皱。
他说：“摘下你的面具。”
少年没有理会，锥生零从床上跳起一把夺过对方的武士刀，几乎是同时，面具飞离了面孔，遮挡下的脸庞暴露于日光下。窗帘继续飞舞，光影交错间，少年站得笔直，冰冷地睨视他。
锥生零手中的刀铮然落地。
“壹缕……”
理事长室。
玖兰枢站在黑主灰阎面前。办公桌隔绝两个世界，阳光在身边跳动，如同调皮的孩子，以最天真的眼望着这浑浊污秽的世间。
他隐约猜到了几分，却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
黑主灰阎说：“枢君，我昨天去了一趟猎人协会。”
玖兰枢点头，眼眸雪亮，似要看透面前时而天真时而老奸巨猾的理事长究竟在想什么。
黑主灰阎的镜片白光一闪，接着道：“看守阿波罗沉睡之地的猎人，无故失踪，日前猎人协会已经派遣最强的猎人前往调查。但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我依我这么多年的直觉看，阿波罗，应该已经苏醒了。”
玖兰枢目光平静：“是吗。”
周围再度陷入沉默，静默的房间，只有时光与日光辉映着流淌。
静止的时光，冰冷的日光。
玖兰枢复又道：“理事长，元老院有什么动静？”
黑主灰阎摇头，双手交握放在桌边：“目前不知道，总之我在回猎人协会总部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元老院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这次很有可能猎人协会会和元老院再度联手，毕竟，对方是阿波罗。唉……想不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真是倒霉啊，难得人类和吸血鬼的和平共处计划有了些起色！万恶的阿波罗啊！”黑主灰阎语毕大叹三声，眉毛纠结成一座大山。
玖兰枢定定地凝视他，无视对方的突兀行径，沉声说：“理事长，关于千年圣战，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了解？”
黑主灰阎恢复一贯的模样，回答：“我只知道一点。千年圣战的时候，猎人协会和元老院联合起来铲除阿波罗，但最后仍然没有成功。后来，不知为何说服了勒森巴的始祖，也就是，洛菲尔先生前去。二人拼死决战，最终洛菲尔沉睡乃至其余血宿全部沉睡，而阿波罗则被成功封印。”
“也就是说，封印阿波罗的是洛菲尔？”
“不，根据我所知道的，洛菲尔先生在封印阿波罗前就已经沉睡，真正封印他的，另有其人。”黑主灰阎摇了摇头，“准确的说，应该是辛摩尔族的族人。”
玖兰枢的眼底闪过丝深思的光，他转过身：“是吗，我大致了解了。那么理事长你打算怎么做？”
黑主灰阎看一眼窗外，阳光普照万物，说不出的讽刺冰冷。
他没有回答。
锥生壹缕立在锥生零面前，两双同样紫红的眼眸对望：一双满布震惊，另一双则冰冷若寒霜。
锥生零的嘴唇颤抖，连带着瘦削的身体，他忽然偏过头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锥生壹缕嘲讽地轻笑，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武士刀：“这次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这么多年来，零你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不过，看到我需要这么震惊么？我亲爱的，双胞胎哥哥。”他走到门边，另一只手拉开了门的把手。
锥生零忽然挡在他身前，紫红的眼凝视他，眼神里满载着震惊与痛楚。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一张看去邪俊，另一张看去冷峻，仿佛一面镜子，外面是实，里面是虚。锥生零定定地看他，脑海里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在不断涌现。他咬紧了牙，寒声道：“壹缕，那个女人，她也来了么！”
锥生壹缕的嘴角勾起丝莫名的笑意，脚步迈动直接绕过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却说不出的平静漠然。
如同他此刻的声音一般：“你说呢？锥生零。”
锥生零怔住，双腿颤抖手却不依不挠地抓住对方：“为什么，你当时为什么要帮着那个女人？爸爸妈妈……他们那么的疼爱你……为什么！”
——他不敢相信，他也无法相信一直在一起的双胞胎弟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窗外阳光洒照进来勾勒出一地斑驳幻影。黑色的暗影像少年心中潜伏着的怨愤，因为嫉妒和爱产生的扭曲的情感。银发肆意蹁跹，锥生壹缕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锥生零的手。干净利落的速度一如他尽力克制依旧要泄露出来的恨意。
“很简单，因为，大家永远看到的都是零你，所以，我才会这样做。”
锥生壹缕回过头来微笑，勾起的唇角满载着嗜血的笑意。紫红的眼若锋利的剑，一下下刺破面前人的心扉，他却忽略了自己心中更深沉的疼痛。
因为麻木，所以遗忘的疼痛。
锥生零咬破了嘴唇，血仿佛汩汩流动的溪流，从金纸样苍白的下巴上滚落，汇聚成绵延的河流，没有止息，没有停歇的淌落。
锥生壹缕转身离开，宿舍门被轻轻关上。走廊里一片昏暗，宛如少年从开始便选择了的修罗之路般，开满曼珠沙华的彼岸。
锥生零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握得青筋暴起。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仿佛要克制胸膛中蔓延而上的歇斯底里的叫喊。
宿舍门关起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
如同，那一直想遗忘却一次次在半夜重复的黑色梦魇。
白色面具躺在幔帘下的暗影中，伴随那声终于抑制不住的低唤：
“壹缕……”
黑主灰阎扶了下眼镜，似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说：“我想，让所有的普通学生都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去。毕竟，待在这里太过危险。”
玖兰枢侧头：“是吗，不过理事长，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才对，就算回到家里，也没有办法逃脱阿波罗的诅咒。他的目标，是毁灭所有的一切。”
黑主灰阎叹出口气，双手一摊：“我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可能让他们留在这个即将变成战场的学校吧。回到家，至少在家人身边会感觉到安全。”
玖兰枢的眼底闪过抹黯淡的嫣红：“我想知道，理事长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会沦为战场？”
黑主灰阎从椅子上站起，看着祥和而宁静的窗外，低沉的声音连带着背影的寥落悲哀：“难道说，‘沉睡姬’和‘狂笑姬’的到来是偶然？”
玖兰枢瞳孔微缩，嘴角勾起丝嘲讽的弧度：“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呢。理事长。”
黑主灰阎回过头微微一笑，阳光洒照在那张尽管不再年轻却俊美依旧的面上，玖兰枢忽然有些失神。
——“枢君，我毕竟是这所学院的理事长。把学校的事料理完之后，我打算再去一次猎人协会。到时候，优姬就拜托你照顾了。”
玖兰枢眯起眼：“我知道。还有事吗？”，
黑主灰阎摇了摇头：“没有事了。”
“那我就先失陪了。”
说罢，玖兰枢径自打开房门。雕花的房门打开的瞬间外面光芒也愈加耀眼。他猛地有些失神，却又说不出究竟为何。黑棕色的发轻舞，眼底闪过抹血色的红艳。
深深看一眼阳光下的背影，他终于还是关上了门。
黑主灰阎叹息一声，鼻梁上的眼镜闪烁莫测的光芒。
窗外依旧光芒万丈璀璨，窗内也仍然漆黑影斑斓。
——“该毁灭的一切，都注定毁灭，不管如何逃脱，都无法避免开始就注定好的命运，即便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吸血鬼抑或是吸血鬼猎人，仍然如此。”
遥远的欧洲，古堡前立着两抹身影。
一抹蹲下，一抹站立。
身穿劲装的高大男子将猎枪背在背后，手触碰死去猎人的呼吸。鹰隼般锐利的眼打量周围被完全破坏掉的玻璃以及空空如也的棺木，铁灰的眼冰冷无比。
身边的少女“嘻嘻”一笑，漆黑的发与黑色的小洋装相映成趣。单只的重瞳之眼望向同伴。她的声音甜美似能滴出水来：“十牙哥哥，看样子，‘阿波罗’果然已经苏醒了呢。”
被叫做“十牙”的猎人背脊紧绷：“拉拉莎•艾•维克苯小姐，我想你应该能当我的祖母了。还有，我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玩笑。”
拉拉莎眯起眼睛，单只的重瞳之眼愈发诡异：“讨厌啦十牙哥哥，说这样的话对一个淑女可是不礼貌的哦。不过‘阿波罗’居然冲破了封印，看来他的力量应该又增强了才对呢！嘻嘻，不好对付了哦。”
十牙的抢忽然抵住少女的脖颈：“维克苯小姐，虽然猎人协会答应了你们一族的帮助，可是，希望你不要用那种置身事外的口气来说话，毕竟，和你们这样的吸血鬼合作并非我们的本意，这次勉强合作只是因为拥有共同的目的而已。”
拉拉莎满脸无辜，重瞳的眼里没有半分畏惧：“十牙哥哥真过分，人家明明没有这样说的，而且，答应帮助的是那些无聊的Elder，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十牙的手扣动扳机。
拉拉莎继续说，眼神却是扫向旁边的：“嘻嘻，哥哥真的想杀掉我的话，解决掉那些家伙也不迟哦。”
说罢，径自转身朝后退去，漆黑的发与黑色洋装的裙摆一同飞扬，背上隐约露出单只的四翼翅膀。她的声音充盈着孩子气的甜美与成熟女人的妩媚——
“激光，形成锐利的箭矢，穿透那黑暗之躯吧！”
刹时，惨叫声响为一片，扑上来的Level E化作漫天血雾，消失在地面上。
拉拉莎笑得依旧甜美，十牙的心无意识咯噔一下。
“怎么样？十牙哥哥，同意我们的帮助是很好的行为吧？嘻嘻！”
十牙没有回答，转身将枪收起：“维克苯小姐，麻烦你直接向猎人协会报告好了。”
拉拉莎的双手勾起黑色的裙摆，歪头道：“我知道了，十牙哥哥。”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开始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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