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混乱与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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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窗棂一点一滴的坠落，像断线的珠子，又仿佛从开始就没有交集的珍珠宝石。哗啦哗啦的水声伴随着外间的电闪雷鸣闯入沉寂的学院，哥特风格建筑的学院因为此刻的滂沱大雨而显示出诡异的美丽。彩绘玻璃窗，还有高耸的尖顶。
濑口冬马坐在教室里。
金色刘海儿下的碧眸闪烁幽暗的光。老师在讲台上的话被自动过滤，或者说，他从来也没有认真听过。胸口里没有响动，寂寥，悲哀，宛如在昨夜相拥的瞬间从对方身体里汲取的血液一般。伤感的血液，在阳光一样的笑容背后，潜藏着这样深重的无奈？濑口冬马眯了眯眼，翡翠色的眼底闪过丝高深莫测的光。他稍微挺了挺背脊。对于这种奇特的变化，尚且没有习惯。从以前读到过的文献中，知道若要从人类变为吸血鬼，至少要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一个星期或更多的时间之后，獠牙会从嘴里生出，伴随着对于鲜血的渴望。
濑口冬马看向窗外，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白光瞬间照亮大地，竟有刹那的失明。
——成为吸血鬼吗？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走廊里默默离开的背影。隔着白衬衫，脱离了红色长发掌控的，狰狞可怖的伤痕。
洛菲尔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濑口冬马轻叹，目光所及是不远处的月之寮。由着不断撕扯天穹的闪电可以瞅得清楚的月之寮，浑身上下都张显出森寒黑暗的气息。
就像居住在月之寮里的，生活于暗夜的血族般。
他收回了视线。
洛菲尔没有回月之寮。
他独自走在学院的密林里，任由雨水从衬衫中浸透，然后缓缓将全身打湿。火红长发散漫地垂在肩头，背上的疤痕因为淋湿的衬衫清晰可见。横亘的疤痕是鸿沟，又似巨蛇。比地狱流动的沸河更令人胆颤，却又使人联想到忘川。
发遮挡住眼，湛蓝的眸笼罩上阴冷的灰暗，漫布了深重的孤单。他倏然勾起唇，上扬的嘴角就是与平日无异的弧度。火发飞扬，所有降落在身边的雨丝悉数散尽，他的身边是洗不尽看不透的浓浓的黑暗。
勒森巴特有的技能，暗夜术（Obtenebration）。
他停步在湖边。
雨水落在湖面上，响起连串叮叮咚咚的笑语，荡起些许淡淡的涟漪。拥有着哥特式的华丽颓废，却又存在于没落的黑暗。人心的堕落至使黑暗的增长。
于是，无边的，覆盖了一切的，幽冥彼岸。
洛菲尔抬首，本来遮挡住眼的发就纷纷散开，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眸直直凝望天穹。
满满的无奈。
仿佛华笼柏络纱的繁叶，落满了汩汩流淌的清澈的溪流。仿佛一望无际的苍冥，遮挡在万能者伸出的手中。黑云欺压着阳光，雷神的愤怒从无止息的闪电咆哮中可以想像。
“洛菲尔殿下。”突兀的，背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呼喊。
克里斯汀娜出现在密林之中，重叠阴影遮挡住衣衫，她的紫色长裙却未曾被坠落的雨丝打湿分毫。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然后默默地看着洛菲尔。
洛菲尔没有回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克里斯汀娜。”
克里斯汀娜垂睫：“没什么事，不过殿下，这样待在这里可是不好的哦。虽然我们血族比人类优秀很多，不过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避免的嘛。况且，殿下您这样立在这里久了，回去可就变成落汤鸡了哦。”
洛菲尔耸了耸肩，慵懒的笑出现在面上。他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般掠出，克里斯汀娜几乎连人影都未看清，随着清冷的风，火色长发的少年已然离开。
克里斯汀娜走近湖泊，不断融合新的同伴的湖泊模糊地映出到来的影子。紫色的长裙金色的卷发，深紫的眼眸玛瑙石般耀眼。她勾起了唇，过于白皙的皮肤因为此刻的黑暗而诡异莫名——末日预言将要实现，不管怎么隐瞒，也无法避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大人的意愿。洛菲尔殿下，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难道发生的一切就这样难以令你相信吗？或者说，是不敢相信他的苏醒。
“随心所欲者（上帝）啊，命运在向你所预计的道路前进，你该满意了吗？”
回应她的，却只有轰隆作响的雷声，如同天界的乐曲奏响时连带着的无数悲鸣。
树叶滴水，狂风怒号，湖泊翻腾。
雨势在预计之中的逐渐变小，然而流淌在心中的雨，永远不会停歇，反因时间的流逝而愈加庞大，最终将无法负荷。
洛菲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全身的雨水将冰冷的凉意送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顺带替代那灼热的伤痕。镜面反射出赤红的光，胸口的宝石如同地狱里的眼眸。
时光缓慢的流逝，他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一直没有移动分毫。
被单被染湿，赤发散乱。窗户没有关，轰鸣雷声与瓢泼大雨打湿窗边的地板。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脑海里空白一片。有无数的影像在头脑里跳动着，却因为年代的久远而遗忘错乱。只有，也只有那一双银色的眼，饱含着夜之一族最为明显的浓黑长发，清晰可见。
他坐起身，忽然有人推门进入。
濑口冬马站在他面前：“洛菲尔先生，晚上好。”
洛菲尔微愣，顺势勾起唇：“冬马？有什么事？”
濑口冬马轻笑：“我想，有事的人应该是洛菲尔先生您吧。”
洛菲尔的眼底闪过丝光，再看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此刻月色明亮，全然不输晴空万里的夜晚。他挑眉：“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么？”
濑口冬马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洛菲尔先生，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想都不应该影响到现在的您。过去的已经过去，尽管仍旧存在于记忆之中，甚至时不时会出来吵闹一番。都已经是往事而已。我不清楚您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想要求您遗忘。遗忘过去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但，不要让过去牵绊您的脚步，这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洛菲尔愣了愣，忽然开口：“冬马，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濑口冬马眯起眼睛：“是吗。因为您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人而已。”
洛菲尔的眼瞳缩了缩，他猛地起身：“我们出去逛逛？”
濑口冬马摇头：“洛菲尔先生，您难道忘记您还需要上课了吗？”
洛菲尔的右手移至胸前，微微躬身已经道：“冬马，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今天与我一同游玩吗？”
濑口冬马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与他一同向外走去。默契的，不再谈方才所说的一切。
——有些事情，如果对方想要告诉的话自然会说明。不要去追问，是最好的选择。也许，这样也是一种另类的逃避。但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所做的行为，也绝对不可以同孩童一般。
濑口冬马静默的走，明月照亮身边人的侧脸，手边却突然有个冰冷的东西伸来。他微微一愣，随即也就伸手握住。
月光照亮两人的身影，孤单的绝艳。
月之寮的窗前，克里斯汀娜幽幽一叹，飘飞的金发扬起时，是紫眸里深重的伤感。
她拉上了窗帘。
树叶摩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细响。清冷的月光照在教堂顶上，一抹寂寥的身影凝视近在咫尺的月亮。黑色的披风随风蹁跹，隔空划开点点零星的弧度。漆黑的发宛如被泼墨染成，于皎洁的月下也没有任何回返光明的迹象。银白的眸凝视着月，白皙的面容若罂粟绝美而剧毒。
“大人。”身后有女声响起，清淡的女声满载着夜之贵族的慵懒疏离，却又含盖绝对的敬意。垂在腰间的金色铃铛叮咚作响，在静默的夜里格外响亮。
凝望月光的少年没有回头，挺直了的背脊拒绝着所有人的接近。他的声音低柔魅惑，听上去明明是没有温度的，却仿佛是由于具有的感情太多而显得过于空洞虚无。缥缈的，如同夜里的鬼魅，但又迷人的，似乎天使的号角。
“绯樱闲，有事？”
“是的，大人。”穿着白色和服的银发女人勾起唇，“从前放走的孩子，我想要去见见他。”
“哦？”那声音依旧冰冷，“‘他’也醒了，不要战斗。”
银发女人颔首：“是的，我明白，大人。不过我想克里斯汀娜也在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克里斯汀娜？”少年起身，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刺眼而显露出隐约的悲怆。他略一挥手，十字架立时破碎。天边似乎有什么在怒号，奈何月光依旧。
破裂的片自高空纷纷扬扬的坠落，少年的嘴角勾起丝玩味的弧度，冰晶雕成的面容却散发出更加寒冽的气息。警告着人们，同时，也拒绝着人们。
“绯樱闲。”少年猛地凑近她，绯樱闲的身体没有移动，獠牙如预期般的进入脖颈。银色的发散开，她依靠在少年的胸膛前。没有温度的胸膛，没有心跳的胸膛，黑色的发倾泻一地，银色的发四散。银眸似乎染血，因为墨黑的发而愈加诡异。
洛菲尔和濑口冬马停在树林前，湖泊边，以蓝堂英为首的吸血鬼包围住了锥生零。
但不等洛菲尔靠近，另一个身影已经从树上跃下，黑主优姬狠狠地瞪着所有人，拿出了风纪委员的身份，锥生零隐忍的喘息着。
洛菲尔忽然淡淡道：“也该，差不多到极限了。”
濑口冬马疑惑：“洛菲尔先生？”
洛菲尔却转过身：“我们走吧，不用管他们。”
濑口冬马没有回答，反问：“洛菲尔先生，锥生君他不是人类对吗？”
洛菲尔侧首：“为什么这么认为？”
濑口冬马闭了闭眼，碧眸闪闪发光。他道；“很简单的道理，如果锥生君是人类，对于他白天的行为，洛菲尔先生您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他是吸血鬼，对吗？”
洛菲尔挑高了眉，兴趣盎然地说：“冬马，你果然是最有趣的家伙。锥生零的确是吸血鬼，而且，还是即将坠落为Level E的吸血鬼。”
“是吗。”濑口冬马没有再说什么，径自朝前走去，“今天的月亮，也很漂亮呢。”
月色如水，无害而又决然的，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即将到来的东西。
那被诅咒的命运。
指针偏转，转轮继续移动。
教堂的顶端，少年松开了绯樱闲。绯樱闲颔首转身向后，金铃作响间人已不在原地。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射入，教堂里的基督，平静地凝望世间的所有。
狭小的空间。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七章：混乱与无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