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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热寂(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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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如意站了一会儿,他说:“我该走了,再不走就太晚了。”
陈泽风把风衣递给他:“这个还给你吧。”
容如意接过了风衣,双手抓住衣领处轻轻一抖,将衣服抖开,动作轻柔地又披到了陈泽风肩上。陈泽风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错拿了女主的剧本,但是容如意这样的动作他却也不讨厌,他闻到容如意身上淡淡的香味,容如意的神情又是如此温柔,陈泽风觉得很奇怪,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
衣服搭到身上的瞬间,陈泽风脑中一闪而过,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是两块石头相碰的瞬间,火花燃起,却转瞬即逝,陈泽风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容如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洒脱地转身离开。
陈泽风站在原地,望着容如意离开的背影,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所要说的在此时都已是废话,容如意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身影已经越走越远,转过小巷之后消失不见。
容如意离开之后的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快到陈泽风连一分钟都顾不上去回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郑文喆的家里,在沙发上又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马上到中午了,郑文喆问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陈泽风说:“琴霜渺死了。”
郑文喆一边刷牙一边说:“哦,那可能会是其他人要来对付我们。希望不要遇到饭桶。”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应该不会遇到他。”
陈泽风走到窗前,向外张望,郁闷地说:“你听说过墨菲定律吧?”
那个黑衣男人站在对面待拆的危房中一扇已经没有窗框的窗子上,抱着双臂,正对着郑文喆
郑文喆家的窗户。看到陈泽风发现他了,还微微冲陈泽风点头示意。郑文喆一边漱口一边含糊地问:“你说什么?”
“你说的饭桶,在你家对面站着,”陈泽风尽量动作幅度不那么大地从一旁茶几上摸到他的M9,将保险推开,“赶紧下楼,去地下室,或者什么安全的地方藏着。我来拖住他。”
郑文喆不愧是见过一定世面的保护人,他连半句废话都没说,马上从卫生间冲出来,夺门而出,好像他刚得知消息楼下有个裸体美女,他要是五秒钟不出现美女就会离开。幸好郑文喆没有令人抓狂的问东问西,也不存在各种纠结“不,还是你先走”。在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中时,陈泽风紧盯着饭桶的一举一动,举起枪扣下扳机。
饭桶没有躲闪,子弹击穿了他的身体。随后,陈泽风意识到对面窗口只是摆放了一张人形展板,子弹将之击倒,纸板之后的房间早已空无一物。陈泽风暗骂一句不好,连忙跑到走廊里,楼道上下都静悄悄,没有丝毫异常的动静。
陈泽风琢磨着郑文喆应该是跑到地下室了,但他绝对不能把饭桶引到那里,而现在他还搞不清楚饭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杀他还是杀容如意。诚然,饭桶曾和容如意达成某条协议,放陈泽风一马,但是经过昨天的乌龙事件,容如意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这协议怕是也要不作数了。
这么想着,陈泽风觉得十分迷茫,他开始慢慢往楼顶走。在身后传来异响的时候,想都没想,右手拿枪越过肩头对着身后开枪。他没有想到在狭窄的走廊里枪声居然有这样炸裂、令人惊恐的效果。墙砖碎裂,碎屑扑簌簌往下落,陈泽风感觉刚才那一声简直让自己都聋了。
脖子猛然被勒住,陈泽风身体向后一倾,脖颈的重击使他险些昏厥,M9差点脱手。那人的胳膊十分有力,而且占着身高优势,紧紧箍住陈泽风的脖子。陈泽风屈膝挣扎,想要把对方的手掰开,却丝毫没有作用。
“你还是早点死了好!”他听到饭桶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说。
脑袋由于缺氧而发蒙,眼前是一阵一阵的黑翳,陈泽风知道情况危急,颈部静脉受到严重压迫,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昏迷乃至死亡。
容如意!他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就像信徒本能地呼唤某个永远不会从天而降的神袛。为什么会呼唤容如意的名字,陈泽风没有时间去想。
慢慢地,陈泽风动作的幅度变小,他无力地在饭桶胳膊上拽了几下,双手垂了下去,M9掉落在地上,顺着狭窄的楼道滑到台阶底端。
饭桶将陈泽风扔到楼梯上,活动了一下肘关节。他转过身,背对着陈泽风想要拾起他的枪,陈泽风突然从地上弹起,双手握拳突袭饭桶毫无防备的背后,动作快到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如果当时的训导教练在现场观摩,肯定会给陈泽风这一招鼓掌。
饭桶猝不及防,后背挨了一下,向前扑倒,不过由于楼梯较陡,两个人一块顺着楼梯踢哩咣啷栽下去。哪里被磕破了,又热又辣地疼,脸侧感觉湿漉漉的,看来出血量还不少。陈泽风着急去找他的枪,保险没有关,在楼道这种磕磕碰碰的打斗中有可能会走火,那时候事情就会大条了。
走廊太黑,他还没来得及找到枪扔在哪,后脑勺冷不防狠狠挨了一拳。这一下打得他眼冒金星,饭桶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撕扯之间他手臂未愈合的伤口又很重地撞在台阶边缘,疼得他龇牙咧嘴。
大概是刚才那一招漂亮的偷袭成功激怒了饭桶,他揪着陈泽风的头发用力往地上一撞。脑中仿佛一个惊雷轰的炸响,随后是无限绽开的黑暗,如同被黑色的池塘没顶。
妈的,这下肯定破相了。他还想翻身爬起和饭桶再大战三百回合,但身体沉重得好像血液都变成了铅,他无法做起,甚至无法阻挡意识慢慢地沉入幽暗的世界。
半昏迷之间,陈泽风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他觉得是在做梦,那两人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商量下午吃什么饭,饭后要不要去散步的事情。
好像有人在说:“必须要杀他,否则后患无穷。”
另一个人说道:“无非是立刻死去和饮鸩止渴的区别,我为什么不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这个声音很耳熟,正因为如此耳熟,才让陈泽风确定这是梦境。
不可能,怎么会是容如意的声音……那只不过是濒死的幻觉而已……
两个人似乎还讨论了些什么,陈泽风只能捕捉到一些短促而不明所以的词汇,几处受伤的地方都感受到疼痛,他在黑暗中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阵湿漉漉的风吹拂过面颊,伤口疼得厉害。陈泽风睁开眼睛,他闻到血的气味和下雨时老旧建筑潮湿的霉味。
头疼得厉害,陈泽风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都被打变形了。
他不可抑制的呻|吟了一声,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血已经干了,但手指触碰到伤口,又开始渗血。天色已经变暗,他大约昏迷了三个小时。郑文喆现在是什么情况?陈泽风努力地从楼梯上坐起来,四处摸索着手机。手机在和饭桶的扭打中从衣服口袋掉落在地上,还好没有摔坏。
一打开保护人系统,陈泽风的心就彻底凉了下去,以至于他感觉到吹过他身边带雨的气味的风,都从头上身上的伤口灌进去,周身上下都因为冰冷而尖锐地疼着。
系统提示:任务失败。
系统提示:保护人郑文喆不幸身亡,享年24岁。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士,为了保护人的事业而奋斗终身。魂如有灵,以鉴我心,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