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帝王设陷温水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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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被收养的时候。
荆岁寒那时已有了些日后的风范，屈膝蹲下，脊背挺直，冷峻的眸子仰视着七岁的顾莱茵，“你要跟我么？”
这次，顾莱茵坚定地摇头。
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活生生地，可真好啊。她怎么敢，怎么敢，再去重蹈覆辙。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冷静，不要扑到他的身上痛哭流涕，惹人怀疑。
少年无可奈何，面无表情地从顾家空荡荡的房子里走出，顾莱茵瞒天过海成了顾容。
在诡谲的朝堂护着荆岁寒，与荆岁寒表明心意，荆岁寒的养女做不到的，不能做的，就由她顾容来做。
冰雪上的轱辘又滚了两个黄昏，汝宁的城门近在眼前。皖雾伸了个懒腰，将顾容的腰牌拿在手里递出去，守门的官兵恭敬递回，一行马车浩浩荡荡径直驶向皇宫。
听闻今儿晌午人能到，天运帝早早儿地就派着王德江在宫门口守着。王德江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司马监一步步爬上来的，侍候了天运帝半辈子。他是个有眼力的，顾容的马车方从南边儿的拐角露出个边角，整个人欢欣的姿态已经摆了出来。待马车更近停住，顾容从车上跳下，他直接迎了上去。
“相爷可回来了，皇上茶饭不思盼了好几日。今儿一早就让老奴在这儿守着，说是一接到相爷就赶紧给领过去让他看看，至于其他人暂且送到都察院牢里关着。”
顾容笑笑“公公折煞我也。”
又回头冲亦下了马车的皖雾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先帮着给陆齐公他们送去都察院再回来候着本相。”
皖雾诺了声，上车随其他马车而去。
冬日的皇宫大体没什么看头，漫天漫地的冰雪被一双双冻得红肿的卑微宫人的手一点点清理得斑斓，望过去总有吸人血肉的意思。
沉稳随在王德江的后面，过了个蜿蜒回廊，回廊外的空地上散着错落有致的梅树，上面妃红的花瓣在隆冬瑟瑟发抖。顾容忽然问了句“皇上此时在御书房？”
王德江回头一笑“皇上近日身子骨着了凉，正在永元殿里歇息哩。”
顾容关切道：“那皇上如今怎么样了？”
王德江眼睛里终于带了点儿真正的笑模样，“不是太厉害，养几日就好了。相爷见着皇上就知道啦。”
顾容还是甚不放心地“嗯”了声，王德江没有再回话。
再穿过一片光秃秃的园子，远远就可以望见永元殿的牌子，金碧辉煌的，在冰凉的阳光里头烨烨生辉。
殿门开着条细缝，王德江停住，向顾容和气道：“相爷进去罢，皇上就在里头。”
顾容望了眼那条幽黑的缝隙心中凛然，面上不露声色“好。多谢公公。”
王德江微微笑着，目送顾容头也不回地进去。
永元殿恢弘宽阔，里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就显得更加空虚，心里头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顾容转身欲退出去，从偏殿的方向突然走出来一个小太监。
顾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这个小太监十五六岁的模样，着的是二等太监服饰，不简单。脚步稳当，礼仪规范，却不够轻盈，没有内力。见她悄悄抬了一点头，又迅速低下去，神情很惶恐似的，声音却又正常得很“相爷，皇上此时在偏殿，要奴才引您过去。”
顾容心中生出一股违和感，这小太监的表现好像是在特地提点她。
颔首，顾容随着这小太监走，走了两步随口问道：“公公叫什么？望着倒有几分面熟，想是在哪里见过？”
小太监身形一滞，“奴才王元宝，相爷大概是来找万岁爷的时候扫过奴才几眼。”
顾容对此说法不置可否，道：“是个好名字。”将话题带过。
永元殿的偏殿有三个，最大的那个平日里是天运帝用来解乏沐浴的地方，有一个巧夺天工的温泉池唤作潜龙渊，天运帝对这池子颇为偏爱，时常在这里接见一些重臣亲信，这是顾容首次去那儿，心中略微复杂，脚步也不自在地拘谨两分。
元宝不多话，沉默一路，将顾容领到一间望起来与主殿规制不相上下的大殿，那里头大概正有人泡着，池中的热气蒸腾凝在不甚透明的琉璃宫门，令外面的人更加难以揣测里头的情况。
“相爷，进去罢。”
轻轻将遮掩上的门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元宝垂首，退到一步远。
顾容瞥他头顶锥帽的翠色流苏一眼，依言迈步进去。
殿里头白色水雾缭绕，视线所及半是清楚，半是模糊。朦胧里，池子旁挂的明黄纱帐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动了两动，有细微的水声。
进不想进，退无可退。顾容握拳，指甲扣进肉里，强烈的刺痛感促使她不得不同一个被召见的寻常臣子般规矩上前，顾容走到明黄纱账的唯一缺口，不敢往池子那边儿多望半分，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去哪了？帮本将擦背。”
霍然抬头，在对面池子的边儿上懒洋洋地靠坐着一人，剑眉微湿，冷目合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发丝披散，刚洗过的样子，乌黑顺滑地搭在肩后，显得整个人更加白皙俊美，慵懒华贵。半个身子露在外头，宽阔的胸膛上惨烈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沁出血来，小腹与再往下半隐半露，水波荡漾间，依稀可见两条向下自然舒展的长腿。
这里头的确很热，冲上头的热气令顾容的脑子锈顿，一时竟然没有动作。
那边儿荆岁寒得不到回应觉察到不对，趁顾容怔愣之际一拍水，就这样赤.条.条地飞起来，欲将闯入者捉在手里拿持。待他见是顾容，反应过来已收势不及，一个慌神，被自己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连带着顾容一起狠狠砸在池边的白玉上！
所幸荆岁寒反应快，在堪堪落下时竭力给两人换了个方向，原本的顾容在下换作他在下，不然顾容势必伤筋动骨，在床上养一季的糟心日子。
顾容整个人落在他裸.露的身体上，无缝贴合的状态使得她脑子轰隆一声炸了雷，随机白嫩的脸颊飞上两片火烧云。荆岁寒的肌肉滚烫，透过不算厚的衣衫钻进顾容的身子，两相对视，荆岁寒从来肃杀的目光也似被烧着了一样。
“唔”
他腹部最大的伤口被砸得重新裂开，巨大的痛楚令他收回目光，推开没有事儿的顾容，拉过一旁干净的布巾擦了擦，盖住重点部位。
他的衣裳估摸是被元宝拿走了，并没有办法转身离开，只得重新披着布巾潜回水中，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丞相在这儿还有事？”
顾容心里没由得有些低落。原来那烧着他的火不是欲.火，而是怒火。也是，这辈子他们只不过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同僚，哪里来的欲.火。想着不能白白做了登徒子，顾容清清嗓子，在荆岁寒含着冰雪的目光里矮了一截儿气势道：
“本相是由小公公引着，过来见皇上的。”
荆岁寒冷冷“嗯”了句，那意思估计是你快些走罢。
顾容也觉着再待下去不好，难得踌躇地向门走了两步，又倏地回头，荆岁寒松了的那口气又重新吊起来，听她干巴巴道：“将军的伤势还好罢。”
这女人真是，明明伤的是他，可怜巴巴的偏像是她自己。
荆岁寒望着那张刻意被描画的平淡的国色天香的脸，压抑住内心的躁动，冷声道：“尚可。”
顾容轻轻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外头凉风一打，猛地清醒，回想方才的事儿觉着甚是丢脸，这时候从另一个偏殿，一个身着明黄色九爪龙袍的人听了暗探的回报步履匆匆地赶来。
“顾爱卿！”
顾容循声，望见天运帝大步走的微红的脸。天运帝年轻时是个练家子，保养得很不错，六十多岁的人了，望起来跟四十多岁似的，就连那头青丝也没有变成银发。这里面有国师的大量心血。
“陛下。”
天运帝实则不糊涂，没等顾容问，自己先发制人，锤了下身边跟着的公公的小脑袋，那公公配合着皱了张白嫩嫩的圆脸，顾容一瞅，元宝。
天运帝像模像样叹口气，“爱卿啊，这孩子可是太糊涂了！朕明明吩咐的是另一处木元阁，他竟带你来了水元殿。爱卿，这孩子随你处置罢！”
顾容温温笑道：“不碍事，这种小事哪里用得上处置，就是惊扰了荆将军微臣心里有些惭愧。”
见顾容上道，天运帝也温笑道：“爱卿素来大度，此等风度当时朝里楷模。也不必惭愧，机缘巧合，爱卿也无力操控。”
顾容微低头“皇上说的是。”
“爱卿倒不客气。”
“陛下总让微臣想亲近，微臣尊敬陛下，却怎么也客气不起来。”
天运帝哈哈大笑。“你啊，你啊，你这一张嘴可抵得上那百万雄兵。”
顾容坦然一笑，没再过多地说讨巧话。
风波过去，天运帝兴致甚高地亲自拉着顾容的手带她去木元阁。木元阁是帝王的藏宝屋，里头藏着历代帝王搜罗的奇珍异宝，还没有大臣得此殊荣可以一见。
顾容得此殊荣，却并不欢心，反而提心吊胆煎熬非常。男子的手与女子的手毕竟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帝王设陷温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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