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归(重生)》故里安

17、第十七章 罗刹童子悲国运

　　他开门，漫天的光与顾容的笑一同洒进来，冷淡的声音与这一切格格不入“进来罢。”

　　顾容将碗与碟子一样样拿出来，随口问道：“今儿怎么不是郑管家开的门？”

　　“去帮做烧饼了。”

　　顾容笑呵呵地，“既然郑管家有了新欢，忘了将军，今后便由我来照顾将军罢。”

　　荆岁寒瞥她一眼，坐下去喝了口粥，软糯香甜的粥从食道滑过，他将粥碗放回桌上，“我不喜甜食。”

　　顾容忙将那两块胖乎馒头往前一推，将碗拉到自己这边儿“以后保证顿顿没甜食。”

　　她也坐下来，一点儿也不嫌弃地就着荆岁寒喝过的地方也喝了口粥，望着荆岁寒的嘴唇露出个意犹未尽的笑。

　　荆岁寒别过眼，专心吃东西，顾容在心里头悄悄松了口气。她今日一再试探，没想到荆岁寒如此宽容。就是，她又抿了口粥，荆岁寒竟不喜甜食，而她此前，甚至于上辈子的郑乾，全都一无所知。

　　“将军，你还有别的不喜的东西么？”

　　荆岁寒吃东西的时候很文雅，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战火里讨生活的人，他将一口小菜咽下，才抬眼，淡淡道：“还有麻烦。”

　　顾容似听不出那话里的指桑骂槐，喜道：“那以后将军的麻烦便都由我来处理。”

　　荆岁寒拿筷子夹起一小块白豆腐放进口中，神色淡漠。

　　顾容继续道：“那你可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荆岁寒的眸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顾容等了一会儿没下文，心里叹口气，又兴致勃勃道：“咱们已经这样亲近，今后可不能一直将军丞相地叫，将军可有表字？”

　　荆岁寒嚼着馒头静静看顾容。

　　顾容也觉着荆岁寒好像是没有表字的，上辈子也没被他提过，于是擅作主张道：“岁寒。”

　　那块馒头还没有嚼好，被荆岁寒硬生生咽下去，他的眉头皱着一个特别微小的弧度，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又听顾容道：“你今后便叫我阿容罢。”

　　见荆岁寒放了茶杯不说话，顾容解释道：“我的表字不大方便被人听到。”

　　荆岁寒嗯了声，“顾相自便。”

　　顾容笑着看荆岁寒将东西一点点吃光，收拾碗碟的时候突然道：“那信将军可收到了？”

　　荆岁寒点头，“以后不要写了。”

　　“为何？”

　　“小孩儿玩的东西，我不看。”

　　顾容将收拾好的食盒提在手里，笑道：“将军不看怎么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

　　“被丢了之后郑乾说的。”

　　顾容扬眉，“既如此，容回去考虑考虑。”

　　荆岁寒淡淡点头，不再送顾容。

　　半个时辰后，一封密封好的信从相府撇过墙头，飘飘扬扬，正好落在正舞剑的荆岁寒的脚下。

　　荆岁寒抬首，墙头上立着两张笑面，一张是顾容，一张是她身边总跟着她那丫头。

　　“将军正午想吃些什么？”

　　荆岁寒收剑，不理会她，径直回了屋子。

　　正午顾容肆无忌惮飞墙过来的时候，特地往那边儿瞥了眼，那牛皮黄的信纸还在那里孤零零地躺着。

　　抱她过来的皖雾走过去，将那信捡起来，心疼地擦干净，不乐意道：“公子，将军都这样对您了，您怎么还这样想着他！倒不如早点儿”

　　顾容横她一眼，皖雾哼了声，将信送到她手上，“公子真是外向！不帮着身边人，帮那个月亮。”

　　顾容笑道：“怎么就是月亮了。就是月亮公子也要飞上去，日日将他护在身后疼宠着。”

　　皖雾醋道：“那皖雾呢？”

　　顾容乐道：“放在手心儿里疼宠着。”

　　皖雾傲气地扬了扬下巴，推着她去给荆岁寒送午膳。

　　到了屋外，皖雾松手，“皖雾在这儿等公子？”

　　顾容想了想，道：“你先回去罢。”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瞥屋子，“回去应该不是问题。”

　　皖雾目送着顾容进去，才照顾容的吩咐离开。

　　一连半月，顾容日日与荆岁寒厮混，颇有些流连花丛，耽搁政务的意思，但其实她并没有耽搁任何政务，只是她以为。

　　是以收到天运帝宣召的时候，顾容一度以为是奔着她近期不甚出挑的政务来的，想着被训斥的时候应当摆出那种表情最合适想了一路，到了没有派上用场。

　　天运帝赐座，模样很是焦头烂额。

　　“爱卿，汝宁出事了。”

　　顾容恭谨地望着天运帝，等着他说下去。

　　“汝宁最近接连发生的童子失踪案，朕让刑部与都察院的人仔细地查，结果你猜查到什么了？”

　　“臣不知。”

　　天运帝将手里头地书摔到地上，气愤道：“好几日，除了一个罗刹童子的言论什么也没查到！”

　　罗刹童子是传说里紫薇星君对在位国君不满时放出的警告。他真容白面金发，眼瞳幽蓝，五官比常人深刻，带着不属于人的心脏与身躯混迹在人群中，亦或蛰伏在暗处。待一有时机，便会捉几个国内的童子，开吃。

　　若国君不及时纠正令紫薇星君不合心的地方，吃到国家的幼童一个不剩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国家覆灭的时候。

　　“怎么会？”

　　顾容恰到好处的惊诧与担忧令天运帝满意，他叹气道：“朕也不愿相信。爱卿你说，可真的会是紫薇星君对朕有所不满了么？”

　　“陛下开理明政，大合风调雨顺，政治清明，大概是有人心中阴暗，恶意散播的谣言罢。”

　　天运帝颔首道；“朕以为也是如此。只是人为，终究是要有蛛丝马迹可查的，那两个废物查了这些天却什么也没查到，爱卿，你可愿当此重任？”

　　顾容跪下，铿锵道：“愿给陛下分忧！”

　　天运帝忙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拉起顾容，情真意切道：“爱卿，朕得爱卿，如得半壁江山安宁啊！”

　　顾容亦情真意切回道：“陛下折煞微臣！臣之能力实则不必朝中古大人之辈，能走到这儿全靠对陛下的一片赤子之心与陛下提携！”

　　天运帝大笑，顾容也随着笑。

　　笑完了天运帝郑重道：“此事重关国运，非比寻常。爱卿此次可随意调度刑部，都察院的人，若是人不够再与朕说。对了，案清那个不着调的便作为你的副手，跟在你旁边儿学着点儿。”

　　顾容垂首，将惊讶的神情掩在下面，恭顺道：“诺。”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顾容思量着这件事。这事不论真假，到最后都必须是人为，这是简单的，就是不知天运帝将谢安清派给她是什么意思。试探谢安清？还是试探她？

　　“吁——”

　　赶车的大汉底气十足喊了一声，随即是谢案清令人头痛的声音，“阿容！”

　　顾容掀开帘子，这功夫谢案清已经窜了上来，十分自觉地在她的马车上找了一个舒坦位置坐下。

　　他的坐姿很不雅，两只长腿自在地撇着，胳膊还欲揽上顾容，被顾容一巴掌打下去。

　　“继续走。”

　　向外吩咐了声，顾容对上谢案清风流的眼睛，“陛下令王爷配合微臣查案之事王爷可知晓？”

　　谢案清耸肩“不知晓本王这次来找你做什么。”

　　他嬉皮笑脸道：“阿容，本王浪.荡惯了，对这事儿可没什么想法，这次就辛苦你自己去办。你也放心，本王虽然混，不是个什么都混的。你办的事儿，本王绝不抢一分的功劳。”

　　于是顾容始知，这事儿大约主要还是冲着谢案清去的。天运帝抛出一个肥嫩诱饵，若是谢案清有参政的心，这次扬名立万的事儿他大约不会放过。

　　“臣只做分内之事。”

　　谢案清嗤了一声，“最讨厌你这幅假模假样的样子，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本王走了。”

　　车夫耳朵灵敏，没待吩咐便慢下马车，谢案清也没吩咐，就这这车速就蹦了下去，帘子合上，还能见到他孤身一人奔在道上的背影，与他们背道而驰。

　　到府里的时候天已放黑，晚霞褪成黯淡，顾容在浅淡的昏暗中下车，一眼望见将军府门口的荆岁寒。

　　荆岁寒冷眼看了她一眼，关门回府去了，态度比这半月来冷淡许多。她莫名，又从莫名的心底升出一丝妄想，她问出来迎她的皖雾，“今晚的点心可给将军送去了？”

　　“您特地吩咐的，皖雾准时准点给送的。大约是将军对今儿的点心不喜欢？”

　　顾容觉得有理，今儿确实是她偶然灵光一闪，用茶叶蒸作糕点，虽然少放了糖，又有茶的清涩遮掩，大约还是有些甜味，荆岁寒想必是不喜欢了。

　　“走，回府。”

　　皖雾忽然欢欢喜喜搂上顾容的胳膊，先道：“公子！皇上召您去可有什么事儿？”

　　顾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了捏鼻根，声音疲乏“查案子的老本行。”

　　皖雾又兴奋道：“太好了！公子，皖雾带您去见个人！甭管您查什么都能查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