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行》狸奴舐清酒

3、寻路

　　最后阿明还是背着那个包出门了。一路上阿明都在不停买东西，三两便趁机问岚先生那包里是不是阿明仅剩的积蓄，岚先生答道阿明的确只剩这个包了。
　　“那阿明哥是怎么有钱一路买东西的？”
　　“他花的是本先生的钱。”
　　落后的阿明这时赶了上来：“先生，还没有到吗？”
　　三两答道：“还远，而且开在一个特别不好找的地方，店面也很小不容易发现。”
　　“特别不好找？听这名字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嗯，特别大的店面。”岚先生说道。
　　“真不大，但开了很久了，我路过的时候都没看到里面有人。”三两回忆道，“不仅没有人，摆出来的字画也不多，但我记得正对门挂的一幅山水画特别好看。先生是要收怎样的画？”
　　“虽说主要是随缘……嗯，我想想，应该是有山岚的画吧。”
　　“兰？”没想到先生要找的竟然是兰花，“虽然是很常见……但我觉得雨岚轩可能没有先生要找的画。”
　　“那还要去吗？”阿明问。他手中举着三串糖葫芦，一串塞给三两，一串递过去给岚先生。岚先生没有接：“山楂太酸，我不吃。”三两看着阿明眨了眨眼睛，似乎多了一丝愉悦。这个男人说不定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纯良，早上的萝卜干也是，现在的糖葫芦也是，他都拿了些岚先生不吃的东西，真是好心机，这样他就可以独占两份了。不过，岚先生难道没有看出这些小算盘？三两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不懂这两人的相处方式。

　　雨岚轩的所在的确不好找。东大街一路满是商铺，但这店却不是建在街上。三两的说法是沿着东大街，在墙根下找一只石头猫。石头猫旁边有条石猫巷，雨岚轩就建在这石猫巷里。但三人在东大街上晃悠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什么石头猫。
　　“三两，你能把这石头猫再说的详细一点吗？”岚先生问道，他手里捏了个糖画的兔子，刚嚼掉一个耳朵。三两解决了一串半的糖葫芦，答道：“大小就和一般猫差不多大，是立着的。”
　　“我还以为是石狮子大小。”阿明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酥糖。“你是准备拿这些糖当中饭了吗？”岚先生拿过一块酥糖，又问：“那这石猫巷还有什么特征吗，除了石头猫？”没等三两回答，阿明又一个人跑开了。不过这回他没有去买糖，而是粗暴地拉开小贩们靠墙立着的招牌，又一言不发地帮他们立回去。他或许是在找石头猫，三两想，不过这方式也太粗暴了。
　　岚先生又咬下一个兔子耳朵：“我看再找不到，阿明就要被小贩们抓起来了。三两啊，这附近有卖茶的吗，糖吃多了好干。”
　　“这……石猫巷的确没什么特征了啊。要不一条条巷子找？”三两也急了，“先生要我去拉住阿明哥吗？”
　　但阿明已经回来了。“先生，找到石头猫了。”
　　三两不禁咂舌，虽然粗暴，但这效率真是可怕。岚先生表情也有些无奈：“那咱们走吧，不过你得先给我去给那些摊主赔个不是，然后再……不，咱们还要找个喝茶的地方，然后再去石猫巷。”

　　原来小石猫是被一个算命的立牌挡着了，难怪三人一开始怎么都找不到。虽然时间将近正午，但石猫巷内一片冷清，仿佛有堵无形的墙将东大街的阳光与喧哗都隔绝在外。三两打了个寒颤，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掉到了岚先生与阿明的身后。他的确是有些害怕石猫巷的氛围，尤其是今天，明明巷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却好像还有其他人存在。三两想或许是自己昨晚没好好睡觉，才会听到这些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低着头听着这些声音，同时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走到哪里了？好像有人在呼唤着什么，是谁？要带他去哪里？头脑一片空白，突然感觉有一只偏凉的手将他拉回了石猫巷。
　　“三两，你说的那个雨岚轩，是这里吗？”
　　是岚先生抓着他。岚先生和阿明似乎没感觉到什么异样，阿明还在吃着袋子的酥糖。三两抬头看去，面前是一扇雕花木门，上悬着一块刻着“雨岚轩”三个大字的旧牌匾，感觉的确有些年头了。不过现在这家店大门紧闭，门上雕花上还积了一层灰，门口的石榴树也已经枯死了。
　　“看来今天真是不巧。”岚先生说道。
　　“明明之前店里也没什么人，也没见他关门。”三两道。
　　“灰很厚。”阿明上前推了一把门，看来是从里面栓死了。他看了眼手上的灰，胡乱地在衣服上拍了几下。岚先生夺过酥糖的袋子，说道：“阿明你洗手前不准摸糖，还有，今天不许穿着这个就躺上床。”
　　既然扑了个空，三人便直接离去了。之后又走了两家字画店。一家是专门卖字，三人没有多作停留。还有一家虽有画，但因岚先生说天色已晚，走回西门也要不少时间，便先折返了。
　　三两陪他们回到淞湖客栈，分别时，岚先生塞给三两一个小包当做雇佣一日向导的工钱。三两回去后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放了几块酥糖，还包一小袋碎银子。这些银子折算下来相当于三两在店里干半个月的了，三两惊叹大城里来的人果然出手阔绰，早知道就不跟先生一天隔一天带他去找书画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