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谭梦落叶》风启程

5、第五章 心魔

　　对林落叶来说，闲谭是他的心魔。
　　初初见到闲谭，是在小学六年级的作文比赛上。看着冷心冷面的一个人，却那么认真的打抱不平，林落叶好笑的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个小姑娘。
　　没想到，转眼又遇到了，两个人在一个考场。闲谭交卷的时候，林落叶的作文还没有结尾，看着小姑娘走出教室，林落叶不知怎的，急急的跟着交卷，在放下试卷的瞬间，林落叶看清了下面试卷上的名字——闲谭。
　　从此，这个名字在心里生了根，偶尔的发呆是闲谭，梦里的惦念是闲谭，无聊时的练笔是闲谭……
　　没有结尾的作文不出意外的名落孙山，林落叶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倒是替得了第一的闲谭高兴了好几天，连续在村后的水库边用自家养的老母鸡大宴发小三天，最后被船老大告发，挨了母亲一顿狠揍才罢休。林落叶同学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直到整个冬天，再也没有暖暖的水煮蛋当早点，才意识到老母鸡的重要性。
　　托早交卷的福，林落叶知道了闲谭的名字，也从教室门口的考场分布表里查出了闲谭所在的学校。
　　每隔一两个月，林落叶总是要找借口去一趟城里的三乘书店，母亲一听说是去书店，也很支持。只有林落叶自己知道，三乘书店就在闲谭学校的对门，在这里，可以任选一本书，随意的翻阅，然后自由的想象闲谭该是怎样一步一步的穿过这个充满古味的街道，怎样穿过斑驳的校门以及那颗老银杏树，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看一样的课本……
　　闲谭所在的学校，每个学期末，总喜欢把大家的成绩按分数高低排成名次，贴在大门口。与本校学生的深恶痛绝相反，林落叶爱死了这一举措，他总是能很方便的分析出闲谭的软肋在哪里，以便写匿名信共勉，争取以后能上一个高中。初中都要在本地上，林落叶家在农村，只能上当地的初中，没办法转学去城里，而且，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转学。
　　闲谭的成绩初中前两年异常的稳定，中等偏上，上一般的高中没问题，但是想要上林落叶一直很想去的省重点汉水中学，估计很难。林落叶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也上不了汉水中学了。
　　人的一生，有所失必有所得。林落叶一向是个清明的孩子，拎的清什么对他是不可割舍的重要。而他，愿意为了这份重要放弃一些别的什么。
　　没想到，闲谭的成绩到初三简直是突飞猛进，猛到一直都不觉得学习是问题的林落叶开始小心翼翼的复□□不好中考成绩没有闲谭好吧。
　　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能让别人倾心。林落叶从来不觉得，缘分会无缘无故的降临，没有好的家世，总要有一点优于别人的地方，好支撑青睐的目光。
　　最终，林落叶以汉水地区十一县联考第二名的成绩考入汉水中学，那年的红榜上，闲谭位列第八名。公布成绩后，林落叶久久的站在红榜下，看着两个人的名字，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和你走到一个学校，才能在一方天地里呼吸，不知道又要用多少年，我们的名字才能一起被写到红本本上，在这人世间，一生相伴……
　　汉水中学的正门口有一片大大的荷塘，荷塘的面积比整个学校大一倍，荷塘里养满了锦鲤和荷花。每到夏秋季节，满塘荷花，粉的、白的，与郁郁葱葱的莲蓬、碧绿的莲叶构成一副巨大的水墨画。行走在唯一与外界联通的拱桥上，像是走在仙境里。林落叶就在这样的仙境里，静静的等在荷塘畔，等着闲谭向他走来。
　　高中的前两年，林落叶刻意的避开所有的机会，与闲谭就像两根互不交错的平行线，各自在各自的轨道上平稳安然的前行，偶尔目光碰撞也是一闪而过。
　　闲谭的成绩也一直保持的很稳，这省却了林落叶不少的担心，更让林落叶省心的，是闲谭的性子。
　　骨碌碌的杏核眼衬着柳叶眉，文气中带着讨喜，一如闲谭的性子，矛盾且浓烈。
　　这样的女子，总是很轻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一批一批的先烈们，前仆后继的牺牲在闲谭捉摸不定的性子下。
　　十六七岁的少年，自尊心强烈到敏感、多疑的地步。闲谭对于莫名出现的信件总是采取视而不见的策略，也总有不甘心的少年冲到闲谭面前质问，闲谭每每在这种时候，就会慢条斯理的运用理科生特有的逻辑性，指出信件当中含有的隐形错误，往往大多数人都会掩面而归，但也有那么个别少年，不愿认输，侃侃而谈，闲谭这个时候也不会恼，反而会跟着聊几句，态度那个温和，一脸的云淡风轻，顺便随机问上那么一两个问题，例如《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招摇山是什么的发源地，或是《红楼梦》中袭人的原名叫什么，亦或是非洲第二大雪山是什么名来着…… 一般聊不到欧洲史，面前已经没人了。
　　林落叶经常叹息自己不地道，在听到闲谭又是如何利落的收拾掉哪位大神后，没有心有戚戚的后怕，反倒是与有荣焉的喜悦。
　　高三，林落叶终于不再默默的关注了。分班前，林落叶又去找当年级组长的小爸，还记得小爸当时笑着说记着呢，不把你们放一班。林落叶当时的回答很别致，高三太重要了，我们必须一班。
　　高三确实很重要，守候了这么多年，现在近距离观察情况非常必要，闷骚的林落叶可不想这么多年的鸭子谭一朝填报志愿，飞了，要飞他也要跟着。大学里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上哪去哭去。
　　暗暗叮嘱发小“蛋黄”同学一定要在选座位的时候盯紧闲谭，咋咋呼呼的说要跟闲谭坐一起，而自己那天迟到，顺理成章的坐在最后，在“蛋黄”同学的嘲笑下，最后一言不合，约战。赢了的林落叶与“蛋黄”同学换座位，成功的与闲谭坐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