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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针锋相对 ...

  •   薛晓碧醒过来以后,按了按发痛的头,茫然望着四周。
      夏以真正自闭目养神,听得动静便睁开眼来,正正与薛晓碧的视线对上。
      薛晓碧怔了一会儿,忽然脸上飘上了红云,别扭地缩到了车子一角。
      此刻已经过了中午,薛晓碧久未醒来,夏以真便直接带着昏睡的他上了马车。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马车之上。
      夏以真微微一笑,忽然起了捉弄之心:“昨晚感觉如何?”
      薛晓碧抬眸瞟了他一眼,身子又缩了缩,几乎缩成了一团,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夏以真不耐起来,冷冷说道:“你若嫌不够,我们可以再试一试。”
      薛晓碧脸越发的红,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瞪了他一眼,满眼怨忿:“我要走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夏以真神色一冷,挑了挑眉:“走?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薛晓碧垂下头去,一言不发。那青黑色的头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也跟着垂落下来,掩住了他的脸庞。
      夏以真冷哼了一声,忽然想到了某些事情,看向薛晓碧的眼神便越发地冷厉。
      薛晓碧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衣襟。夏以真已经给他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里面是白色的中衣,外面是碧绿色的袍子。可这件衣服并不比他先前那件穿着来得舒服。
      车厢里一时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夏以真忽然说道:“前面不远有一处镇子,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先去那里吃些东西再说吧。”
      薛晓碧惊讶地抬头望了望他,很奇怪一直对他毫不客气的夏以真竟会为他着想。
      马车前行了没多久,果然来到一处小镇,夏以真吩咐绉远在镇上酒楼边停车。
      到了酒楼以后,夏以真让薛晓碧自行点菜,谁知薛晓碧半天不说话。夏以真不耐起来,阴沉下脸来:“你到底吃不吃?!我可没有耐心跟你在这儿耗。”
      薛晓碧抬眸在他脸上一扫,很快又低下头去:“你来点好了。”
      “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些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以真脸色更沉。
      “……”
      从来只有他冷脸对人的份,也从来没有人会以这种冷淡的态度对待他,夏以真怒气驳发,猛然一拍桌子。那候在一边等他们点菜的店小二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唯恐自己说了话会触到霉头。
      夏以真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捏住薛晓碧下颔,逼他抬起头来。薛晓碧眼神闪闪躲躲,不肯与他的目光对上。
      “你很好,竟连我也敢惹,你信不信我变本加厉,用更加让你难以忍受的方法折磨你?”
      薛晓碧全身一震,猛然瞪向他:“我哪里惹你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放开我!”薛晓碧猛然掰开他的手,转身奔出去。
      夏以真脸上一时之间阴云密布,一震袖,紧追出去。
      薛晓碧跑不过他,没多远便被追上。夏以真拽住他,强行拉着他往回走:“我警告你,最好给我听话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的话,哼。”
      薛晓碧脸色白得吓人,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夏以真带着他回到之前的酒楼,让店小二随便上些菜,又扔下几句狠话:“你在这慢慢吃,我很快就回来,别妄想着逃跑。”
      夏以真走出酒楼,又吩咐外面守候着的绉远看着薛晓碧,方往镇郊走去。
      镇东郊山上,绿树环绕之中,赫然有一座破旧的道观,连匾额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须得细辨,方能认出那三个字是“莫来观”。
      夏以真在观前小立了一会儿,方起步入观。
      观内倒是还算干净整洁,神龛之上的神像也是光彩夺人——却不似外部看起来那般破败了。
      夏以真没有在神像面前停留,直接绕到神龛后面,在灰色的墙壁上找着一处凸起,按了下去。
      无声无息地,墙壁裂了开来,夏以真走入墙中,沿着石梯往下走去。
      下面有光亮传来,而身后的墙壁,也缓缓合拢上了。
      夏以真往前走了一会儿,来到有光亮的地方,那里正盘膝坐着一个老道。老道须发全白,面色却红润如婴儿。
      大约是听闻有声音传来,那老道霍然睁开眼来,却不说话,只是投以疑惑探询的目光。
      夏以真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递到他面前:“不要问我为何提前来,如果可能,这将是最后一次合作。这是我不久前所占,你可命你那些跟随者,去抓回这些妖物。这些都是修行有千年以上的灵物,应该够你支持上一阵了。”他挑了挑眉,唇角微勾,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老道接过纸,点了点头收好:“再过几个月,我便能小有大成,想必就能达到地仙的修为了。”
      夏以真冷冷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话便到此,你可施展镜术了。”
      老道目光锐利起来,微眯起眼笑了笑:“国师既如此说,那是已经有了把握了?这却倒也不错,我不久以后也将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希望国师也能早日达成心愿,不再为天命所缚。”
      夏以真冷哼了一声,对他丝毫没有好脸色。
      老道抬起手来,停在夏以真头顶,片刻工夫以后,他将手掌移开:“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你先出去吧,我需要调息。”

      夏以真回到镇上酒楼,薛晓碧倒还算识相,并没有逃走。
      他吃得很投入,目光停留在桌子上丰盛的菜肴之上,连夏以真坐到他对面,他也不抬头看一眼。
      夏以真坐在那里,望着他,目光变幻不定。
      大约是感觉到夏以真眼睛里的冷意,薛晓碧再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再继续。
      “吃好了?那我们走吧。”也不待薛晓碧作出回答,夏以真已扔下一锭银子,拉着薛晓碧便疾步往外走。
      两人回到车上,薛晓碧小心翼翼地瞅了夏以真一眼,便垂着头缩到一角。
      夏以真没有再理他,只是紧蹙着眉头,端坐在那里沉思着。
      他只告诉绉远往西南方行,却并不说具体地点。绉远天生是个哑子,因而没有必要时绝不与人交流,夏以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出门在外时经常会带他随行。夏以真既说往西南方行,绉远也就依言朝西南方走,并不加以多问。
      似是十分反感厌恶薛晓碧,夏以真一路上都没有怎么给薛晓碧好脸色。可他对待旁人时,即便是显得冷淡,也多半不会厉言疾色,动辄即怒气驳发,只独独对薛晓碧例外。
      薛晓碧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只得安静地缩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只是薛晓碧独自被关在山洞里足有数百年,对世事根本不了解,许多事情他不知道,却又不敢问夏以真,只好总是保持着沉默,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四日之后,他们来到锦昌城,夏以真命绉远在城里找家客栈停车。
      一行人在城里的如意客栈停留下来,定下三间房以后,夏以真交代了薛晓碧与绉远几句,便独自出了门。
      此时正值中午,薛晓碧吃过中饭以后,便回到房里去。岂知,绉远始终紧紧地看着他,薛晓碧去哪里,他便跟到哪里。薛晓碧即便想逃跑,也没有办法,只好坐在房里与绉远僵持着,静候夏以真回来。
      等夏以真回来,已然是入夜时分了。
      似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喜悦的事情,他眉眼舒展,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甚至连见了薛晓碧,也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对于他温和欣然的笑容,薛晓碧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愕的神情来。但他不敢多问,唯恐问了以后,夏以真便会立刻收起笑容,沉下脸来训斥自己。
      夏以真面色明郎如万里晴空,一片阴云也没有,脸上近乎完美的线条柔和下来,更显迷人。
      他吩咐绉远下楼让厨房准备饭菜,便含笑打量着薛晓碧。薛晓碧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忐忑,低垂下头去。
      夏以真五官原本便生得极美,而他的眼睛在五官里又尤其显得夺目,仿佛数颗本就不凡的珍珠,衬着一颗罕世的明珠,所有的光彩只用来衬托那颗绝世明珠。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虽然眼睛的主人总是动辄便翻脸大怒,薛晓碧却仍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而那也似乎不仅仅是由忐忑与不安所造成的。
      美得太过惊人的事物,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即便薛晓碧不了解人情世故,也仍然不能避免。
      吃了饭以后,一直到睡觉之时,夏以真一直显得心情很好。只是临睡前,他警告了薛晓碧几句,让他别想着逃走,便将他推到床角里,自己在床外沿躺下来。
      夏以真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铺在床上,薛晓碧小心地避开,碰也不敢碰一下,蜷起身子缩在床角,唯恐夏以真又会大发脾气。反正他本来就是一条蛇,习惯了蜷曲着睡觉,倒也不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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