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横筠

2、二、试春情

　　夏以真的府邸乃先皇所赐，大而广，华丽而尊贵。除去许多楼阁美景外，府内还有专门的观星台，司神苑，藏书阁等等，那些地方都是夏以真常去的。
　　夏以真带着那翠衣男子回到自己寝房，将他扔到床上，上下打量着，唇角露出几分冰冷的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翠衣男子望了他几眼，竟然倔强地闭上眼，什么也不肯答。
　　“不答？好，你胆子很大，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
　　翠衣男子终于睁开眼：“我叫薛晓碧。”他瞪了夏以真一眼，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但他脸色却是苍白如纸，显见心里是十分惧怕的。
　　夏以真忽然冷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也不会再将你送回那个昏君身边。”
　　薛晓碧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狐疑地打量着夏以真。
　　夏以真抬手轻抚着他的额头。薛晓碧下意识地往后躲，却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动弹了，连忙坐起来，缩到一角，警惕地瞪着夏以真。
　　夏以真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是冰冷的，并没有半分笑意。他推门出去，命下人去取些酒菜来。
　　薛晓碧不解其意，仍然缩在床角，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那些东西很快便被送了进来，夏以真坐到桌子边，道：“你先过来吃些东西吧，我有话问你。”
　　薛晓碧不动。
　　夏以真脸色微沉，目光冷厉起来：“还不快过来！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薛晓碧被他吓住，终于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过来桌边坐下。
　　夏以真微微颔首：“想吃什么自己拿。”
　　薛晓碧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迟疑了良久，终于从桌上拿起一块凤梨酥。他对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半晌才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夏以真看着他，只见他吃了一口以后，很快便将整块凤梨酥全吃了下去。吃完以后，他抬眸看了夏以真一眼，像在观察他的神色。
　　夏以真仍然只是静静地看着，薛晓碧很快没了惧意与警惕之心，专心地对付美食。
　　但薛晓碧就是没有碰桌子上那壶梨花白酒，夏以真不动声色地将酒壶推到他面前。
　　薛晓碧对于夏以真的举动先是一惊，迟疑了片刻，终于提起酒壶来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酒入口中，他先是皱了皱眉，旋即眉又舒展开来，便又喝了几口。他脸颊上渐渐泛起红云，仿佛朝霞一般，眼神也开始迷蒙起来。
　　夏以真至此方开口道：“你从哪里来？”
　　晕晕乎乎地神游了片刻，薛晓碧才答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住在洞里。”
　　“那洞在哪？”
　　“在一座山上。”
　　“你在那住了多久？”
　　“不知道，我独自住在那里，一直出不来，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反正自我有记忆时起，我就在那里了。”
　　“为什么会出不来？”
　　薛晓碧睁大眼睛，托起腮，侧头思索了一阵，方道：“是她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出来。”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用法力将我封在了洞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薛晓碧微蹙起了眉尖，自己似也疑惑不解：“突然有一天，我发现那道屏障消失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你出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出来以后，自然是走到哪里便到哪里。”
　　“那你，杀过人吗？”
　　“杀人？我为什么要杀人？”
　　“那你害过人吗？”
　　“没有，我又不认识那些人，干嘛要跟他们来往，更别提害他们了。”
　　薛晓碧一边回答，一边喝着壶里的梨花白酒，偶尔会沉思一下。
　　“是吗？”夏以真慢慢沉默了下去，不再发问。
　　薛晓碧眼神迷蒙，一双乌黑的眼珠茫然转来转去。他一边喝着那御赐的珍酿美酒，一边朦胧地看着夏以真，一只手挥了又挥，口中嘀咕着：“奇怪，你怎么会变成两个？刚才还只有一个的……”
　　夏以真不理会他，犹自沉吟着。
　　薛晓碧只顾着喝酒，仰起脸来喝了最后一口，却发觉壶中的酒已干了，手一松，酒壶便落到了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迷茫地看了看地面上的碎片，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扑过来：“我还要喝……”却往地面上栽去，夏以真微微皱眉，站起来伸手来将他接住。
　　薛晓碧侧过头来欣欣地笑着，手搂住他的脖子：“我还要……”他在夏以真怀里乱蹭着，最终将脸埋在了他颈侧，柔软的嘴唇轻轻磨着。
　　柔软的触感使得夏以真全身一震，反手便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搂得更紧。颈上、脸上被他的嘴唇磨擦来磨擦去，连他整个人都倚了过来，夏以真烦躁地推开他。谁知薛晓碧竟仿佛狗皮膏药似的，又贴了过来，怎么也甩不开，夏以真恼火到了极点。
　　他原本只是想灌醉薛晓碧，谁想薛晓碧醉酒后竟然会有这种反应，实非他所预料。
　　两个人就这么你推我抱地僵持了半天，夏以真终于耐心尽失，抱起他来将他摔到床上：“这是你自找的……”
　　薛晓碧睁大了眼睛，仍然憨然笑着，蹭来蹭去：“我还要喝那个东西，你给我……”
　　夏以真按住他，一下子拉开他的衣服，扔到一边。如果不是那衣服实在太好脱，此刻早已被夏以真撕成了碎片。
　　薛晓碧犹自不觉，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嘟起嘴唇：“你给我啊……”
　　薛晓碧的脸庞本来就有一种柔性的美，此刻醉酒之时，便越发的清艳无端。李昭裕所看中的，哪一个不是拥有少见的美貌，眼前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倾城绝色，但是却显得这样的诱人，倒也无怪会被相中。
　　薛晓碧醉了酒以后，防备警惕之心尽失。再加上他本就不经人事，竟任由夏以真摆布，不知反抗。
　　夏以真没有什么耐心做完前戏，直接便强行进入。
　　那种□□被撕裂的痛楚顿时引得薛晓碧惨呼一声。他醉意去了大半，睁大眼睛惊惧地瞪着夏以真。
　　莫名其妙地，夏以真心里竟然柔软下来，有些愧疚地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薛晓碧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目中似有泪水转来转去。
　　夏以真叹了口气，强压下情欲，俯下身来安抚他。
　　薛晓碧初时还有抵抗心理，最终却终于败下阵来。
　　事毕，薛晓碧沉沉昏睡过去，夏以真穿上衣服，出了一会儿神，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这一切当真是注定的，我夏以真竟……不可能！哼，什么命运，见鬼去吧！不过是场意外罢了，薛晓碧，你给我走着瞧！”他目光猛然间冷厉下来，摸了摸薛晓碧的头发，取下三根发丝，转身拂袖而去。

　　天快亮了。
　　夏以真盘膝坐在观星台上，望了望深黑的天幕，将发丝压在自己面前石面之上。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方才实在不该轻易被挑起情欲，以至于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举凡占卜都要提前静心焚香，杜绝情事。对于旁的人来说，只用提前一两天作准备即可，而他却是个例外。
　　所以，因为方才的事，他将失去一个月的预言之力。
　　而之前所占到的景象，虽然只是透过虚空所望见的，仅仅是一部份而已。但那一部份，已足以让他动容。
　　将来会发生的一切，会彻底地改变他此刻的困境。
　　夏以真静静坐着，天色渐渐完全亮起来，慢慢开始有了阳光投射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恭敬：“大人。”
　　夏以真将发丝收起来，站起来吩咐道：“湘瑶，去帮我准备些东西，我要出门远行。”
　　“出门？大人要去哪里？”湘瑶惊讶起来，夏以真只每隔三个月才会出门一次，而此刻离他上次出门，才只过了一个月。
　　夏以真缓步走过来：“中午之前准备好，让绉远跟着驾车。”
　　“……是，大人还有其他的吩咐吗？”夏以真既作出了决定，作为婢女的她，自也只有应承下来。
　　“你看着办吧。”
　　“是。”
　　夏以真回到自己房间里，房内已被整理一新，只有薛晓碧仍然沉睡不醒。
　　他坐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正将睡未睡，忽然感觉屋内有阵阵菜香飘来。睁开眼睛，只见湘瑶正在布菜，是小米粥和一些精致的小菜。
　　夏以真坐过去，对她微微颔首，端起小米粥喝了几口。
　　“大人还需要醒酒汤吗？”
　　“醒酒汤？”夏以真怔了怔，旋即摇头，“我没有喝酒，不过……我需要沐浴，去准备一下吧。”
　　“是。”湘瑶很快便离去了。
　　待夏以真吃好，来到屋后的浴池，湘瑶已经候在那里了。池中温水已全换过了一遍，连换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
　　“你出去吧。”
　　“大人不需要湘瑶帮忙吗？”
　　夏以真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有劳。”他脱下衣服下了浴池，靠在池边，疲倦地闭上眼睛。
　　湘瑶慢慢走过去，用毛巾替他擦拭着身体。
　　夏以真从来不介意这些，所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可即便如此，她看着眼前的夏以真，依然移不开视线。
　　夏以真发色雪白，大半浸在水里。而发丝下那张脸线条分明，额头光洁如玉，长眉犹如墨画，鼻梁、嘴唇乃至眼睫，都是极好看的。他的五官无论是拆开来看，还是搭配起来看，都近乎于完美。只是此刻他脸上有分明的倦意，眉也紧蹙着，似在为什么所扰。而他五官里最美的眼睛，如黑宝石一般夺人神魂的眼睛，此刻也紧闭着，并不知道湘瑶在看他。
　　湘瑶望着他，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来，似欢欣，又似忧愁。
　　永远就只能这样看着他，却无法接近，也不敢接近。
　　可是即便无法接近，她却拥有这样的特权。不像有的人，只能远远地揣测想象，连见上一面都难。
　　夏以真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抵抗不住睡意，已然睡着了。
　　待湘瑶为他洗完，替他换上新的衣服，夏以真仍旧沉睡不醒。湘瑶只好先将他送回房间，等候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