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第四十二章 ...
-
霍青棠没有故意出息她的意思,按照她刚刚说的“凉”,此时应该再说“烫”,他知她现在就是想出出气,又岂会惹她不快?
擦去嘴角的粥渍,白葳真想对他翻个白眼,好在忍住了。
其实这么刁难他也挺没意思的,且显得自己小心眼小家子气,白葳试着动了下脚,疼的直抽气,脚踝一点儿也没见消肿。
“你不去长乐宫吗?”
这种明显赶人走的话,让霍青棠明白她现在的需求,拿了披风过来,掀开被子,给她裹上后,抱起来,往净房走去。
外面很冷,雪早已经被铲干净堆在树下,白葳本能的往他胸膛缩了缩,其实心里是拒绝的。
昨天在驿站,一大早的,她自然想如厕,但行动不便,脚挨着地稍稍使力就钻心的疼,扭捏推辞了好一会儿,霍青棠就如现在这般,一言不发的抱她去如厕。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别扭,都是因为和霍青棠不熟。
这种感觉不同于她之前豁出去打算跟他圆房的心态,总之总之……不自在。
解决完生理问题,她正艰难的提起裤子,脚步声从外传来,她惊得差点滑倒,将将稳住身子,那惊到她的人已经到了面前,而她,伤脚踮起,一手扶墙,一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裤子。
不用想,就知道她此刻有多滑稽。
“你你你你!你怎么、进、进来了。”她结结巴巴,异常慌乱,脸瞬间涨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帮你穿衣。”
说来还是因为昨天,驿站不如家里,白葳在茅房里整理了许久,才系好裤带,然后是腰带,费了好大一番劲,冻得直哆嗦。
而家里,霍青棠早已让人把净房重新布置了一下,方便白葳。
“不用了!”她拒绝,牢牢的抓着裤腰带,仿佛霍青棠是不怀好意,“直接抱我回床就行了。”
霍青棠有点受伤,他就算有什么念头,也不会在此刻有什么举动,他知白葳羞,宁愿自己艰难的穿衣,也不愿叫人来帮忙,尤其是他。
他在外估摸着她好了,才进来的。
白葳原本的气势弱了一大截,沉浸在霍青棠是不是听到了声音的纠结中,以至于霍青棠给她涂药揉脚时,她都没怎么叫痛。
她的抗拒让霍青棠心生无力,猜不出个所以然,又叮嘱杜英杜梨仔细照顾白葳,他才出了门。
如此几日,二人之间都是这样处着,雪时下时停,在一次积雪如城外那天那般厚时,朝廷宣布休沐,霍青棠也在家中。
白葳的脚已经好了许多,肿消了不少,可以触地走路了,只是一拐一拐的,弄得她懒得动,无聊的紧。
霍青棠在看兵书,白葳对着他的脸发了会儿呆,视线落在他放在剑架上的剑,长约三尺三,刻了蟠螭纹,还是浮雕的,之前她偷偷拿过一次,沉得很,需要她双手握。
“霍青棠。”她叫他。
霍青棠放下竹简,抬眼询问的看她,反应不大的原因,在于她连名带姓的唤他,就算不愿叫夫君、良人这些,也可以唤他的字吧!
对于霍青棠的字,白葳觉得一般般,虽然寓意挺好,云行雨施,天下平也,他字云平。
“你到外面舞剑给我看吧!”她说。
雪还在下着,院里的雪铲去后,又落了一层,细小的雪花落在剑身,落在霍青棠的肩上,立于雪中的人静止不动,忽的举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
白葳看过许多次他与孟光练剑,但舞剑相当不同,没有那么多的肃杀刚硬之气,多了不少花样。
剑随意动,他的身形俊飒,在雪中孤舞,剑势绵而有力,纵横逆顺,斩雪飞扬,如骖龙穿梭。
一时间,院里只有他的身影舞动,与剑的肃啸之声。
孟光没想到公子竟然会舞剑来讨好女君,公子内里傲的很,未参军之前,与同龄人还舞剑比划,参军之后就不怎么出手了,也就在大将军苏骞面前,露过几次手,还是和义阳侯武岸一起。
院里的剑声鸣响,或长或短,还未走到,霍君侯夫妇就听到了动静,儿子休沐在家,照顾脚伤还未痊愈的白葳,二老心里不舒坦,他们的儿子可以被儿女情长牵绊,但白葳实在一言难尽,尤其霍君侯打探到了白葳受伤的原由。
面色不太好看的往院门口走去,他们让下人不准通报,放低了声音瞧去。
恰是霍青棠最后一式,剑划过雪地,顿时雪花漫天飞扬,他收剑,在簌簌而落的雪中朝目不转睛的白葳走去。
白葳的柳叶眼黏在他身上,心如小鹿乱窜,怦怦直跳,明明这种正经场合,看着走来的英俊男子,她却想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他的额头出了一层汗,眼眸幽沉的盯着她,不做声。
这次白葳明白,从袖中拿出巾帕,直起腰身给他拭汗。
霍青棠蹲下,让她可以轻易的擦去额上的汗珠,看着白葳专注的神色,眼神柔和露出一丝温情。
霍君侯夫妇没有进去,转身走了,不让任何人说他们来过。
天气恢复晴朗,白葳在院中走动,脚踝已经不痛了,只是不知是否心里作用,总觉得若是走快了,还会闪着筋骨。
“女君,君侯唤您过去一趟。”杜梨道。
白葳一愣,霍君侯找她?
霍君侯给四子和白葳订下婚事时,一个六岁,一个五岁,二人见都没见过,甚至相隔千里,当年儿子一人一马一佩剑去齐国的事,他也在外人面前夸耀过,还得意于自己选中的儿媳,让儿子如此心急。
看着跪坐于席,垂首一副温顺的儿媳,现在想来,真是瞎眼又瞎心。
白氏,一点儿也不简单,竟与太子有纠葛。
先是客套,问了白葳的伤势,近来与霍青棠处的如何如何,随后话锋一转,道:“翁主为何传你过去?你与她有何矛盾?”
这种事本应夫人或者长媳来问,他这个君舅来问,着实不妥,可事关太子,他儿子的名誉,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葳回道:“回君舅,儿媳初来京城,曾被太子殿下所救,许是有人在翁主面前恶意歪曲,致使翁主误会。”
“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霍君侯看向外面,“那两年的事,棠儿不计较,我也就作罢,但如今你们已是夫妻,却频发事端,我这做阿翁的,如何放的下心?”
白葳从前堂回来后就坐在廊下发呆,冬日的夕阳沉得很快,霍青棠回来就见她靠着柱子,望着远处,空茫的眼睛被余晖照亮,显得无神。
“不冷吗?”他问,遮住了照在她脸上的光芒。
白葳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难得回来的早,走走吧!”
不对劲。霍青棠拉起她,她的神色淡然,有一种静谧的感觉。
走了许久,天都暗了,夜风起,白葳终于道:“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虽然这麻烦也算是你自找的。”
“……”霍青棠侧眸看她,他本是想娶个妻,替他挡去暴风雨,但事与愿违,非法没有挡住什么,反而糟心事不断,麻烦一重跟着一重。
“你怎么了?”他问,等着她接下来并不悦耳的话。
白葳垂眸看地,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我之前跟你说的和离,并非意气、玩笑,你也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想你休了我。”
之前她与霍青棠相互交过心,对于自己惹得麻烦,总得让他明白,免得文晔怀疑他是否知道双生子的事情,他却糊里糊涂。
当然,内心里还是期待与喜悦的,所以才想他问出自己在意的事情,所以见他犹豫,才会不悦。
但霍君侯所说,与她想的一致,她与霍青棠一起,对他不利,不能让他与太子殿下频频交恶。
麻烦是霍青棠招惹的,可她这个麻烦大了些。
霍青棠停下脚步,平静的如同此刻的夜色:“之后呢?你要如何?”
她?她当然想去齐国了,虽然她知道了与文烨的过往,但对于那个邱保母为何隐瞒阿薇与人私会的事,她颇为不解。
“等我回家休养一阵再说。”她含糊道。
今日十五,月格外的圆,皎洁明亮,夜空中只有远处有一颗星星在闪烁,孤寂又固执。
“阿薇,”他缓缓开口,“你对他,是不是一直如初?”
“不是,”或许她顺着说下去才对,但,“与他无关,只是我不想。”
她担心太子再耍手段,更觉得,文烨之于她,是个危险而不定存在,总觉得日后还会有事情发生。
白葳没注意到,在她说出这个答案后,霍青棠眼中明显的庆幸,他这段时间的任劳任怨,任她折腾戏弄,并不是想听到她的拒绝。
“若你担心有事变,我从你嫁我之处便许诺,我会解决的。”霍青棠觉得这句话,他对她说了无数次。
白葳心里抽痛,忍着憋闷改口道:“虽然不是因为文烨,但我确实放不下他。”
她说完这句,霍青棠长久沉默,动摇不止,早在他挣扎于对白葳的感情时就明白了阿姊与阿兄的话,真心待一人,就会患得患失,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