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遗珠》陶渚

8、李世民

　　李元晴日日留宿于尧泽处。
　　清晨，天未明，这时的水汽是最为充沛的时候，尧泽到院子中，吸收天地灵气。
　　李元晴起身来，走到床前，向外打开窗子。只见尧泽立于清凉的晨风中，一袭白色的衣袍格外醒目，却又仿佛是这天地间最为自然的存在。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迷了眼，痴了情。尽管呆在他的身边，却怎么也看不够他的容颜。看着天空，满天星斗勾画他的容颜；看着夜明珠，明亮光芒投射他的容颜；看着花丛，百花争艳开放他的容颜；看着柳树，千丝万缕编织他的容颜。他的身影，他的气息充满了整个院子，令她窒息，令她沉沦。
　　晨光微熹。
　　尧泽在清凉晨曦中走进了屋子，只见女子站在窗前发呆，他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出去，是一棵柳树，他复又折返回去，折了一支柳条，递给了女子：“你要这个？”
　　李元晴猛惊回头，看到竟是尧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晃着柳枝。尧泽有君子之风，能伴他左右，阅此容颜，足矣。
　　“恩。”李元晴伸出手去，接过握在手中。沁着晨露的柳枝，那是尧泽的味道。
　　“元晴。”
　　她是叫元晴吧，父王也经常只叫我“泽”的。
　　“啊！”李元晴第一次听到尧泽叫她的名字，愣愣地无法回神。
　　“把你的宝石借给我看看，可好？”尧泽轻声说道，声音也更显得富有磁性。被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吸引，李元晴本就柔软的心更加柔软了。
　　她纤纤玉手伸到脖颈后，欲解下来。宝石的八卦锁是终南山道士岐晖封的，外人难以打开，而只有李元晴本人才能轻易打开。李元晴哪想那么多，自认为尧泽是想要她身上的东西留着，表示亲近，心中十分雀跃。
　　“公主、公主。”李元晴的下人滚进门来，十分慌张。而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兵甲铿锵的声音。
　　“怎么回事？”眼见着风花雪月的好事被破坏，李元晴十分恼怒。
　　“公主……是——是——是——陛下……”这倒霉下人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李元晴行事颇为放荡，屡屡惹事生非，引得民间百姓议论纷纷，皇帝李世民多次下旨训斥，她仍旧不悔改。这一次皇帝竟然亲自前来，想来也是出于作为兄长的李世民的爱之深，责之切。
　　李元晴拉住尧泽，在他耳边说道：“尧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尧泽皱了皱眉头，李元晴以为尧泽不忍心她受到伤害，心中十分受到鼓舞，于是壮了壮胆子，走出了门。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尧泽皱眉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她的温热的身体太过靠近而十分难受。
　　侍从如列，兵甲森立，饶是贵为公主的李元晴，也被震慑到了。而正中央的马车之上，车帘掀开了，李世民正坐在上面，毫无表情，看来，这次皇兄是真的生气了。
　　“皇兄。”李元晴低着头，倒似真个知错了的样子，她正搜索枯肠想对策，岂料不知死活的尧泽竟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李元晴急得差点没跺脚。
　　尧泽走了过来，竟似仙人般从水墨山水画中走了出来。李世民少年便四方征战，又结识天下群豪，是个极有识人之明的君王，初见尧泽，便惊为天人。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李世民道。
　　“尧泽。”尧泽并不行礼。
　　无礼至此，李世民竟并不以为杵。李世民胸怀广阔，眼前的白衣公子气度非凡，令人不敢亵渎。
　　一旁的李元晴见机会来了，立马道：“皇兄，他是来自南夷的客人，因仰慕中原的风物，特不远万里而来。”
　　于是他抚掌笑道：“好，无论何人，既来此处，便是我大唐的贵客，不日宫中便有小宴，若贵客不嫌弃，便来坐坐，畅饮几杯。”
　　尧泽从未参加过宴会，心中好奇，便道：“好。”
　　元晴羞恁一笑，知皇兄也十分赏识尧泽，好事便成了一半了，于是她大着胆子，拉着尧泽上了马车。
　　屋顶上，巫遥翻了个身，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歪了歪脑袋，继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