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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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被陈朝阳搅和的有些尴尬。
江清明将手中的书放下，看了看被子里那一小团的轮廓，轻声说：“他已经走了。”
半天，那一小团都没有动静。
江清明掀开被子，佳禾正侧身背对着他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睫毛轻颤的细微动作。
他眼睛里微微含笑，又拿起了书随意翻着，状似无意地说：“我昨晚给你发了短信。”
她的背影稍稍动了动：“什么短信？我好像没收到……”
“告诉你，今天可以不用提前来。”
佳禾愣了下，然后连忙翻过身挣扎着坐起来，有点着急地看着江清明：“江老师，我没收到短信，真的没收到！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我的手机！”
她出了很多汗，一张小脸被捂得红扑扑的，额头和鬓角上小胎毛小碎发在早晨的阳光里变成毛茸茸的金色，有些不安地卷翘着。
“我相信。”他把书再次丢到一旁，将手肘撑在枕头上，侧过身支着头打量她，忽然说：“佳禾，你是五月十六号生日吧？”
她微微瞪大眼睛，点头：“江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清明没回答她的问题，用手指轻轻帮她捋了捋额角的碎发：“舞蹈比赛五月十三号结束，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过十八岁生日吧。”
佳禾喜出望外：“真的？”
他很自然地想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但稍一细想，其实骗过她的事还真不少。
江清明撑着头微笑看她：“当然是真的。”
***
临行前的最后一节舞蹈课，佳禾跟着大家一起练习得格外认真。
她舍不得江清明走，虽然一想到他回来以后会陪自己过生日就格外开心，可是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心里就又特别难过。
佳禾在舞蹈教室的最后一排，静静看着江清明穿一件白色套头羊毛衫在阳光下逐一耐心纠正学生的动作，偷偷盼着他分给自己的时间能比其他人多一些，好让她再好好看看他。
可江清明就像从前每一次的舞蹈课一样，大公无私，指导每个人的时间几乎都是一样的，她的愿望落了空。
下课时，大家知道江清明要去云南的消息，纷纷在他身边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祝他旗开得胜。佳禾在教室最后边，把书包收拾来收拾去，假装磨蹭了半天才终于等到所有同学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自己和江清明。
他像往常一样，亲力亲为地拿着笤帚打扫教室卫生，佳禾站在离他不远处犹豫不定。
江清明抬起头，见她迟迟没走，笑了笑，将笤帚挨着墙暂时放到一边，关上了教室门，然后走到她面前。
“还有话想和我说？”
佳禾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就是想再和他多呆一会儿，不用说什么，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江清明将佳禾揽到自己身前，让她好好站直，然后将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头顶。
“半个月，好像是有长高了一点。等半个月以后我回来，你得再长高一点才行。”
佳禾眼圈莫名得有点酸，其实她知道，哪有那么快那么容易就长高……但是江清明永远都在安慰她，鼓励她，让她觉得自己真的长高了、变得比以前好看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刚刚认识他时那个怯懦、自卑的林佳禾，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现在的自己越来越有自信，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对于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也有了胆量和勇气拒绝……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
越是回忆，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就越强烈……
佳禾给自己加油打气，想着就算会尴尬，反正明天他就会走了。
她壮着胆子，向前靠近了一步，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柔软的羊毛衫上。
“江老师，你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江清明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转头从舞蹈教室前门的玻璃向外面的走廊望了望。
大多数补习班早就下了课，楼道里很安静，除了他俩，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人逗留。
一下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他转回目光，看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想要推开她的手渐渐收了回来，垂在裤线的两侧，手掌下意识地慢慢握紧。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受了很多委屈。
原本应该男方去主动的很多事情，碍于目前的身份，他必须暂时克制着不能做。
他原本是打算等她再长大一些，上了大学，有足够的阅历和是非判断力以后，他再和她说，到时候由她来决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哪怕，她可能会离开，放她先去交一两个同龄的男朋友，分清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依赖，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她再回到他身边。即便那样，他也愿意等，不后悔，不介意。
虽然艰辛，但在这段感情里，他至少能够做到坦荡磊落，问心无愧。
但现下看到她委屈成这个样子，他实在不忍心再去推开。
做小人永远比做君子简单。
其实陈朝阳说的没错，并没人要求他一定要做君子，是他一直在高地上下不来。
她也鲜少会这样，如今这模样实在是楚楚可怜，于是他忽然想起两句诗。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虽然用来描述此刻的情景并不那么贴切，但当真是可怜坏了。
他也心疼坏了，当即心就软了下来，任由她就这样放肆地抱着。
也任由自己放肆地，安静享受着没有旁人在侧，两个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
由于舞团的经费紧张，大赛主办方又没有承担参加比赛的来回车费，他们也没什么赞助商可以一下子提供十几号人高昂的飞机票钱，所以经过舞团全体队员讨论后，决定坐火车去。
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其实是很辛苦的。好在大家都是热情蓬勃的年轻人，又是第一次集体出远门，所以没什么人不满或抱怨，都说长途火车也没什么不好，路上无聊时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从江清明一行出发后，佳禾就时不时地去看手机，课间时一有时间就跑去学校操场的小卖铺磨蹭着看一会儿电视，就怕看到什么火车脱轨之类的事故新闻。
回到家，写完作业，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给江清明发短信，又怕会打扰到他，这个时间，坐了一天的火车，想来已经睡了。
正纠结得在床上直打滚，手机屏幕忽然无声地亮了。
她忙扑过去看，点开短消息看着屏幕上简短的一行字，高兴得快要忍不住笑出声。
“睡了吗？”
发信人，江清明。
她连忙打字，兴奋得手指有些不听使唤。
“还没。”
过了一会儿，屏幕再度亮起来，江清明打来了电话。
之前怕偷偷买手机的事被她父母发现，江清明很少打电话给她，除非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平常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给她发短信。
佳禾其实也有点怕被父母听到动静，但又实在担心，于是蒙上被子，缩进被窝里接听了通话。
“现在不方便讲电话吧？”他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钻进她的耳朵。
“没关系的江老师，我小小声的说，他们听不见的。”佳禾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坐火车会很累吗？”
江清明在电话里笑了笑：“现在停靠在湘潭，他们在里面打牌玩游戏，我出来透气。”
他顿了顿，补充了句：“以及，给你打电话。”
她咬着被子角笑，然后听着他继续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忽然想起来，上个星期答应你的事，还没兑现。”
佳禾愣了下，然后才忽然想起来：“是武侠小说里最喜欢的人物。”
江清明“嗯”了一声：“我记得，你说你最喜欢黄药师。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她小声说：“是呀，那样一个离经叛道、狂傲不羁的人，却对自己的妻子那么那么深情。妻子阿衡去世后，他终身都没有再娶，从他宠女儿黄蓉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他该有多么深爱着亡妻冯氏呀。”
他耐心听她感叹，一直认真听着，不去打断。
等她说完，江清明才开口说：“我最喜欢的，倒是更离经叛道。”
佳禾好奇问：“是谁？”
他清清润润的声音从电话里渡过来：“梅若华。”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就是……梅超风？”
他“嗯”了声：“虽然误入邪道，却是情深义重。我最喜欢的其实是麦翠娴版的梅超风，即便她在江湖上已经是诸多高手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每次一见到师父黄药师，却永远都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佳禾有点懵懵地听他说完，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清明便催促她快去睡觉。
挂了电话，她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重新拿起手机给他发短信。
“江老师，我也永远是你的小女孩儿。”
佳禾以为江清明不会回复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忽然收到他的短信。
只有一个字：“好。”
其实，还有一条短信，佳禾删删改改了半个多钟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就这样一直沉封在手机里很多年。
“江老师，佳禾不找贼汉子，你也别给我找师娘。”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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