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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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禾在房间里换衣服，完全听不见客厅里哪怕有一点的动静，如果不是知道江清明一定会等她，她几乎快要以为他已经走了。
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味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佳禾匆匆忙忙换好衣服，一边说了声“江老师我好了”，一边往客厅走。
然后，脚步忽然停住了。
江清明静静站在电视机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正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擦拭。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家的房子原来采光这么好，一地阳光。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扬了扬手里的白色相框，问她：“不介意吧？”
佳禾走过去，歪头看了看：“其实我都忘了这摆的是什么相片了。”
那是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大概是五岁的时候，在游乐园，爸爸妈妈抱着她，她笑得很开心。
江清明笑了笑：“真可爱。”
她小时候是挺招人喜欢，眼睛大大的，皮肤雪白，性格也不讨厌，所以周围的邻居、幼儿园的老师和园长都很喜欢她。
佳禾看着照片上笑得天真烂漫的自己，忽然好怀念小时候，那时身边的小伙伴都是小豆丁，谁都不会说谁矮，更不会有人笑话自己是平胸。
江清明见她一直望着照片不说话，把相框搁回了电视柜，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去吃点东西。”
两人并肩沿着家属院外面的小街慢慢走，他看见一家店面看起来不错的粥铺，脚步稍作停顿，问她：“想喝点粥吗？”
佳禾摇摇头。
他记得最前面还有一家春饼店，每次路过都看着生意很不错：“那吃些面点？”
她还是摇摇头。
他非常有耐心，知道她并不是挑剔，是真的有心事吃不下。
于是不厌其烦地一样一样问她：“家常菜怎么样？”
佳禾仍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摇头，然后抬头看了看他，很快又点了点头。
很明显是很懂事地在照顾他的心情，有些勉强。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拦了辆出租车，没说什么就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车子在最近的商业中心停下来，江清明带佳禾走进肯德基，找了一张靠窗的双人桌将她安置好就去前台点餐。
佳禾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其他桌全是坐的一对对的年轻小情侣。
等江清明端着满满当当的一大餐盘吃的回来，佳禾整个人都惊掉了。一个全家桶，好几个汉堡，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小吃和甜品……就算再多一个人可能也吃不完。
那时候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外国连锁快餐店，在他们那样的二三线小城市还是很高档的餐厅，不是每个月挣一两千块钱的工薪族和她这样的穷学生能经常吃得起的。平时路过，最多就是买个两块钱的甜筒，或是几块钱的汉堡。像这样，几乎把整个肯德基的东西都买了一份，想都没想过。
“江老师，这也太多了，趁你刚买来没多久，还是拿回去退掉些吧……”
江清明拿起番茄酱包，一个一个撕开小口，把酱挤到薯条上，然后把整个餐盘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一样都买了一份，你挑你爱吃的，剩下的归我。”
佳禾吞了下口水，被吓的。
“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心情不好时都喜欢吃什么，不过我看舞团里跟我跳舞的小姑娘都挺爱吃这个，一边嚷嚷着着减肥一边跑来偷吃。”
佳禾拿起根薯条，吃冰棒一样放在嘴巴里一点点地啃：“江老师，你对你的学生们，都好上心……”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江清明从餐盘里拿起一个汉堡，把外面的包装纸拆开，折好，递给她：“是为了什么事这么不开心？”
佳禾接过汉堡，拿在手里，没吃。
她转头看了看邻桌的人，又看了看江清明，默默纠结了半天，问他：“江老师，你带手机了吗？”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递给她。
佳禾打开短信界面，看着发信箱里的第一条短信，收信人是自己的名字，还是周一时她发短信给他邀功，他回复“不错，好好上课”的那一条。
她愣了下，点开新短信的输入面板，低头打字。删删改改了好多次以后，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将手机递还给他。
江清明仔细看完屏幕上的每一个字，下意识皱了皱眉，很快把手机重新装进大衣口袋里，然后看着她，忽然笑了。
佳禾咬紧下唇：“江老师，你也觉得很好笑，对吗？”
他拿起可乐吸了一口，笑着说：“我是笑你那些同学，果然还是年纪小不懂事，这种事也要拿来比较。他们肯定不知道，在欧美那些时尚品牌多如牛毛的国家，最顶级的超模大多数都是平胸。”
佳禾愣了愣，瞪大眼睛：“江老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清明点点头：“当然，我十岁前，都是在美国生活，因为我母亲工作的关系，偶尔也会去和她一起去秀场看演出。”
佳禾眼神里有些小雀跃，等兴奋劲过去冷静下来，眼睛里的光又暗淡了。
“可是，人家个子都很高呀。有哪个超模和我一样是一米六不到的身高……”
江清明放下手里正在吃的东西，用纸巾擦了擦手，认真看着她：“其实我一直没有觉得你很矮，矮到你会因此自卑的地步。你净身高有多少，准确的数字？”
佳禾有些艰难地抬头看了看他：“这次体检刚量的，一米五二……”
他沉吟着点点头：“你们的历史课本里应该已经讲过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了吧？其实这位在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王，维多利亚，她的身高和你一样，也是一米五二。她的身高在欧洲人中的确不高，甚至显得更矮，但这并不妨碍她成长得比所有男性皇室成员都更优秀、都有智慧和魄力，最终成为一位受人爱戴的女王。”
佳禾垂着眼睛，眼圈有些泛红，默不作声地认真听着。
江清明目光锐利地直视她：“佳禾，其实无论是贵族还是我们这样平凡的普通人，一个自信充实、勇敢纯粹，活得坦荡自由的女人，永远都会是男人眼中最性感的女人。”
他看着她淡淡微笑：“无关年龄，无关外貌，更无关胸围大小。”
佳禾红着眼睛，低头飞快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江清明拿过一张纸巾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眼神柔和下来：“当然，以你现在的年龄和人生阅历，你还没有见过许多人、还没有经历过许多事，即使可以理解这些道理，也很难真正做到不去在意，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他静静看着她：“但我已经见过许多人、经历过很多事，所以你要相信我。在我眼里，你一直很好，你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宽容一点。”
佳禾急切地看着他：“怎么样做才算是对自己宽容一点，还需要多久时间我才能变得更好？江老师，我不懂，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清明看着她两只眼睛早就哭得变成眼泪泡泡，忽然笑了：“你有没有养过一种金鱼……”
佳禾愣了下，吸了吸鼻子：“啊？”
他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我忘了那种鱼叫什么名字，就是两只眼睛像灯笼一样，鼓鼓的，让人特别想伸手戳一戳。”
她有些呆呆傻傻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下意识转头去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江清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原本眼泪只是满满当当地噙在眼泪泡泡里，现在忽然小溪一样蜿蜿蜒蜒地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一边哭还一边笑，惹得邻桌的人一个劲地回头朝他们这边张望。
“好啦，你再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江清明俯过身，拿起纸巾帮她擦眼泪：“正好今天的课你没来，以后你就加入周日下午的舞蹈课吧。从明天开始，重新和同学们做自我介绍，重新和大家一起开始练习，怎么样？”
她感觉他手指的温度隔着纸巾浅浅淡淡地透过来，很近。于是身体又下意识地绷紧，有点紧张地点点头，又很快地摇摇头，声音瓮瓮的：“舞蹈课可以换，学校却换不了。江老师，我想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没有变得更糟的可能了，那么与其胆小地逃避，还不如勇敢去面对，这样才算是真正的重新开始吧。”
江清明手指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哭过后清澈的双眸，忽然有些出神，莫名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时，她虽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慌张，但眼神却透出超出年龄的坚定。当时他甚至在想，或许这个小女孩已经想好了，要是万一他没来，接下去她应该要怎么做的打算。
“江老师？”佳禾看着他，似乎是想得到他的首肯。
他轻捏了捏她圆润的下巴：“才告诉你对自己宽容些，你就又跟自己过不去了。你这样的性格，以后要吃苦的。”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含了些笑意望着他：“江老师，有你在，我不怕。”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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