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45、第十五章 芝罘来客2

　　这已经不知道是嬴政第几次登岛了，他第一次东巡，曾登临芝罘，刚上岛的时候，偶然间瞥到一个异常美貌的女子，引得他心神荡漾，刚要让人着她前来，女子却在对他粲然一笑便风一般的消失了，他连瞬间闪神的功夫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瞬间不见。
　　这仓促间的惊鸿一瞥，深深击中了他的内心，他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呆望了很久，只是后来遍寻整个海岛却没能再找到她，以致回到咸阳之后还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之后每次东巡都不忘绕道芝罘，只是再怎么搜，都没有女子再出现。
　　“徐福。”他朝身后叫道，一个方士长发黑袍的男子闻言，恭顺地弯腰待命，“你说这芝罘是仙岛，为何我们来了几次，却别说仙人仙草，就连一个凡人都找不到？”
　　“皇上，大概那女子，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难不成是仙子不成？”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下，也是，凡人怎么能美成那样？这切不说，单说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在我眼皮底下说不见就不见了，也不像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那么，就没有办法找到了吗？”
　　“有。”徐福斩钉截铁地说，一点没有犹豫。
　　“哦？”
　　“毁了芝罘。”
　　“毁、毁了？”
　　“对，毁了，她一定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届时，定会出现。”
　　“万一她，没有出现呢？”
　　“皇上是担心，芝罘会不会真的被毁掉？”
　　嬴政点了点头，他虽然残暴，可这芝罘毕竟是一个寄托这希望的地方，如果芝罘都不在了，他的寻仙之路是不是就更远了？
　　“皇上，这就要考验，在您心里，是芝罘重要，还是那女子重要。”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好，那就这么办吧，三天之后，用火烧吧。”
　　“好，徐福这就去准备。”
　　这芝罘岛，从正面看，像是一个秀丽娉婷的少女，娴静优雅，浪漫神秘，像极了他看到的那个女子，因此，即便徐福不说，一直以来，那女子在他心里也就像一个仙子般的存在。
　　因为不敢多加冒犯，所以虽一心想找到他，却又不敢真的毁掉芝罘，若不是寻找无望，这一次，他也不愿动这个念头。
　　而从背面看，却又像是一个眦目裂牙的金刚，凶狠彪悍、威武雄壮，像芝罘的保护神。芝罘族平安无事，除了依赖于首领的宝贝，很大一部分也在于这个保护神。
　　这天，他们正在岛上转悠的时候，突然发现背岛处矗立着的两块巨石，镜子般平整、相对而立，像两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少女，嬴政为了向那惊鸿一瞥的少女表明心迹，便命人在巨石上刻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下人在刻的时候，他隐约觉得石头好像受不住痛，在凿子落在石头身上的时候，竟是一边闪躲一边卷曲，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巨石板板正正地，又像是从不曾动摇过，他摇摇头，嗤笑自己。
　　几个时辰过去，终于刻完了，他看着上边苍劲的字迹，正满意地点头，突然巨石痛苦地蜷曲起来，里边还透出飘忽颤抖的声音：“嬴政，我以最大的诚意打破结界迎你上岛，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嬴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弹跳着后退了三尺有余，恐惧地看着眼前的石头，战战兢兢地指着石头大喊：“快、快来人啊，石头成精了！”
　　“你不是从看到我第一眼开始就喜欢我了吗？还一直念叨着我，为了我不惜一次一又次地触犯岛上的规矩，宁愿折损阳寿也要硬闯结界，为何我真的现身了，你却又如此害怕？”声音阴阳怪调的，嬴政又一阵心惊。
　　“你、你、你是谁？”嬴政从语气中猜到了点什么，但他不敢相信。
　　“快、快把这石头给我敲碎，扔到海里去。”
　　“皇上，您好狠的心啊！”声音由阴阳怪气开始变得凄厉。
　　嬴政满头冷汗直流，“你莫要装神弄鬼，我就不信一个石头能说话，你是谁？有本事出来一见？”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
　　一行人并不曾看到石头的动静，一个个纳闷地看着嬴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过激的反应，但也不敢违抗命令，纷纷前来围住他：“属下该死，让皇上受惊了，我们这就把石头敲碎。”
　　“还不快快动手，磨蹭什么？”嬴政虽是严厉地看向他们，发出的声音却是无比慌乱。
　　可石头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坚硬，任凭是使大锤炸，还是用火药崩，它都安然无恙，没有一点变化。
　　就在所有人都在满头大汗地捣鼓石头的时候，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扒着将近一人深的草丛从里边钻了出来，她一出来，人群立马把她围住，明晃晃的刺刀都对着她，气氛严肃到了极点，也紧张到了极点，老婆婆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盯着地面。
　　秦始皇亲自前来，先是抬眼看着人群：“都退下，怎么可以对一个老人家这么无礼！”
　　众人听说，端着明晃晃的刀离开了。他蹲下来，试着用温和的声音跟她沟通：“老人家，受惊了，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难道岛上这么一大片，都不是人？”老婆婆指着眼前的大片人马。
　　“大胆！”老婆婆话刚说完，人群又骚动起来。
　　秦始皇耐着性子：“我等未进岛之前，汝，都是一个人在这生活的吗？”
　　老婆婆点了点头，“不然，谁会允许你在芝罘的镇岛石上乱刻乱画？”
　　“大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区区一块石头，又算得了什么？”人说着，正要举起手中的刀，嬴政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老婆婆，您刚才说，这是镇岛之石？”
　　老婆婆傲娇地点点头。
　　“那，如果除了我的人这岛上只有你自己的的话，刚刚说话的，应该也是老人家您吧？”
　　“刚刚说话的是皇上您啊，在您之前说话的，是您哪个狗腿啊！”
　　“哦呵，老人家误会了，我是说，那个以那块巨石的口气说话的人。”嬴政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傲娇的老太婆，但为了多打听点消息，使劲按捺着性子。
　　“哼，我不需要以别人的口气，石头自己会说话。”
　　“既然如此，老婆婆何不让石姑娘现出真身，也好让嬴政一睹芳容？”
　　“它不过是一块石头，石头就是它的真身。”
　　但显然没有人相信，嬴政甩了下衣袖走开了，立马有人上来，又一次用明晃晃的刀对着她，老婆婆望着天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几个人围住她，准备把她抓起来带回咸阳，一路上慢慢问话，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是谁允许你们在这撒野的？”
　　接着，有个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被风吹乱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瞬间，明媚的天空黯淡了下来，他身后的大海，也显得格外空茫，那平日里无数次吸引“老婆婆”的风景，此刻在这个男子的衬托下，都变得乏味和平淡索然。
　　明明男子看起来那么清冷、如一缕不着痕迹的清风，却在出现的那一刻，狠狠地照进了她的心房，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颤栗却又带着馨香的感觉，不可遏制地四处弥漫了开来。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扒开伏在身上的那一堆长矛倏忽离去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空中，被白衣男子拉着离开，临走，回头对始皇帝笑了一下，始皇帝莫名眩晕了一下。瞬间的晃神，他们都已没了踪影。
　　众将士都拉起了弓，嬴政大声阻止：“不要伤害她！”
　　“皇上？”徐福不解，用目光询问他此举的意义。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她假扮的。”
　　嬴政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带着队伍在海上大肆搜捕，一无所获。
　　且说白衣男子拉着老婆婆正不知该往那边走，她却指着身下一片海水，像是示意他放自己下去。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茫茫大海、岛屿遍布，随便找一个就够躲上一阵子了，干嘛这时候想不开？因此，也不理会她的暗示，继续拉着他往前飞。
　　“老婆婆”知道他误会了，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子，放我下去吧，这是回芝罘的水下通道，那嬴政老儿只顾在别处大肆搜捕，肯定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又回到了岛上，芝罘反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万一他在那边再胡来，我们也不能只顾自己躲啊！”
　　男子听说，点了点头，便带着她沉了下去。
　　海面下，水草丛生，红珊瑚隐隐泛出的光泽低调暗哑，却又有种挡不住的贵气，男子一时愣了神儿——这个地方，太像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