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43、第十四章 四弟失踪3

　　小龙去找天帝，除了四弟，还因天帝留给他的一个谜。
　　天帝一看见他，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等他开口。
　　“帝君，你能不能告诉我，兀郎和哚哚，他们到底在哪？”天帝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不是自己的四弟，而是兀郎和咲哚。
　　“他们？他们早就消失了，如果说他们还留下了一点什么痕迹的话，那也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继承他们的遗志，守护好仙界。”
　　“不，帝君，他们不曾消失，也不会消失，哚哚离开的时候，她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不要让她对我无处可寻，她一定会回来的，何况，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玄月石便是皎珠，那么她应该算是完成了离开天界的使命，不应该是重回天界了吗？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要消失？”
　　“对，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完成了找到皎珠的使命，但不曾完成拯救仙界的使命，两万年前二山的流沉只是个开始，他们没能阻止，只能以身相抵，未来的，只能交给你了，如你所说，接下来的路，还任重而道远，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
　　“如果他们都消失了，那紫萼是谁？”尨羽心里一沉，当然这句话只是在心里问的，他不敢问天帝，怕得到令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
　　“是不是跟我亲近的人，最终都得消失？”虽然语气很平淡，天帝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是那种槁木死灰般的绝望。
　　“不，他们的消失跟你没关系，那只是他们逃不开的一个劫，只是因为正好，他们都与你或相识相知、或交好、或亲近而已。至于你四弟，他只是暂时消失而已，早晚还会回来，他和你的缘分，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既然如此，我该到哪里去找他？”
　　天帝摇摇头，“你找不到他，他该出现的时候自会出现，你就权当作他去游玩了吧。”
　　“他会不会受苦？”
　　“我也看不到那么多，不如等他回来，让他慢慢跟你讲他此番的遭际。”
　　小龙看也问不出更多了，话锋一转，“帝君，霄凛泉在哪？”
　　天帝沉吟了一下，“如果是想去追忆哚哚，去见那个泉，不如去见一个人……”
　　哚哚在天界最亲近的几个人：父上、色玛、兀郎，都已不在天界，除了色玛，其他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踪迹，至于她母上，据说在青干帝君离开之后哭瞎了眼睛，独自待在东宫里，谁也不见，这许多年来，除了原本在东宫里伺候的，没有人能有机会接近她。
　　整个东宫像是被生生隔离了，只是要隔离它的不是别人，正是主人自己。
　　小龙站在宫门口，面朝宫门站了很久，好像这里边会有一个娇俏的小公主，咯咯咯地到处跑动，所到之处，留下一串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是尨公子吗？”小龙正在望着宫门发呆，突然一个俏生生的丫头站在了他面前，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只一味地望着丫头傻笑。
　　“我们夫人有请。”俏生生的丫头大大方方地说。
　　小龙这才有了点反应，“你们夫人？”
　　“听说，我们公主在归墟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的？”
　　小龙心中狂跳了一下，表面上，只装作漠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夫人想找你说说话，她想知道，那些年，她和你在海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真的？夫人想见我？好，尨某非常乐意，只是听说夫人已经很久不肯见外客了，这些年来，她还好吗？”小龙关切地问，就像关切的那人是哚哚本人。
　　丫头捂嘴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与其说是友好，不如说是欢快，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碰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一点也不像被隔离在一个地方那么多年，让他恍惚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想，哚哚在离开之前，一定也是这么笑的，甚至在海底，她的笑容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在一条小鱼的身上，表现的不是那么一样。
　　“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见了不就知道了？”
　　“见到她？”他这会儿正在想哚哚，差点以为她说的是哚哚，心都差点漏了一拍。
　　丫头也不再说什么，只默默走在前边带路。
　　小龙以为自己将要见到的会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而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如果不是她后来出了声，尨羽都误以为坐在那里的是个蜡人，说蜡人都有点客气了，更确切地说，是个纸人，脸惨白惨白的，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
　　“夫人……”尨羽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说，哚儿在归墟的时候，都是你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望老妇人责罚……”
　　“万般皆是命啊，既然她宁愿舍弃自己也要保你活命，总有她的道理，作为她的母亲，我也不该妄自非议，找你来，只是权当又见到她之意。”
　　“老夫人，您相信吗？”
　　“相信什么？”
　　“哚哚她，应该还活着，只是这一世，不再是一条鱼……”
　　“孩子，如果你遇到她，记得带她来见我。”老夫人说，气色比他来时好了很多。
　　小龙点点头，想到了玄洲，决定等离开天界，第一时间去见紫萼，于是，起身告辞。
　　“去吧，孩子，见到你我已经好多了，你以后有空，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的话，可以多到青干宫来逛逛，陪我说说话。”
　　“好，尨某一定常来。”
　　“去吧。”
　　小龙点点头，慢慢退了出去，站在宫门口望了很久，转身往霄凛泉的方向走去。
　　“去吧，霄凛泉那边一定还有人想见你。”离开前，那个丫头对他说。
　　杏林里的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音的离去，缺少了一个相知相伴的欣赏者，开得都不似原本那么兴高采烈了，即便小龙不曾见过曾经的她的风貌，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零落，不过这种零落中，又生生地生出一种坚韧的力量，大概他们对于哚哚的回归也心存希望吧，不希望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风景太过苍凉！
　　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次是真的一个老婆婆，哚哚之前来杏林的时候，都会陪她说说话，那天兀郎扮的正是她。
　　“唉，公主要离开的时候我劝过她的，可惜，她为了你什么都顾不上了，说什么活着的意义，亲身的经历，她曾在这杏林里发过愿，说她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你，唉，这傻丫头！”
　　“婆婆，我，不是兀郎。”其实关于要不要纠正她，小龙是犹豫了一会儿了的，可最终还是觉得，把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情义拦在自己身上，总不是那么有滋味。
　　婆婆也好似感到有点意外：“不是兀郎？孩子，你是离开太久傻掉了吧？你怎么能不是兀郎？别以为我不知道，哼，那时候，咲咲公主每天早晨都来这杏林里站一会儿，跟杏花们说说话，你每天都偷偷地站在她身后，她怎么凝视杏花，你就怎么凝视她，公主傻乎乎地，一直以为是自己动了小心机你才跟她在一起的，只有婆婆我知道啊，你喜欢上她，可比她懂事都早。只是你这孩子啊，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不肯让她知道，即便知道她对你的心意，还是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睁睁看着她因为别的姑娘多看了你一眼而黯然吃醋。”
　　此时此刻，小龙多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兀郎，不是那个哚哚喜欢着的兀郎，而是那个早已对哚哚情根深种的兀郎，那个会在每天早晨，在她背后默默凝视的兀郎……
　　但他又有点怜悯兀郎，毕竟，有一千多年的日子里，他和哚哚坦然相处、相依相伴、形影不离，而兀郎，应该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吧？
　　想到这，又开始怜悯自己，而今，他和哚哚都消失了，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他们是否早就重新相遇，每天安安静静的在一起，相知相伴、相依相偎？
　　“婆婆，哚哚她，应该也很喜欢杏花吧？”小龙看着四周满眼娇艳欲滴的花们，深有感触。
　　“唉，你这么问，我倒真有点相信你不是兀郎神君了，她喜不喜欢杏花你还能不知道？当初，你们分开的时候，还拿了……”婆婆说到这里，意识到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兀郎的话，有些话好像不该说，于是及时住了嘴。
　　小龙正饶有兴致地等着她说下去，看她不说了，知是应有不便，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羡慕完，又怜悯完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他到天界，本是为找天帝打听四弟的消息，现在看情况，只能寄希望于玄月石了。
　　望向了北极的方向，看样子，要再访一趟玄洲了。
　　于是，弯腰跟婆婆行了个礼，以示告别。
　　婆婆也不多言语，只摆了摆手，随他去了，只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哚哚和兀郎的往事，傻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