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35、第十二章 极光下的盛宴1

　　如小夕曾听到的，紫萼，是即将和他白潋订婚的女子。
　　当初，他离开西极，便迫不及待回到圆海去寻找哚哚的踪迹。圆海之外，从别处游弋过来的小鱼小虾又重新开始多姿多彩，在海里欢快地畅游。只是，这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发着光、远远地游过来的哚哚，他望着鱼群发了一会儿呆，潜入到更底下。当初和哚哚一起遇到鳌甲的地方空空如也，也再没机会听那个充满智慧的长者再说一句话了，当初灾难来临时，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那对海人鱼夫妇，一万多年过去，也了无踪迹了吧？他用了几天几夜，千辛万苦把东海游了个遍，看到了一片乱石林立、杂草丛生的地方，那里只是一座空城，问过往鱼群，他们说听说很早以前这里确实有过一个王国，后来好像是国内一个很重要的宝贝丢了，王国的几个贵族说是王后的阴谋，并因此发起动乱，后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动乱过后，这里便荒废了。也许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了海人鱼国王和皇后夫妇的踪影。
　　他怅然地往北边游去。带走哚哚的岱舆、员峤二山，当然是早在他离开之前就已不知所踪，一万多年过去了，依然是全无消息，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那些似真似幻、风情无限的风景；移池国里长三尺、寿万岁以茅为衣服的国人；那个送了冰蚕丝做的衣服给他，自称小老儿的精神攫乐的小仙人；还有那头和他们战斗过的嗽月兽，他们的影子，他们和他相遇时的情景，一个个在他脑海里闪现。
　　可是，都随着二山和悠悠岁月远去了，所有的美好，也都只能留在记忆里慢慢怀念了，那一刻，他的内心空荡荡的。一万八千年，弹指一挥间，却所有东西都已不复存在了，除了从一条小龙蜕变成一个所谓的“盖世神尊”的自己，和那片滔波澜不惊的大海。
　　以及，那个一定要找到哚哚的近乎于虚幻的梦。
　　到达北极玄洲岛的时候，正赶上天空中显出了五彩斑斓的极光，那琉璃般闪烁的光芒，给他的震撼不亚于当初哚哚在圆海出现那一刻。顺着那斑斓的五彩之光往下看，旖旎的夜空下，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花原，鲜花似锦，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似无数个精灵在翩翩起舞。
　　花儿摇曳、香气弥漫，真是一个醉人的夜晚……
　　忽而，丝竹之乐响起，在这群花朵小精灵之上，一个大精灵正舞动着轻盈袅娜的身姿，身段柔软，如杨柳扶风，舞姿妙曼，如树影婆娑，铃声悠扬，带来了阵阵花香，衣袂轻扬，好似云浮半空中。真个是珠缨旋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太液波翻，霓裳舞罢，销魂流水，连小龙都不由心驰神往，不觉看得痴了，连仙子什么时候停止舞蹈都没注意。
　　再抬眼看时，已是人去花空，花朵上没有了仙子的舞姿，花原上徒留一片摇摆不止的风景。花儿们怅望着空空的枝头发着呆，一叹气，在夜空下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他望着颤动的花枝，想起在海底时，哚哚经常自告奋勇：“小龙哥哥，我给你跳个舞？”问完，也不等他点头同意，便管自在那摇首摆尾、婆娑起舞。她的身段本就柔软玲珑，海晶宫里又舞女繁多，她耳濡目染，又时常有样学样，不用特意练习，也已经是个中高手，常把小龙迷得七荤八素。
　　“如果哚哚变作女子，应该会比她舞得更动人吧？”小龙忍不住想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哚哚你到底在哪？独自一个人怕不怕黑？是不是正躲在哪个角落里暗自哭泣？能不能给我指示，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正沉浸在对哚哚处境的想象中无法自拔，突然听到有仙子在不远处大喊“龙廷、龙廷”，他怕节外生枝，闪身躲了起来。探头看时，仙子穿的正是刚才那个“花朵上的精灵”的衣裙。
　　一个容光满面的老神仙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仙子吩咐：“去，把归墟之王给我请来，告诉他我要举办一场极光盛会。”
　　老神仙点点头，施施然离开了。
　　小龙一听说“归墟之王”几个字，便闪身从花影里出来了。仙子突然看到一个大活仙突然钻了出来，骇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龙倒是先上前去向仙子作了个揖：“误闯贵地，还望仙子海涵。”
　　女子微微皱了下眉，“龙廷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玄洲岛也是……”及至看清来者的面容和周身的气派，便掩口微微一笑，向小龙纳了个万福，“公子不必客气，小仙名叫紫萼，是玄洲岛主的女儿，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久闻仙子芳名，果然是个浪漫多姿、风情无限的紫花萼。”
　　作为仙界第一美人，紫萼从来不缺夸赞，可她长这么大几乎从未离岛，除了一些重要的宴会，平日很少见到外客，被亲戚及家下人夸赞，或在公众场合客套的话语，当然不如被一位眉目含情的美公子夸赞来得刺激和动听，故听此说，脸上红了一红。
　　“刚才听得仙子提起归墟之王，乃是小仙故交，不知可否劳烦仙子让小仙见得一见？”小龙见好就收，随之转移了话题。
　　“你跟归墟之王有故交？”紫萼纳罕。
　　“相交已久。”
　　听他这么说，紫萼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他片刻即到，烦请公子在这稍等片刻。”
　　一个时辰之后，“归墟之王”终于在他的万般期待中款款而来。他傻眼了：来者并不是哚哚的父王——甚至根本不是一条鱼。
　　“我是紫萼的父王，北极玄洲岛主，大家都叫我太玄真公。不知公子……？”太玄真公之前根本没见过眼前这小子，更别提有什么故交了。小龙想要问问他有关哚哚父王的下落，一时又不知从何提起，便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请问，归墟之王有几个？”
　　“哈哈哈，这小子问得奇怪，当然是一个，不然怎么称得上王？我看你拜访故交是假，看上我家姑娘花容月貌，特意找个憋足的借口来勾搭是真吧？”听他如此说，小龙这才又看了下身边的姑娘——不光身材袅娜舞姿曼妙，容貌也绝对称得上是绝色倾城，即便是在百花争荣的女仙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紫萼听父王如此说，娇羞地叫了声：“父王……”
　　太玄真公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便什么都明白了，知女莫若父，何况眼前这个绝妙佳公子，明朗轩逸的那么明显，任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都会动心的吧？正了正颜色，板着脸问道：“公子前来鄙岛，不知有何贵干？”
　　“小仙惭愧，只因看到空中几道彩虹极美，故而误闯贵地，还望真公恕小仙唐突之罪。”
　　“相识即是缘分，公子就别小仙小仙的了，不知公子大名？”
　　小龙傻眼了，自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过名字，别人都是小龙、小龙的叫，唯一一个哚哚给起的咲咲，还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分享，绝对不能告诉旁人。正着急间，突然想起仧忎仙尊曾“羽儿、羽儿”的叫过自己，正要开口，又想起万一自己真的跟蓬莱有关，这个名字将来被大家知道了也不好，想了半天，才道：“小仙名叫习习，白习习。”
　　太玄真公和紫萼都有点讶异地，很同步地各自白了他一眼——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吗？还要想上半天才想出个这么奇怪的名字，还洗洗，咋不叫搓搓呢？
　　“那么，白公子是从何处而来？”
　　“小仙乃是归墟里一个无名小岛上的一介平民。”
　　“哈哈哈，小子，既然来了，老夫就留你在岛上住些时日如何？其一呢，这神奇的极光还能持续上一段时间，既然喜欢，就留下来好好欣赏，也不枉上岛一回；其二呢，这玄洲岛上难得来个客人，小女可是积攒了无数这岛上的逸闻趣事和景物变幻等着找人分享呢，这些趣事可是比那极光好玩的多啊！”
　　对于小龙来说，虽然紫萼仙子那妙曼的舞姿也确实曾让他心神荡漾，可是他只一心想的只是找到哚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为了找哚哚，也无力回绝多住几日的邀约。
　　接下来的时间，紫萼每天都陪着他在岛上到处探寻，和蓬莱的云雾缥缈不同，这玄洲的梦幻之处在于，到处都是金光奇彩，岛上连绵起伏的山丘布满金芝玉草，夜幕来临的时候，点点金光闪烁，山的轮廓，一条条紫色的弧形交错成一道道绚丽多彩的风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早就听说玄洲岛风景旖旎，今日有幸拜会，果然比传说中的更令人震撼。”小龙赞叹，也为了调节一下气氛。
　　“多谢白公子夸奖，公子若是喜欢，我就让爹爹赐你个仙职，公子就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如何？”
　　小龙笑了，这小妮子倒是聪明，很懂得抓住机会，放长线，钓大鱼，“多谢仙子美意，只是，白某已幸得被真公留在岛上数日，且有机会欣赏到如此美景，已经感激不尽，何敢再多做它想？”
　　“公子是不敢呢，还是不愿？”
　　“当然是不敢了，如此胜境，哪有不愿的道理？只是，白某还有事在身，没有这般好命。”
　　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小龙又忍不住问道，“听说，一万八千年前，岱舆、员峤二山流落到了北极，不知当时可有影响到玄洲？
　　紫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抱歉地说：“对不起，一万八千年前，我还没有出生，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玄洲南端确实住了一些二山的遗民，还在日日夜夜遥望着南方，以期有机会看到二山重现的痕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