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32、第十一章 大闹归墟1

　　就在小龙对着哚哚离去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叫着的时候，一个龙伯国巨人正几步跨过渤海，发出“哐嚓、哐嚓”的声音。龙伯国在五仙山的东边，国民身长数十丈，海水还没不过他们的膝盖。那天，他来到归墟边，一屁股坐在海边的高山上，折下望天树做钓鱼竿，捞起一条鲸鲨做鱼饵，悠闲自在地在归墟里垂钓起来。
　　大概是禺强最近喂养的不够上心，鳌们又每天要耗费巨大体力，看到鲸鲨，无疑有它，张嘴就啃，巨人恻笑着把他钓起，取下来用绳子绑在肩上，接着钓下一个，鳌甲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赶紧使个千斤坠以期让钓钩沉到海里，无奈巨人力气太大，到头来，他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急得抓耳挠腮，浑身力量无处释放。
　　眼看巨人又钓起一只，鳌甲一急，也顾不上危险，顺着钓竿爬到了巨人身边，猛地向巨人手臂上撞去，顺便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下，巨人发狠，把员峤底下的三只也钓了上来。
　　一阵气流携裹着巨大的力量从南方吹来，没了巨鳌支撑的岱舆和员峤没有任何抵抗力地一边轰隆隆直往下沉，一边剧烈晃动着向北飘去。
　　醒来的时候，小龙已经被白术带回了蓬莱。一想到小鱼还没有下落，终究还是找机会从蓬莱溜走了，即便白术早有防范，也还是无法阻止。
　　回到二山流沉的地方时，东海都已经基本平静了下来，员峤和岱舆已经流向了北边不可知的地方，两座仙山上的羽人神仙彻底无家可归了，有些在二山流沉时没能够及时起飞的，还被海水沾湿了翅膀，他们纷纷飞上天，向天帝痛诉失去家园的苦楚。
　　但他顾不上许多，一想到小鱼此刻也许正独自慌张地呆在某个角落里哭泣，心里一慌，便加快游动起来，在海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涛。把整个东海、北海都翻了个遍，却别说小鱼了，连二山的影子都没有一个。失望及至绝望之余，他干脆飞往半空，拼命运力试图把归墟分成一条又一条水崖。
　　空中的小龙，身体像灌了风一样，不断地长大、长大、再长大，一会儿工夫，就从一条蟒蛇长成了巨龙，海面上空，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他的影子，那些年吸收的八纮九野之力，终于在这一刻，如山洪般地爆发了出来，他张牙舞爪、搅海翻江，整片海都被他翻腾的要溢出来了，海底响起一阵又一阵惨叫。
　　他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如果哚哚找不到了，这海底、这山上，这一切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上天入海，却无她为伴，那自己的存在，又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已经疯了，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宁愿毁掉一切也要找到小鱼，如果找不到，那就连自己一起毁掉……
　　就连那能够容纳八纮九野之水的归墟，都无法抵挡他此刻极度的疯狂，海水肆虐翻滚，飞溅、涌动，海面上升腾起浓浓的烟气，像是沸腾了一样，整个归墟好像瞬间就要崩塌。
　　归墟上空，小龙几近发狂，眼看海水已经被自己折腾的已近崩溃临界点时，他又令自己的身子不停地膨胀着，一头向上一头向下，顶立在天地之间，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哚哚不见了，哪怕把天掀翻、把海蒸干、把地洞穿，他也要把她找回来，此刻，他正在践行他的诺言。
　　就在他不停地疯长，连自己都处于爆炸边缘的时候，一道长长的白练绕过来，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点也动弹不得。
　　阻止他的是一个身着镶金白袍、头上长着两只角、慈眉善目的老者，“孩子，如果哚哚这会儿正在归墟里找你，你这样折腾，会把她也折腾死的。”
　　“不，她不在这里，她被员峤带到北极去了，等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会去北极找她。”老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在老者慈爱的目光中，小龙像是受到了某种感染，狂躁慢慢平息，身上发出“咔咔咔咔”、如骨头错位一般的声音，身躯不断变大，白练也越来越紧，最终，又被捆绑到蓬莱、并彻底禁闭了起来。
　　天庭上，霄凛泉也受到了波及，正在呜嘟嘟地往外冒泡，好像烧开了一样，青干帝君得到消息赶来看到这个情景，一下子脸都发青了——咲哚一定是出事了，出了大事了。
　　眼看泉水就要溢进林子里，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小龙在禁闭室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有多少次，他都仿佛听到身边响起“啾啾啾啾”的声音，睁开眼，想听到那一声“咲哚公主来了”，可眼前只是空荡荡的一片，又有好多次，他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叫“小龙哥哥、小龙哥哥……”他四处环顾，伸出爪子去抓，却空无一物。
　　心又开始抽搐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小鱼离去的情形，她说：“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小龙终于从绝望中生出了一点点希望。
　　正思念间，听到外边好像有仙人在低声议论，说钓走巨鳌的是东邻的龙伯国大人，他们回去把巨鳌灼骨焚烧，才导致了这场灾难。天帝为了惩罚龙伯国，已经削弱了他们的国民，也限制了他们的身长，从原来的三十丈变成了数尺，从此，龙伯国再无大人。
　　小龙想起那会儿被白术弄晕前一刻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个巨人，还有那阴森的一笑，便再也待不住了，决定无论怎样，一定要找到他，把他碎尸万段，灼烧成灰，把整个龙伯国都沉到大海，以报小鱼之仇，以解心头之恨！
　　想到此，身上的白练铮铮作响，如铁链一般。门外的仙人们听见，知道闯祸了，瞬间就溜走了，并以最快的速度去向仧忎仙尊通报了。小龙刚把白练挣开，白术也在同一时间推门进来了。他看着白术，平静地问：当初明明七星池里的神龟已经给了提示，为什么没有避开？
　　白术痛苦地望着苍天：“根据当时收到的提示，应该祸起方壶和瀛洲，因此才把此二山的仙人全部遣散，有一大部分流到了员峤岱舆，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们。”
　　“还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白术摇了摇头：“得看天意了！”
　　“天意，是天帝的意思吗？”
　　“三公子……”白术想安慰他，却也不知从哪安慰起。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这么一直把我捆着？”他皱了下眉，表现得很平静。
　　“三公子，我们都明白你对那条小鱼的感情，捆着你，不过是怕你出事……”
　　“放心，这点理智我有，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总得允许我去跟他们告个别吧？”他所说的他们，除了小鱼，当然还有鳌甲他们。
　　白术懂，看他自己已经把身上的锁链睁开，虽有心放他出去，却始终放心不下，于是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术伯，我知道你对我放心不下，可这是我和他们的事。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如果要出事，早晚都会出。”说话间，汀芷仙尊也赶了过来，拉着小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直叫着，“我的孩子，让你受苦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母上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小龙不知她是谁，抬眼向白术求助，“她是你母上大人。”白术介绍，“母上？”小龙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慈祥中透着贵气的妇人，汀芷忙不迭地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
　　“母上，可否让孩儿回去一趟，给那些曾经陪伴过我的所有伙伴，做最后的祭奠？”汀芷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一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了自己，甚至都没去怪罪她那么多年的不管不问，可等小龙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就懂了，他不是不怪罪，而是没时间怪罪，但对于儿子向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就点了点头。
　　“夫人……”白术想要阻止。
　　“让他去吧。”汀芷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现在还是龙身。
　　小龙向母上作了个揖，然后“唰”地一下就不见了。
　　再回到圆海，岱舆和员峤当然都早已不在了，鳌甲他们，如他所见，早已被巨人带走，那些当初在他周围唧唧喳喳的小鱼儿们，以及后来和哚哚手牵手在海里畅游的时候遇到过的那些结伴而行、声势浩大、热热闹闹的鱼群、虾群们也都了无痕迹，往日热热闹闹的地方，显得分外寂静。
　　就像白术所说，二山过处，大海干净的就像从来都只有水。
　　他往前游着，游到了他和小鱼第一次见面的归墟之心。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一进来之后他就几乎重新变成了瞎子，除了中间那束像桶一样粗的白光，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那里再也没有了唧唧喳喳的鱼群。
　　自从认识小鱼之后，他心里眼里只有她，并不太在意别的什么生物，可是此刻，他多希望那群小鱼还能在那欢快地摆动，就连那撕碎了海豹的鲸他都无比怀念，可惜，也只能是怀念了。他痴痴望着咕嘟咕嘟的海水，仿佛又听到和小鱼手拉着手一起翻过高山、穿越谷底时那洒满整个大海的欢乐笑声，和一白一黄、形影不离的两个灵动绝美的身影。
　　“你说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可你怎么忍心留下我独自面对漫长的思念？”小龙对着大海撕心裂肺地呼唤，空空的大海，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