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23、第四一章 波尔米的爱情2

　　那个时刻终于来临了，依然是一个月圆之夜，只不过月亮露出脸没一会儿，就被乌云遮住了，她洒下的余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地上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河岸边，波尔米早早地就守候在那里，波尔豆正在试图劝他离开。
　　“公主到现在为止连认都不认识你，你这样为她付出，代价会不会有点大了？”
　　“豆兄，爱一个人这件事是不论代价的。”
　　话音刚落地，身后传来“啪啪啪”的一阵掌声，“好一个爱一个人这件事是不论代价的，等我下次见到公主，一定代你转达。”
　　“老丈对这件事应该更深有体会吧？因为你不光不论自己的代价，而且也完全不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代价，你不但不管别人的死活，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尊重顾，我想你应该从没问过他自己愿不愿意，也没考虑过他本已安安静静地脱离了一世苦海，终于可以得到新生了，却又被你强拉回来，更加痛苦下去，你这么做，不是爱你的孩子，而是自私的令人发指。”波尔豆申诉道。
　　“豆兄，不要说了。”波尔米阻止。
　　“哈哈哈哈，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放过你们了，我到底是爱自己的孩子还是自私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有，在我答应米公子事情了结后会送你安全离开的承诺还有效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哼，既然我兄弟都留在这里回不去了，我能不能安全离开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不考虑我说过的话，但我劝你最好问问你的孩子，他愿不愿意被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绑缚住自己的魂魄，憋屈又痛苦的活着。”
　　“他当然愿意，至少这里还有他的爹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留在原地生生世世守护他的，他的爹娘。总好过他自己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遭遇……”
　　“从他上一次离开到你重新找到他，中间相隔了有至少几千年吧？你有没有问过他，这期间去过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比起被另一个身体束缚，哪一种才是他想要的？如果他没有回来的话，此时此刻又在哪里？会遇到谁、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这一切真的会不如现在吗？”
　　“不管他遇到了谁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他现在都已经重新回来了，我除了不顾一切让他重新活过来，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想永远留在这里，就请你闭嘴。”
　　“豆兄，事已至此，不必多言，等你离开这里，如果有机会，希望你帮我照顾公主。”波尔米平静地说。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就早点开始吧，免得夜长梦多。”丈黄老人说完，一招手，远处一团黑影便移了过来，“哈依，你自己说，你可愿意留下来，生生世世陪着爹娘？”丈黄老人对着黑影说完，却看向波尔豆。
　　“孩儿当然愿意。”
　　“那你愿不愿意说说看，在离开爹爹的这些年，你都遭遇了什么？”
　　“爹爹，孩儿好冷。”
　　“好，爹爹这就为你穿上衣服。”刚一说完，波尔米和波尔豆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出手抓住了波尔米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抓住那团黑影，生硬地想把他们碰撞在一起，却只听“嘭”地一声，黑影被震得歪歪扭扭的，半天都没能恢复原形。
　　“对不起，对不起，是爹爹心急了。”丈黄老人一把抱住黑影，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小心翼翼地道歉。
　　“爹爹，也许是这具身体根本没办法跟我相融，不如再换一个吧。”说完，他的脸朝向波尔豆的方向。
　　“好，爹爹随时可以帮你再换一个，但是爹爹实在没有胆量再去让你冒险了，给爹爹点时间，让爹爹再想想办法，好吗？”
　　“爹爹，我支持不住了，我就要散开了，救救我，爹爹，你快救救我。”
　　“好，孩儿，再坚持一下，爹爹一定会救你的。”说完，双手合十，然后分开，在空中抡了一个圈，只见两道光从他的指尖射出，却没有直接到达它们想要去的地方，只是在空中转动着，眼前流光溢彩，璀璨绚烂，连见惯了天宫奇景的波尔米和波尔豆都看呆了。
　　许久之后，那光终于不再旋转，转而裹向波尔米和黑影，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像是披在他们各自身上的两件流光溢彩的衣服，还有一道光牵扯着，像是一根线，要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果然，那根“线”越来越短，包裹在他们身上的光团也越来越紧，直到最后，将他们紧紧地黏在一起，波尔米闭上眼睛，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不知被勒了多久，只听“啪”的一声，世界归于安静。波尔米试着睁开眼睛，发现束缚在身上的那团光不见了，黑影也不见了，眼前只有波尔豆和丈黄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这是，死了吗？”他轻轻地问，他们依然面无表情。只不过，丈黄老人的面无表情是看透一切的淡然和平静，而波尔豆的面无表情，则是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惊讶、迷茫和震惊交汇的表情。
　　“孩子，你没死，你活的好好的，你还是你，而且，你现在可以离开，去找你的小公主了。”
　　“为什么？是……失败了吗？”
　　“不，没有失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没有你认为的那个哈依，孩子，哈依真的只是我喂养大的那条狗。”
　　“那、今天晚上……”
　　“不管今天晚上，或是哪天晚上，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刚刚所说的，一场闹剧。你刚到反魂落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一直都独自生活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之所以搞这么个恶作剧，是因为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来个可以逗乐的，我岂能错过？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怕你们看出它的好，从此以后留下来不走了，反而打扰了我的清幽。”
　　“可是，那一切都太过逼真了，我们都不得不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说吧，你刚刚看到的哈依的影子，不过是——被施了法术的、我的影子。而那天晚上站在你床边扮成我“已经过世的”老太婆的人，就是我本人。而那天晚上让你跟我喊哈依，然后你感觉喉咙里像是钻进了什么东西一样，不过是被我暗示后的你的错觉。”
　　波尔米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无奈、抑或庆幸，连日来备受如此的煎熬、折磨，到最后，制造这一切的当事者却告诉他一切不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波尔豆拍了拍胸口，“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以为就要和自己的兄弟一起葬身在这我守护了上千年的地方。”
　　“我当初选的可是波尔米，你不是应该一直感到庆幸才对吗？何来的担心？”
　　“你以为如果他死了，我会好好活着回去？”
　　“原来你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好好，不枉你们兄弟情深。”
　　“那我看到的那些，关于哈依生病、跑开……的那些画面呢？难道也是我的错觉？”波尔米依然无法从震惊中恢复。
　　“不，那不是你的错觉，那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的儿子，也没有死，他只是，变成了一条鱼。”
　　“变成了鱼？”这下波尔米更是大吃一惊，“好好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鱼？”
　　“说起来，应该有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离现在到底有多少年了。不过他变成鱼并不是生了什么病，而是因为和一个姑娘的约定。”
　　波尔米心里一沉，“约定？和一个姑娘？老丈，您还记得是什么样的约定吗，那个姑娘又是谁？”
　　丈黄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放心，不会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哚哚小公主。有兀郎神君珠玉在前，她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有约定呢？”
　　“可是，那又怎样，她现在唯一能够想起的，可不是兀郎神君本君啊！”说到这，他叹了口气，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望向丈黄老人，“老丈，既然事情已经了结了，那我想要回去看看咲哚小公主，好吗？”
　　丈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个傻小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小公主，如果我再不让你去看她，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呢。”说完，兀自转身离去了。
　　波尔豆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然后到波尔米面前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是我的波尔米兄弟，没有装着别人的魂魄？”
　　“豆兄，我就是波尔米，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波尔米。”
　　“你相信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闹剧吗？老丈不会是想隐瞒我们什么吧？”
　　波尔米摇摇头：“这中间确实有很多蹊跷，不过，在研究这些蹊跷之前，我还是想先去看看公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