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02、第三四章 玄月破碎2

　　白尨羽像是凭空中了个一记闷雷，被这一句话一击，怔怔地望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怎么会？”他喃喃地说，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已经哽咽了。
　　“她，她是为了项王，她和项王，四面楚歌……她不忍心连累他，在前一夜就找到我，拿出这个匣子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可是……”云霄又自责又伤心。
　　白尨羽想起最后一次见她，她喃喃地说“是该离开了”的时候那呆滞的眼神——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吧？可是为什么？连和她相伴了上千年的夫君离开时她都那么自若，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凡人……，难道是因为眼看着秦朝已灭，大功已成，便再也没有了寄托，最终谁胜谁败，都已与她无关？
　　白尨羽心里空落落的，她是他和哚哚最后的牵连了，如今，连她都不再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一向淡然的白潋，声音有点变调。
　　云霄立马跪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时我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无能为力，她说，那个珠子对你非常重要，让我务必要亲手交给你，我能做的，便只能是实现她最后的夙愿……将军，是我保护不力，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哦，不需要你惩罚，不如我自己谢罪。”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被白潋拉住了。
　　想起云霄开始说的那些话，盯着她看了半天，始终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她和哚哚有关，可她偏偏就是色玛姐姐送来的。
　　“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很奇怪，毕竟，连色玛姐姐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色玛姐姐给了我一匹马，说它会带我找你，我骑着它整整赶了两天两夜才找到这。”
　　白尨羽这才惊觉她身后不远处果然有一匹棕色的马——正是自己最初骑来马铃山的那匹。他对它最后的印象就是骑着它和小夕告别，离开杏山。之后因为失去了对这里的所有回忆，对这匹马更是没有半点印象，不知道怎么会跟色玛姐姐捡到。
　　看着战马，突然又想起一件紧要的事：“项羽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虞姬姐姐死后，很多楚军都偷偷跑去投奔了汉王，楚军只剩下了两千多人……”
　　白尨羽心里“咯噔”了一下：“那项羽他现在……？”
　　小妾含泪摇头：“虞姬姐姐死了以后，他像疯了一样，背着她的仙身就冲了出去……”
　　白尨羽听完，沉默了一下，冷静地对小妾说：“好，你先回府里，我会赶去看看。”
　　“不，相公，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要不然，你又会丢下我的。”
　　白尨羽听她这么说心里沉了一下，不管她是不是哚哚，不管自己当初是失忆还是被陷害，这些女子确实都是他明媒正娶娶过来的，一走了之确实不妥，是得好好安置她们。
　　“你放心，我一定回去。”语气淡淡的，但份量一点都不轻。
　　她抬眼看了看鸟屋：“如果你一定不要我跟去，你把我留在这里可好？”
　　这个鸟屋是他和小夕的秘密花园，他答应过她绝不能有第三个人染指，即便那个人可能是哚哚，他为难地看看她，“事不宜迟，我马上就要启程，我们在路上帮你找店家。”
　　“不，我就喜欢这个花屋，你把我留在这个里，等好了再来接我回去好不好？”
　　“现在寒风凛冽，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我们还是去找店家吧。”
　　“相公，你骗我，这里方圆三十里都没有人烟，到哪里去找店家？”
　　“方圆三十里？那你昨晚是住在哪里的？”
　　“山洞里，一晚上都有狼叫，哚哚吓坏了，可一想到是为了见相公，就啥劲都有了。”说着呜呜哭了，好像有无限的委屈。
　　饶是铁石心肠，白潋这会儿也使不出来了，她毕竟是个手无寸铁的凡间女子。
　　不远处，树梢头，白尨毛正坐着猜想接下来三哥会如何处理。
　　白尨羽一把把他拽了下来。小妾都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白尨毛那会儿出现的时候，她正等着玄月石的碎片发呆，根本没注意到。
　　“嫂夫人别来无恙啊！”他一如从前，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大概是身份第一次被承认，还是丈夫的亲弟弟，小妾有点羞赧，但也有心情打趣了：“你们还真是亲兄弟，时时刻刻形影不离！”
　　“嫂夫人对我的出现很意外？”小妾赶紧摇头，他们当初一块儿离开，现在一块儿出现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白尨毛一个纵身站在鸟屋顶，只听“哗啦啦”的声响，鸟屋经受不住，华丽丽的塌了。
　　白尨羽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白尨毛是使用的障眼法。
　　鸟屋刚建好的时候，小夕看到它美丽的样子惊喜欢悦的神情还在眼前。
　　当初建这个巢，他没用一点法力，全凭着自己的力气一点一点垒起来，因为那是属于他和小夕两个人的，容不得半点含糊。建成之后，他主动向小夕宣誓：“夕夕，这小屋只有我们俩知道，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发现。”
　　“潋哥哥，那如果有一天，机缘巧合，别人发现了，非要住在里边怎么办？”
　　“那我宁愿毁了它，我们再重新建。”
　　“可这一所是无法替代的。”
　　“也是，我们的定情物，怎能毁掉？那潋哥哥用生命起誓，绝不让别人沾染，可好？”
　　小夕红着脸含羞带笑的低下了头，白潋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捧起了她的脸……
　　他没告诉小夕的是，这鸟屋是按照他海底一个朋友的巢穴建的，像鸟巢，更是一朵花，那时候小龙每天送那个朋友回家，然后看着她钻进花瓣里，花朵小屋开合之间有无限风情，或许那风情大多来自那条小鱼。
　　云霄看到鸟屋塌了，心里那个气，又不敢表现太明显，紧紧抿着嘴，委屈地看向白潋，白潋有点惭愧地看着她，如果她真的是哚哚，这个鸟屋真正应该是送给她的礼物才对，这会儿只好无奈地摊摊手，然后温柔地说：“让白尨毛送你回去吧。”
　　白尨毛瞬间不知道从哪来找了辆马车，小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白潋：“小龙哥哥，你确定要这样对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不畏艰辛地找你？”
　　刚才白尨毛一句又一句的嫂夫人给了她信心，她都敢于撒娇了。
　　“乖，啊~”白潋硬下心肠，语气却无限宠溺。
　　白尨毛在旁边拍了一个马的脑袋，白马载着她奔驰而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踪影，白潋才不无担忧地问四弟，“不会出什么事吧？”
　　“三哥，你真忍心就这样放他走？说不定她真的是哚哚转世呢，不然色玛怎么会对她如此不同？她让她说的那些话，也许是想暗示你什么！”白尨毛看着远去的马车不解地问。
　　其实白潋也有所怀疑，并且纳闷自己这个态度，哚哚不是自己苦寻了很久，做梦都希望她能重新出现，不管以何种面目吗？所以，当初凌清子引导他的时候，他顺水推舟的就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跟哚哚有点瓜葛的，他都难以拒绝。
　　可为什么？此刻明明应该很开心，甚至都想紧紧抱住她，死活都不愿意她再次离开才对，可实际上，除了最开始的震惊，竟没有对她产生一丝亲近之感，只希望她赶紧离开？难道只因为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小夕？那千山万水的征程，比不上理想家园的短短相处？
　　难道真的像色玛姐姐所说？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淡淡远远，却又无比真切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龙弟，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姐姐，您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项羽，如果可以，护他周全。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保护好他。”
　　色玛微笑着颔首。
　　“姐姐，还有一件呢？”
　　“找到哚哚，劝她早点回去。”
　　“回、回去？回哪里？”
　　“回到她的父神，东方神君身边。”
　　“好，我答应你，可是，如果我找到她，她回去了，那、那我呢？”
　　“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妻妾，不再需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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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怎么会，又怎么可能呢？哚哚就是他的信仰，他珍惜和哚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比和小夕一起时的更甚，想到此又有点纠结，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傻傻分不清她俩。
　　可当一个很可能是哚哚的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他竟如此无动于衷，不仅无动于衷，还从内心里希望她说的不是真的，却好像，他想要在内心里死死守着的，只是对哚哚的无限想象。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安慰自己，不、一定不是这样的，色玛姐姐临死之时还想着让人把他最心心念念的东西送过来，自己虽不是有意，却也已经深深地辜负了她，把她千辛万苦找到的半拉玄月石摔碎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辜负她，一定要去帮她救出她的“夫君”，何况，那人怎么说也算得上对自己是有恩。
　　“四弟，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是必须马上去救项羽。”
　　“项羽？他出了什么事吗？”白尨毛无比惊讶，还没从哚哚终于现身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立马又听到了另一个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妙的消息。
　　“具体我也说不清，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事不宜迟，等到了我们就知道了。”
　　“好，既然如此，我听三哥的，我们马上出发。”
　　“不过，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只可保他性命，不可妄动杀机。”白潋殷切地叮嘱道。
　　“三哥放心。”
　　白尨毛点点头，兄弟俩立地向楚汉二军交战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