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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   室内光线柔和明亮,双层落地窗帘随微风轻摆,灯下两个人坐在一处。

      “好了。”书书放下手中的镊子,“我去兑肥皂水。”

      韦麟坐在一张方案边,手臂边是几根蜜蜂尾刺。

      今天下午,蜂群循着蜜水,穷追不舍,两人眼看怎么也甩不掉,万般无奈下韦麟抱着书书,匆忙跳进山边溪水里。

      好不狼狈。

      “你过来,我帮你洗伤口。”书书脸色微赧,“好在蜜蜂无毒。”

      这场闹剧她倒还好,她用手挡着脸,韦麟又护着她,她没被蜇到,只是韦麟手臂被蜇到好几处。
      只是蜇伤,韦麟也没当回事,皱眉道:“大爷也太狠了。”

      这是对付世仇的办法吧。

      他平时挥霍无度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现在头发上沾着黏糊的蜜水,T桖全湿透了,连眉钉都掉了一颗,心中闷着一股郁气。

      不过书书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间仍在散发着诱人的蜂蜜香……

      “你别乱动,等我再去兑一遍水。”书书叮嘱。

      韦麟瞧着她湿淋淋贴在腿上的连衣裙,眼角一跳,心底一阵躁意,半眯着眼睛道:“你现在是落汤鸡的活体演示。”

      书书睇他一眼,“你可真善良。”

      从溪水中上岸时,她的衣裙全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她当时脸红得像血滴子,韦麟难得展现他的绅士风度,看上去倒是目不斜视,快步跑去车里拿了备用的薄毯给她。

      她一路裹着薄毯,也不至太难堪,回来后先替韦麟挑针洗伤口,根本没来得及洗澡换衣。

      伤口处理好后,书书扯了一把身上裹的毯子,就要去外间阳台,她本意是想避开让韦麟去洗澡,遇蛇那一事她就发现他有洁癖,刚才又几次瞧见他神色不悦,想来对这种黏糊的状态很不满。

      门一开,就有微寒的风扑进来。

      湿衣服被风一吹,书书不由瑟缩了下,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回来。”韦麟皱眉,不满道,“我出去,你去洗澡。”

      “你先,我要洗头发,费时间。”

      韦麟哼笑一声,潇洒站起,“要不一起洗怎么样?”

      随着他起身,就接连有两只蜜蜂诡异地掉出来,韦麟一愣,嘴边的顽劣笑意也凝固几分。

      不知道从哪掉出来的。

      书书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当下掩着嘴,却在不自觉间,笑得肩膀微颤。

      两个人都坚持,最后的折中办法是,韦麟先出去,让给书书换湿衣服,然后韦麟再去洗澡。

      他进去浴室前,还不忘冲她喊:“书书,你可不要偷看。”

      书书微恼,轻声呵斥:“呸。”

      等到浴室水声响起,书书坐在地毯上愣了会神,不知想到什么,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自从来了梨山镇,好像她感知快乐的雷达就被开启了,时时有发自心底的笑意溢出,她并不在意,也不想时刻维持所谓的“完美”。

      她也想肆意畅快地笑,想去干一些“有失分寸”的事。

      视线落在墙角某处,书书定定看了会,那微翘的嘴角又慢慢平复,脸上的笑意也随之隐去。

      一时欢喜,一时忧惧。

      她和韦麟现在呆在这里,一间边陲小镇上墙壁的白|粉皮都剥落的房间,远离俗世人烟,在世界的注意力之外。

      可今天上午,她才在许明月的朋友圈里见过一张韦麟的旧照,他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F60,停在海德公园前,神色冷漠,身边是某个金发女郎,小报云云那是他某位绯闻女友。

      她的朋友圈没有设限,除却一些必须的专业信息,从不发言。反正她从来不看别人的,没兴趣。

      但是她最近翻完了许明月——一个韦麟的大写狂热粉丝——的朋友圈。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专门去看。

      那张照片,或者那台价值两千多万的限量法拉利,给她的印象太深,那么嚣张夺目的颜色,提醒她韦麟原本的世界,是多么纸醉金迷的存在,离她有多么遥远。

      其实后面她觉得韦麟是个不难相处的人,他虽时时嘴上轻佻,略有洁癖,但并不爱摆谱,他睡地板,抱猪仔,给阿婆唱歌,和她一起喝青菜粥,和三教九流的人都能处得来。

      但她总能想起那个满眼冷诮之色,一脸漫不经心的无所谓的他。

      也许后者更接近真实的他,这种形象和他原本的世界才是相配的。

      烦闷和苦涩渐生,如黑云压城般包裹了她的心,书书呆坐良久。

      *

      韦麟出来时,书书早已恢复如常。

      灯光下,她的笑容明亮无虞,“我想到了能让大爷见我们的办法。”

      韦麟洗完了澡,神清气爽,“洗耳恭听,书书小姐。”

      “大爷认识我们要找的人是无疑的,他第一次看见画像,万分恐惧以至慌不择路地逃跑,大约是我们唤醒了他与之相关的恐怖记忆。他不由分说把我们轰我们出来,多半也是因为这个。”书书说,“我们要获得大爷的信任,让他相信我们是跟他同一边的,不会给他带来灾祸……”

      第二天,韦麟总算见到了书书所说的办法,惊得目瞪口呆。

      她往日娴静自持,此刻却哭得十分伤心,扶靠着吊脚楼外的栏杆,双肩剧烈抖动,“大爷,这是家中长辈所托,千真万确,我总算找到您了。”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大爷眼中惊惧不定。

      书书以手背遮脸,抽噎道:“大爷,我熟识的长辈,幼年逃难,曾得到一户好心人家收留,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她卧病在床,自知大限将至,这桩旧时恩情,一直念念不忘。我们在旧地辗转打听,得知恩人早就搬家了,又听邻居老人说,他们家中长子曾来此地工作……”

      书书一边哭,一边说路途遥远,他们找了好久,哭到兴起,还拉了一把韦麟,“大爷,这是当地的记者,他跟我一起来的。”

      说着还把不知从那里弄来的记者证拿出来。

      韦麟差点笑崩,却又强作严肃,跟着表态,“大爷,你看,这是我工作证。”

      方才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她遮了半边脸,飞快地对他眨眼做了个鬼脸。她性格中有异常狡黠的一面,他早就领教过了。

      大爷拿着工作证,左看右看,嗫嚅道:“我不识汉字,你们说是就是吧。哎,只要不是邪灵作祟就好。”

      “我小时候确实见过他,他从隔壁寨子过来,说自己是外面来收购陶器的,住了我家房子一个月就走了。”大爷又道。

      就这样?书书心中质疑,却依旧抹了把眼泪道:“那您知道他后面去哪了,留了什么信没有?”

      大爷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他走得急,落了两本书在这里,我们也没人看得懂,我去拿给你。”

      随着大爷进屋,书书与韦麟对视一眼,皆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丫头,你看,都在这里了。”不久后,大爷出来。

      书书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原来是两本笔记,页面泛着老旧的黄色,页脚卷曲,第一页用碳素墨水写的考古手札四个字已经褪色。

      “谢谢大爷。”书书鞠了一躬,状若不经意地问出自己的疑问,“您看,我们都不是坏人,您第一次见我们怎么跑的那么快,连猪仔都没要,我们今天把猪仔给您带过来了。”

      大爷脸色微微一滞,却还是接过猪仔,嘴唇哆嗦了半天,道:“他一个外面来的人,总爱去坟地地扒拉,谁知道能翻出来些啥……”说罢,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打住。

      书书心中猜出七八分,面色不变,仍旧肿着一对哭红的眼睛,陪着叨叨了半日,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这才告辞。

      她和韦麟回去已近傍晚,书书来回这一趟,出了汗,少不得又要去洗头。韦麟则去楼下坐着,特意避开她的梳洗时间。

      一个小时后,书书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出来,她用浴巾擦干水分,又去拿电吹风。

      敲门声响,却是韦麟回来了。

      “在楼下等你吃晚饭。”韦麟说。

      “好。”书书对着镜子,举高手臂吹头发。眼下人找到了,事情办完了,她语气之分轻快。

      韦麟却没立即离开,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书书。

      “你看什么?”书书换个手拿吹风机,她一头乌蓬蓬的如云黑发,微卷,又长又厚,平素就不太好打理,尤其是吹头发,手臂都举累了还不干。

      韦麟从她背后走过去,径直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我来。”

      书书手中落空,过了会慢慢收回来,闷声道:“哦,谢谢。”

      电吹风热烘烘的噪音里,书书翻着带回来的那本笔记,分明一个盗墓的,还要附庸风雅叫什么考古手札。

      头上那只手轻轻拨动她的头发,他的动作温柔且耐心,连书书自己都还要时常扯下几根头发来。
      手札翻到第一页……发丝间柔暖的热风,一缕缕吹到她心上,无心看书。没由来地想到那天荒野的秋草间,他在换琴弦,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心湖溅起阵阵涟漪,书书茫然看着手札,一个问题随口问出来,“你那么熟练,总帮女孩子吹头发吗?”

      “不经常,只有一个。”韦麟语气干脆。

      心狠狠刺痛一下,书书眼神黯淡下去,沉默半响,突然低声问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她误解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那不就是他的初恋?

      韦麟的手一顿。

      时间好像静止一般,吹风机的热风开始无端让人厌烦,书书的心在飞速下坠。

      “很美、独立、天真而固执,时常会感到孤独,需要人陪但从不主动说出口,不会一个人看恐怖电影,喜欢薄荷牛奶和巧克力。”隔了许久,韦麟低声道。

      书书十根手指搅在一起,无意识地翻着书札,没注意到一张泛黄照片滑了出来。

      心脏好似被人一把攥住,抽搐得她要喘不上气。他提到那个女孩时,声音充满了追忆往事的梦幻般的温柔感。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送我巧克力的理由吗?

      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像到你第一次见面认错了人。这句话哽在嗓子里,盘桓许久,终究没有问出来。

      “替身”两个字,好似一枚魔魅的种子,在她心底抽枝发芽,结出饱含焦灼和不安的果子。

      “我想你一定很爱她。”书书掩饰掉自己的难过,旋即起身,脸上的微笑得体又疏离,“我想我们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书书弯腰拾起照片,举给韦麟看,“大爷他骗了我们,他在说谎。”

      韦麟却不看照片,只久久凝视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书书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头发吹好了,先去吃饭吧。”

      说罢,也不管韦麟,自顾自地走掉。

      韦麟跟在她身后,苦笑一下,难怪她偶尔会突然情绪失落,自己吃自己醋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

      等到两人在饭堂坐下,书书把照片指给韦麟看,“我猜这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至于这个,你不觉得她有点像……”

      书书尚在思索,老板已亲自传菜上来了,因为韦麟出手阔绰大方,是个难得一见的豪客。

      苗家土产一道道端上来,老板托着菜盘下去,突然好似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老板,你没事吧?”书书忙问。

      “没事,没事。”老板快速走开,“你们慢慢吃。”

      盯着老板惶急走掉的背影,书书晃晃手中的照片,“老板也在说谎,他认识我们要找的人,我前两天就起疑心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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