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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 ...

  •   书书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房间内有点暗,她扭头望向窗外。换了窗帘?下一秒她从床上弹起,这不是她的房间。

      地板上扔着她的睡裙和内衣,沙发上韦麟在熟睡。书书惊疑不定,拉开衣襟一看,她竟然什么都没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书书使劲揉着太阳穴,光脚滑下床,慌乱中把床头柜上的水杯带下来。咔嚓一声,地上溅起无数碎玻璃。

      韦麟被惊醒,睁眼看见书书,眼睛瞬间一亮,“你醒了?”

      书书一把捞起地板上的衣服,藏在身后,往后急退两步,手捂住胸口,满脸警惕,“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谁……谁给我换的衣服?”

      韦麟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凝视她半响,“机|关|枪一样,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昨夜失火,你睡得跟猪一样,你暂时先住在这里。”

      失火……脑中数根神经牵扯搅得她头疼欲裂,昨晚?只隐隐记得有人牵着她散步,最后抱着她一路狂奔,糟了,书书叫出声来,“那我的笔记呢,被烧掉了吗?”

      一本黑色的笔记,她父亲留下来的,她视若珍宝。

      书书就要奔出门去寻,才迈出一步,又触电般地定住,此刻她的情况实在太尴尬了。那条睡裙在膝盖往上三十公分,实在短得过份,她平日都是当上衣穿的。更要命的是,她现在是纯真空的。

      她这种羞赧和恼怒并存的神色,让韦麟心情愉悦,他看了半天,这才悠悠开口,“你的笔记在书桌上,替你收好了。”

      从火场把她的行李箱抢救出来时,韦麟一眼就看见她的笔记,毕竟他曾听她数次提过她父亲的往事。

      “谢谢。”书书不自在地往下拽着裙子下摆,脸红了又白,最后艰难开口,“谁替我换的衣服?”

      “我。”韦麟回答得非常坦荡。

      他仰靠在沙发上,双臂展开,带了一点玩味的笑意,又恢复成往日那种轻佻浪荡的样子,仿佛昨晚那个失去理智的疯狂韦麟从不存在。

      “如果你要求人负责的话,我是愿意的。”韦麟强调道,“确切的说,我非常愿意负责,毕竟你从里到外我都看过了。”

      虽然不是用眼睛,是用手指“看”的。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太流氓了。

      书书一手往下拽着裙子,一手指着韦麟,“你,你,你……”

      眼前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点燃她的怒火,书书再度被气得说不说话来。

      坦白说,她其实没什么和异性相处的经验,从小到大,除了唯一的闺蜜,她一直谨慎地和人群保持距离。韦麟突然的出现,强势地入侵她的生活,每一次都不容她拒绝。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书书恨得咬牙切齿。

      “哈。”韦麟满不在乎地笑出声来,她骂人的词汇量实在是太贫乏了,不是无耻就是下流。

      他居然还敢笑?!书书盯着韦麟,因为愤怒肩膀微颤,她从床头柜上随手摸了本书扔过去,“你出去,现在!”

      她扔过来的是本大部头工具书,正好砸在韦麟骨折的右手上。不过韦麟唇边笑意不散,从头到脚地把书书看了一遍,“力气还挺大的,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可以找我。”

      他这种眼神实在是太直接太放肆了,其中还有一些书书看不懂的东西,像涨潮时海水,汹涌地要将她淹没。她直觉地想要回避。

      类似一种恼羞成怒的心情,书书索性往床上一坐,拉过毛毯遮住自己,恨声道:“你还不走?我要换衣服了。”

      “就走了。”韦麟离去前体贴地帮她带上门,却不忘留下一句,“真的不考虑一下让我负责吗?”

      “呸。”书书忍无可忍。

      梁书书换好衣服,走过去把那本当做武器的工具书捡起来,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谁把她从自己房间移到这里的?

      她想出去打听消息,推门一看,瞬间呆住。对面的房子只剩个屋架子,焦黑一片,空气里弥散着烧焦的味道。书书皱眉,怎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走出去不到两步,正碰上维克多迎面走来。双方打过招呼,不料维克多仍是目光清奇地看着她,眼神甚是八卦。

      “你跟韦麟以前认识吗?”维克多旁敲侧击。

      “不认识。”书书摇头。

      “那就怪了。”维克多晃着手中的药酒,八卦的目光再度看过来。

      “你有事?”书书蹙眉。

      “没事。”维克多说,“就是想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韦麟这么魂不守舍,宁愿睡地板也要把房间让给你住,最心爱的吉他被你弄坏了也不生气,还跟不要命一样冲到火场去救你,你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吧?”

      脑中轰的一声,书书愣了几秒,不敢置信般地,低声重复道:“他?是他?”

      “对啊,”维克多继续道,“他的吉他平日压根不许外人碰,那还是出道五周年他母亲送的礼物,昨天一场火被烧成焦炭了,你房间着火他发疯一样要冲进去,拦都拦不住,后来把你们两个从窗户吊出来,他拼着自己右手骨折也没让你摔地上。”

      维克多晃了晃手上的棕色玻璃瓶,“这是要给他的药酒,正好碰见你了,你给他送去,他应该很开心见到你。”

      他不由分说地把药酒塞给书书,离开之际还不忘八卦道:“我们下星期离开,你会跟他一起走的吧?”

      书书握着药酒,茫然地站在原地,她有些混乱。

      那个无耻的登徒子,他?
      这个世界现在让她有些费解。

      书书梦游般地下楼,询问老板相关事宜,中途数次有不认识的人上来关心她,她听到了关于火灾的数个版本,但最终它们都毫无疑问地指向同一件事,韦麟不要命地冲进去,把她救了出来。

      临走时有个女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艳羡道:“你男朋友他真的很爱你。”

      这个女孩书书记得,时常聚在韦麟身边一块喝酒,书书握紧药瓶,垂下眼睛,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她慢慢走回新房间,对着角落里那一把焦黑的吉他发愣。

      “老板,那把吉他……不是你的吧?”

      “啊,不是。那是你男朋友的,他怕你伤心,特意嘱托让我这么说的,哈哈,他那时候还在追你吧,现在的年轻人啊。”

      所有人都认定韦麟是她男朋友,书书甚至没办法辩解,毕竟大家全看见他冲进去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享受了另一个人无限的付出。

      书书呆坐半响,最后拿出手机点开搜索,韦麟同款吉他。

      第一页尽是他的花边绯闻,第二页才是吉他,书书翻了十几页,在他的粉丝总结里找到了同款,价格昂贵是意料之中的,可这是只此一把的孤品,她没办法赔。

      因为那位著名的制琴师已经于去年去世了。

      她弄坏了他母亲送他的纪念礼物。

      书书心中烦闷,就要退出手机,可是“韦麟绯闻女友”这几个字好像有魔力一般,黏着她的手指点了过去。一色的热辣女郎,肤色各异,共同点是大胸翘臀长腿,其中几个她甚至在电影里见过。

      一股难以言明的烦躁感从她意识深处窜出,书书关掉所有页面,把手机扔到一边。

      梁书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头如压了块铁板般沉甸甸的。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其中一条是,绝不欠任何人人情。

      现在有一些她还不了,也没办法还的东西。

      微不可闻的叹息落在房间里,书书决定假装不知情,她拒绝去想他的动机。有些事情,她不想知道,也不想给予回应。

      她翻出自己的银行卡,在背面写上密码。以一个普通人而言,她不算穷,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零零碎碎也有几十万,不过离他的吉他还差一点。

      书书带上那瓶药酒,去找韦麟。

      *

      敲门声响过三次,门开了,光线泄地而出。

      看清外面来人后,韦麟懒洋洋道:“见到你实在让我很意外。”

      书书垂下眼睛,暗暗捏紧手指,低声说:“维克多托我来帮你送药酒。”

      韦麟有些惊愕,他一声低笑,侧身让她进来,书书放下药酒,却没有立即离开,她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的右手臂,最后似下定决心般的,轻声道:

      “你的伤严重吗?那个药酒……维克多说……拜托我帮你擦药酒。”

      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秒,韦麟微微皱眉,轻描淡写道:“不用,维克多那个人总喜欢夸大其词。”

      从她僵硬的站姿和发紧的声音,他轻而易举地判断出她极度不安,她看起来就像正在竭力勉强自己站在他面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好的,那我要走了。”书书放缓语气,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她对着韦麟,突然间弯腰成九十度鞠了个躬,郑重道:“谢谢。”

      下一秒,她立刻被人提着肩膀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

      是韦麟那种带了些许不悦的冷冷的声音。

      “我听维克多说了起火的事,谢谢你救了我。”书书低头说得很诚恳。

      “哦。那家伙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他只拜托我送药酒来,我之前对你态度很恶劣,”书书停下来,脸上却有点发烧,没由来地想到他帮她换衣服这件事。她盯着地面,慢慢道,“你救了我,我总归是要向你道谢的。”

      这个时候,她要选择性地忘记他的那些轻浮孟浪。

      一时间,韦麟眉间纹路纠结,眼底郁郁沉沉,下一秒,他又恢复往日那般的散漫模样,语气轻佻,“谢我?那你要怎么谢?”

      “什么……?”书书小声问道,她确实是诚心感谢他的,只是在她的世界里,打交道的方式素来是迂回婉转的,这样直接挟恩求报的,他还是第一个。但这确实像他会干出来的事,她也没有很惊讶。

      书书又鞠了一躬,“我明天要去牯藏节,等我回来了,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我。”

      说出这句话,书书内心松一口气,按照维克多说的,等她回来时,韦麟已经离开,她也就不需要再面对他了。

      “总是鞠躬,你不嫌累?”韦麟突然道。

      她脸上那种类似于终于解脱的微妙表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以至他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悦。维克多是个嘴上甚不牢靠的奇异生物,她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才会一反常态地主动找他,却仍然要固执地跟他保持距离。

      他非常不喜欢她这样的疏离客气,那让他觉得,自己始终是个被她划分在外的陌生人。还是她之前生气羞恼的样子更可爱一点。

      可她现在这种紧张无措,又让韦麟有些不忍,于是他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岔掉话题,“明天就走?你才晕过去了,不多休息几天。”

      书书拼命摇头,“不了,我不想错过牯藏节,我……还要回去准备资料,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书书又郑重其事地道了遍谢,韦麟一边眉峰微挑,唇边笑意若有若无,也不拆穿她,就在她推门出去之际,开口唤住她。

      “等一下,这个给你。”

      书书迟疑地转过身来,只见他递过来一盒绿色的巧克力,她之前还给他的那盒。

      “我猜你现在很需要吃甜食平复心情。”韦麟靠过来,弯腰,嘴唇贴近她耳边,“你现在很怕我吗?”

      “不……”书书下意识摇头,耳根红成一片。

      她被韦麟堵在门边,看他的架势,她不收下来就没办法离开,书书心思转了几次,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燎原之火般不受控制。

      “你总是这样吗?随身带着糖,到处哄女孩子开心……”她猛地顿住,脸被烧得绯红,她怎么能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极其短暂的错愕后,韦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愉悦且得意。这是个沾了点醋的问题。

      在他放肆的笑声里,书书生气地接过那盒糖,一把甩开门,几乎是夺路而逃。

      直到跑完整条走廊,书书才停下来,靠着木栏杆微微喘气。她是疯了吗,怎么能这么失态,方寸大乱?

      她尚未谈过恋爱,学校里有无数男生向她表白,只是她从不为任何人所动。至于韦麟,一个男人不顾性命地对你好保护你,这代表什么,她是懂的。

      可是她要永远保持冷静理智的心,不要被无聊的情绪左右,不被任何悲喜束缚。她固执地拒绝所有人接近自己。

      她从没向这个世界乞求过温柔,也吝于把自己的温柔给予他人。

      所以只好对着他拼命地鞠躬道谢,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偿还。

      她把两张银行卡压在药酒下面,作为那把烧焦吉他的赔偿,从此以后,他们就没有交集了。

      冷寂的月光照亮整条走廊,微凉的风徐徐吹过,空气里同时弥漫着青草和烧焦的气息。已经做出决定,可是书书眉间郁结的愁绪却始终不散。

      她不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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