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展无

20、立冬╢

　　我原想着在陷空岛上至多待上个月余，然而，后面发生的事却远远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立冬那日，小雪初霁。
　　我的病在大嫂悉心调养下终于好得差不多。

　　府内的梅花已开了大半。
　　太阳高吊在空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难得的晴朗。
　　白福在院中搬上一张藤椅，铺着层层厚实的被褥，这才将我扶到藤椅上坐下，又小心的替我合拢被子，这才问我：“爷，今儿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已风寒了好几日，我本就有些昏沉，靠在被褥上就有些想睡过去。白福的话，让我一愣便问道：“今儿什么日子？”
　　白福回答：“回爷的话，今儿是立冬。”
　　我这才知晓原来是到了立冬了，我回府的时候也不过霜降刚至罢了，这是日却是越过越快了。喉咙发痒，我眨了眨眸子，带着慵懒的倦意道：“你决定吧。”
　　白福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我靠着，眯眼看满树的梅花。
　　幽幽梅香，香气扑鼻。
　　嗅着这花香，我便要睡了过去。

　　只是在这将睡未睡之际，我的又一次想起了展昭。
　　码头一别，我们已有二十二日未见，不知他如今到了何处，可曾伤着病着？过得好不好？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展昭……过得并不好。

　　那日晌午，被白福唤醒用了饺子之后没多久，我就被大哥请了过去。
　　除了我病中的那一年，我从未见过大哥的面色这般凝重过。不知怎的，我心头蓦地一紧。

　　大哥鲜少这般动过脸色。
　　而如今这脸色又分明是因为我。

　　我连忙开口问道：“大哥，是不是展昭出了甚么事？”
　　大哥看到我，眸中有一瞬的闪烁躲避。我心底一凉，暗道一声不好之余，大哥已经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有些惊慌地直劝我：“五弟五弟，你莫急！”

　　没有否认与展昭无关，教我如何能不急？
　　“大哥！”我一把攥住大哥的衣袖，摇摇欲坠地吼出声：“大哥，是不是展昭出事了？是不是？！”

　　大哥一边大声地安抚着我，只是说出的话语中却难掩沉痛。
　　他说：“展昭失踪了。”

　　展昭失踪了。
　　我瞬间像是被抽了魂的木偶一般，呆呆地松开了大哥的衣袖。任凭大哥如何按着我的肩头唤着我“五弟五弟，你清醒些”，我依然没有甚么知觉。

　　记忆的最后一刻，我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阵剧痛。
　　一口殷红喷涌而出。
　　然后人事不省。

　　再醒来，已是入夜。
　　我睁开眼，愣愣地盯着头顶的蚊帐。
　　几位兄长围在床边，满眼殷切的看着大嫂为我把脉。

　　如此压抑的氛围着实不常见，莫名有些憋闷。透不出气一般。
　　大嫂仿佛看出我的难受，连忙开口道：“你们快些往旁边去去，五弟快要喘不过气了！”

　　几位兄长先是木头人似的愣了半茬，而后又逃命似的往后退了退。
　　面前又空了下来，胸口却越发堵得慌。

　　“大嫂。”我哽着喉咙。
　　大嫂连忙接口，满脸关切地同我说道：“五弟，你思虑过甚，方才将那一口淤血呕出，想来已经好了许多。”

　　我皱着眉。
　　如果当真好了，为何胸口还这般难受？

　　“哎。”仿佛看懂了我无声的询问，大嫂叹了口气，“五弟，展大人的事你莫要着急。你大哥已经派了人出去，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闻言，我立马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大嫂毫不留情地压倒在床上。
　　大嫂恼了，道：“五弟！你也不小了，做事能不能顾及着些自己？你重伤才好没多久，如今又呕了血，更要好生养着。”大嫂说着，见我面色僵硬，忍不住又放轻了语气道：“五弟，你也该想想了。每回你伤着了碰着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该是怎样的担惊受怕？若是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展大人回来的时候又该怎样的心疼？”

　　大嫂的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最后，大嫂又软着说了句：“五弟，你早些歇着，将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说罢，就带着兄长们一同走出了我的房间。
　　虽然躺在床上，我依然听到了几位兄长的声音。
　　他们不停地询问着大嫂五弟如何如何？
　　每一个都这般情真意切。
　　听到后来，越发觉得自己任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