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昙花》隋心

42、042——为君无怨

　　红玉站在殿前的雨栏下心中想着满朝文臣武将的想法，冷冷的讽起嘴角，我是懒，可是我也不像你们想像中的那么昏庸无道。
　　秋雨着实冷得可以，站了一会儿之后，红玉就忍不住的抱了抱胸，然后往回走，于是在迈进宫里的时候，他回头朝在站在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小喜子秀眉一挑：“把元青叫来。”既然要变，那么一切都变一变吧。
　　手里握着宫女递过来的暖炉，红玉把自己像没有骨头似的窝进厚厚的羊绒毯子里面。
　　门外轻轻的响起敲门声，然后元青那正处于变声期，犹为显得细尖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是我。”
　　红玉懒洋洋的窝了窝：“进来。”
　　“是。”元青把手中的伞递给了站在一边的小太监，然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红玉住的寝殿其实并不大，也都不过百十平左右的空间。不过根据他的意思重新收拾了一番后，感觉并不显得狭小，而是感觉很舒适。
　　但是这里面的布置却作得有些过火，看起来奢华不已。四盏琉璃制的烛台居然并排码在一起，而且是一面墙前面放一组。地上铺着一块手工织就的苏绣毛毯，厚重的垂缦后面是一张超大SIZE的床，用句红玉回白月夜阑的话就是，我要我的床，三个人在上面随便翻跟头也不会掉下来。这改革嘛，当然是从我的床做起。

　　屋子里面很暖和，外面冷冽的寒雨一丝都没有飘进来，元青脱掉自己的靴子后，便动作极轻的绕过屏风进到了寝宫深处，跪在红玉正趄着的软榻边上，轻声的唤道：“主子，我来了。”
　　听到声音，红玉这才睁开闭着的眼睛，朝跪在一边的元青招了招手，元青领意的站了起来，朝里面又走了几步，接过红玉递过的软垫坐在一边。
　　“我差你办的那几件事，都办得如何了。”红玉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元青，然后拿起一旁的棋盘摆了起来。
　　那是一付红玉命人特意制作的围棋，棋盘和棋子是用上好羊脂玉作的，不仅玉质清透明亮，甚至就连每枚棋子都是精挑细磨出来的，红玉手上的这这付围棋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天原大陆上独之一份的精致之物。
　　“回主子，一切都办妥当了。”元青看着正懒洋洋的布着棋子的红玉，心里头琢磨着，这圆圆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怎么那么的好看的晶亮诱人呢。
　　红玉没有抬头，只是布子的手顿了下，然后复又接着一个黑子，一个白子的在上面让人看不清切的下着，过了许久之后，红玉才停下手中的棋子，把棋盘推到一边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他慢慢的踱到琉璃烛台前，轻轻的摇着了火折子，然后一一的点着了一排烛台之后，这才转过头看向在棋盘对面早已坐着好一会儿的元青。
　　映着烛火，红玉此时的表情真的很怪，既没有以往的慵懒，也没有慑人的阴戾寒意，只是无形中确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明的压迫感瞬间溢满整个寝宫之中，红玉看着元青他缓缓的一字一顿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行到如此地步了，那元青，你可明白……”
　　元青看着红玉那不同于以往的神情，虽然心中仍是轻颤难掩，可是却还是站起身来跪伏于地：“元青明白。”
　　声音有些低哑，也有些莫明的感伤，红玉仍是重复的问道：“当真明白？”
　　元青抬眼迎上红玉的目光：“主子，奴才有必死的觉悟。”
　　转过身来，无人可以瞧见红玉那掩在暗处的神色，他轻轻的走到元青的身边，一把把他给扯了起来，然后深深的抱在自己的怀中，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松开了元青，“记住，我等你回来。”
　　元青从红玉的大殿里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走开，只是立在原地轻轻的低低一笑：“皇上，元青愿意为您去死，愿意为您去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呵呵。”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闭阖着门扉的殿门，长长呼出一口气，接过一旁太监递上的雨伞缓缓走出了殿外长廊。
　　当元青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许久的时候，红玉却幽幽一笑，仿佛刚才曾发生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清雾，风一吹就散了，且无影无踪。
　　“愿意为我去死，也愿意为我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元青，我却让你踏上了一条永远没有归途的逆旅，即使如此，你也不悔吗？”轻轻叹息后，他又继续的对着眼前的那盘残局发起呆来。

　　白月夜阑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殿廊里，看着元青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的伞影，反过身来看向红玉的寝宫，不由得轻轻的拧了下眉。红玉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把身边的人都遣开了，先是把茗绝若素塞进了那个诡异莫明的监察部，然后此时又把一向侍在左右的元青给遣了出去，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在筹划些什么呢，为什么却瞒得自己如此之严呢。
　　他压下心头的烦乱，摇头苦笑，自己真的变了，自从那次太子落水大难不死之后，太子变了，自己也变了。
　　自己原本平静无欲的心，竟然想牢牢的抓住那抹惑人不已的笑，抓住那颗让自己忍不住沉沦的心，可是，明明近在眼前，却感觉远在天边。
　　拳头紧紧的握着，他心里暗暗的问道，“红玉，我从不奢求于你，可是如今却越发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贪恋于你，你让我如何是好才是？”
　　正在此时，飘降的雨越发的密了，深秋的风也越来越冷冽了。可是白月夜阑确忍不住的向红玉的寝宫移去，轻轻的声音在门边同时响起：“皇上在吗？”
　　没有等小太监的回答，红玉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是白月吗？快进来。”
　　“是。”推开门，白月夜阑忍不住咬紧唇，红玉捧着一本书正倚着琉璃烛台旁的软椅看着。
　　伴着白月那出现在身前的白色身影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他，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笑浮在红玉的腮边：“我还正想遣人去招你呢，你这就来了。”
　　白月夜阑心口忍不住的快了一下：“皇上？”
　　红玉微微有些不悦的翘起嘴角，拧了拧了眉头：“我都说过无数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要喊我红玉，不要喊我皇上，知道吗？”
　　看着那一张嗔怒同时浮现的俏脸，白月夜阑心头幽幽一暖，不管他如何的改变，他却总是如此的可爱诱人：“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当然是我想你了啊。”那些烦心的事终于都安排了，可有空闲的时候想你了啊，红玉唇边轻勾的伸手去拉白月夜阑的手，心头满是甜意。
　　一抹淡得不行再淡的失望滑过心头，但是白月夜阑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红玉，我要的真的不多，只是想分担一些你的忧虑与若恼，让你不那么的累，可是为何，你却没有给过我一次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