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漈》淼*刀

4、第21-30节

　　——二十一——
　　早上提前到校，总能碰到三年级的幸村精市，他也很早。

　　记得自己曾经和他打过招呼——
　　“呵呵，是桐江呐，真早。”笑容就像是日出的光辉般温暖。
　　“哪里，学长不也是很早。”她呵着气，企图暖和一下冰冷的手指尖，她最怕冷了。
　　“第一名，那么爱学习啊。”他边笑边和她一起往里走。
　　“呵，见笑了。”她又裹了下身上的外套，罩在校服外面，可在清冷的早晨却还是略感凉意，“来练习网球？”
　　“你知道我打网球。”小小的惊喜。
　　“当然，学长您那么有名。”巧妙地躲过。

　　并不单单是早上这个时候，甚至到了中午还有凉风在操场上刮。天气真的开始变冷。

　　校工没开门前，桐江绿会到“琉璃漈”去买杯热咖啡来暖手，顺便暖胃。那真是家很特别的店，好象昼夜都在营业，开学这些天不论自己来的再早也都只是看着开着的店门和笑容可掬的店员，以及一尘不染的陈设和闪烁着光芒的琉璃装饰品。

　　不知为什么就是见不到老板，那个店员总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微笑。

　　每次她想要问什么就发现再不进校就来不及了。时间总迫使她不得不离开。

　　饮品依旧好喝，她记得江野琪文前几天抱怨——“天气这么冷下去，再过几天就不能去吃西瓜冰淇淋了啊~”

　　天气已经变冷，自己现在每天上下学都去买一杯热饮，以此来温暖一下自己羸弱的胃和冰凉的手。

　　桐江绿默默盯着电视上的天气预报，明天气温又要下降。竟然说冷就冷。

　　9月刚刚开始，难道，神奈川的冬天也要一起开始吗？

　　是不是太早了呢？

　　——二十二——
　　时间快得就像此刻凛冽，转眼间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两个星期。高中三年并非一个很长的时间段，弹指之间，我们就迅速成长。

　　最近，海上台风影响到了靠海的神奈川，中小学部分已经停课，桐江绿走在大街上，背上的书包让她觉得脊背暖和些，手中的热咖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凉掉了，迎面是强劲的冷风，飘洒着星星雨点，桐江绿不禁抱怨：“为什么高中生就一定要上课！”

　　似乎连空气都是冷飕飕的。

　　台风？到是为神奈川的冬天做了一个不错的开场白。

　　——二十三——
　　“幸村学长早。”她朝手心呵着气儿，小小的娃娃脸被冻得苍白，明明还不到10月，就过早地戴上了围巾。

　　不正常的鬼天气！

　　“呵呵，早啊。”每天早晨，提前到校的桐江绿都会遇见来练球的幸村精市，“已经围上围巾了啊。”
　　“啊，是呐，天气突然变得好冷。”她把头缩在雪白的围巾里，原地跳了好几下，“这种天气学长还去练习吗？”
　　“呵呵，要是不练习的话，我这个部长可是会被部员们赶上的。”他说起了玩笑话。
　　“学长已经很厉害了啊。”心里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脸已红了大半。

　　幸村精市的笑容，真的很像3月的阳光。

　　“谢谢。”他又笑，苍白的脸上略显病态，或许天真的太冷了，“对了，今天可能会提早放学哦。”
　　“哎？真的吗？”一听到可以提前放学，她像个孩子一样的欢呼了起来。
　　“嗯，因为台风的关系。”他笑着朝她挥挥手，朝球场走去。

　　——二十四——
　　每天早上桐江绿都会遇见幸村精市。停下匆匆忙忙的脚步互相打招呼，聊天几分钟，感受他魔力般的温暖笑容，然后道别，一个去网球场，一个回教室。

　　这些仿佛已经成了桐江绿的某种习惯。

　　这个习惯在两个星期内迅速养成，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二十五——
　　“下面广播一则重要通知，下面广播一则重要通知，讲课的教师请先停一下。”效果极好的喇叭在上午最后一节政治课响起。

　　“嘘~~”可爱的政治老师田中栀子做了个俏皮的安静手势示意学生们安静，“大概~你们可以回家了哦~”

　　“因为台风关系，经教育局统一部属，我校安排下午停课，各班请做好台风防护措施，请同学们不要在学校逗留，下面各班级自行组织放学。”

　　“耶！！——”全班清楚听到了4楼三年级学生的欢呼声，其震撼力堪比台风。

　　“啪啪啪啪！——”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学生在教导主任宣布通知后全部热烈地鼓起掌来，比开学典礼时校长讲话要热情太多。

　　“好了，今天就上到这里吧。”田中老师善解人意地笑笑，“我就不留作业了，大家赶快回家吧。小心台风哦~~”俏丽地做了个V字手势，政治老师夹着讲义夹步出教室。

　　“耶！——”又是一阵欢呼声。

　　政治老师刚刚离开教师，班主任就抱着一堆卷子出现在教室，那种灿烂的笑容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今天数学作业是两张卷子，大家要好好学习啊！”

　　嗯，两张，不算多，还，可以接受。

　　“语文作业背过第十一课，抄写一遍。”语文老师在数学老师之后赶到，手上是厚厚的家课本。

　　迅速翻书第十一课，是一篇500字的散文。

　　还，不算太多。

　　“地理作业是改上次的卷子，完成课本19页1、2、3、4、5、6、7大题。”地理老师突然从教室后门出现。

　　可以放假一下午的，忍……

　　“英语抄150个单词，每个两遍，翻译一遍，背过，明天听写。”英语课代表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讲台上，再抬头，黑板上是英语作业。

　　忍，一定要忍。

　　“历史完成练习册21-25页。”讲历史的中年大叔洒脱地一摆手，布置完作业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应该，没有了吧——桐江绿盯着教室的前后门看了很久，终于确信没有老师再过来。

　　“在座诸位。”班主任开口，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她的这种称呼让桐江绿很是喜欢，“明天继续上课，记得交作业哦~好了大家放学吧~”

　　——二十六——
　　桐江绿本打算在琉璃漈买一杯热饮再回家，却意外碰上了幸村精市，他的身边是网球部的成员，他的笑容好象是在说——果然放学了吧。
　　“如学长所料。”想到成堆的作业，她就开心不起来。明明是放一下午的假，竟然布置了2天的作业量。
　　“怎么了？”见她愁眉苦脸，幸村关切地问道。
　　“作业多啊…”她摇头，顺手接过店员手里的热果汁，“你们不练习的么？”
　　“小姐！来台风让我们练习！”红头发的男生夸张地不满起来。
　　“丸井。”幸村示意红头发的男生安静。原来他叫做丸井，“因为台风，决定今天停训一天，呵呵，是不是真田？”
　　“是，但是大家都不可以松懈。”被叫做真田的高个子男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的样子很严肃。

　　松懈？这个人有毛病啊……
　　面对巨大的作业，心情不爽的桐江绿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一眼真田。

　　“哈~”有点轻浮的笑声，来自最后面的男生，是开学时吓唬自己的仁王雅治，“小学妹还不回家，不怕被台风吹走吗？”
　　“要吹走也是先吹走你。”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仁王雅治，礼貌地鞠了一躬，向网球部的诸位告别，“诸位再见了，我得回去写作业了。”
　　“呵呵，路上小心。”幸村微笑地向她挥手告别。

　　“呼——”桐江绿深呼吸一口气，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趁着雨还没有下起来……”

　　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迅速冲出了琉璃漈。

　　——二十七——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地上，以一种很美丽的姿态迸起，变成雨花。

　　雨点渐渐变大，台风要来了。

　　——二十八——
　　桐江绿庆幸自己运气好，刚刚赶到家门前，雨点就在瞬间噼里啪啦地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深深地砸在地上，地上没过多少秒钟就湿了大片。

　　看了看校服，刚才的小雨好象只是打湿了外套。

　　室内一片昏暗，桐江绿换下鞋子和衣服，穿上厚厚的绵质睡衣，十分吃力地拖着重量级的书包走进书房，偌大空旷的复式楼，叉着腰喊一嗓子头都会发昏，可回答过来的只有那寂寞的有些可怕的回声。

　　两天的作业量啊，不知道能不能写完，大概，我应该早点习惯的。我可是好孩子，不是吗？——桐江绿想道，自嘲地笑着。

　　她可是好孩子。

　　——二十九——
　　刚刚完成了历史和地理，两张面积只能用“巨大”来形容的数学卷子已经K掉了一张半，无奈地看看桌子上的语文作业，还在一点没动的状态。

　　突然感觉肚子好象已经饿了很长一段时间，看看写字台上的闹钟，米奇样式的分针和时针已经双双走到了13：00

　　打开冰箱——饿死就没人写作业了。

　　失策，冰箱里空空如也。忽然想起貌似这几天为了学习已经很久没象样吃过什么正经食物了，父亲母亲知道了会心疼吧。只可惜他们不会知道，因为他们很忙。

　　望望窗外，天阴沉沉地下着大雨，看来出去吃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慌不择食地从抽屉里找出一盒子瑞士巧克力，那是母亲在瑞士工作的时候寄回来的礼物。

　　礼物。寄回来的礼物。

　　你们都回来，回到我身边来，才是真正的礼物。你们给了我那么多东西，难道连这点都给不了吗？

　　桐江绿狠狠地咬下一口，再望望窗外，心想如果下午天气能好点就出去好好吃一顿，本该甜丝丝的巧克力，却变得苦涩了。

　　写字台最显眼的位置是桐江家的全家福，象框一尘不染，想必每天都被精心擦拭。上面留着学生头的6岁小女孩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这是桐江绿唯一和父母一起的照片，现在，她万般地熟悉母亲和父亲国际长途里的声音，却再也记不起来他们的脸，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记忆里那两个人的脸就消失掉了，只留下一片空白。

　　“可恶！”自动铅笔的笔心“啪”的一声断掉，在洁白的演算纸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迹，深刻而无奈，带着些愤恨。

　　眼角留下泪水，滴进嘴角，和巧克力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甜味和咸味混在一起会这么苦呢。真的好苦。

　　窗外大雨瓢泼，狂风在肆虐地怒号，树叶在“哗哗”地响，她能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那种“喀嚓”声像是可怕的死亡预兆。

　　——三十——
　　做完全部作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雨好象小了点，但风照样还猖獗的要命，拼进一切力量狂卷起地上的树叶、树枝等各种能带起来的东西，做着最后的挣扎。

　　桐江绿在书房做数独，必须要打开台灯才能看清楚纸张上的内容，她能听到风击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无比刺耳，“嘭嘭嘭”地撞击在她的心头。

　　在无尽的孤独中经历暴风雨，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