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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八章 战场 ...

  •   鲁鲁汉猛的张开了眼睛。
      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他张了张口,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没有女奴在身边随伺,只听见火盆里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他弯身站起来,听见身体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了帘子,外面的火盆旁只坐着一个偻着身体的老人。
      “合……合萨……”鲁鲁汉叫了一声。
      “啊……汗王,你醒了……”老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他转过头去看鲁鲁汉,低声叹息着“你为什么醒的这么迟?”
      “迟……?”鲁鲁汉张了张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阿依翰回来了?”他环顾这空无一人的王帐“她在哪里???”
      “……”合萨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儿子,不要让阿依翰上战场,记住……”鲁鲁汉想起了父亲临死前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她是我真颜的女儿,不该……不该去那种残酷的地方。”
      父亲的声音很低很低,前方博赤尔背过身子杵着剑,父亲的身子就倒在鲁鲁汉的怀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体温越来越低,他死在自己儿子的怀里,临死还惦记着在遥远他方的女儿。
      “阿依翰……阿依翰……”
      鲁鲁汉大声喘息,大步的踏上前,一把拉开了帐门。
      草原的风一下子灌进了鲁鲁汉的肺中,大地开始震动着,马声嘶鸣,鲁鲁汉听见了远方的歌声。
      “天苍苍兮,何以为家。
      地茫茫兮,志在四方。
      踏千山兮,越长海,征战洪荒。
      破盾毡兮,穿铁甲,血染沙场。
      埋我白骨兮,澜马河。
      拔我旧弓兮,射天狼。”
      千万人同声唱着,响彻天地,鲁鲁汉大声呼吸着,他记得这歌,父亲曾拉着马头琴唱过,那个时候兄弟们都还环绕在父亲的身边,阿依翰喝了第一口酒,脸涨得通红。鲁鲁汉觉得自己的血仿佛也沸腾起来。他左右张望着,牵了一匹马,那是一个牧民的劣马,那个牧民还没有回过神,鲁鲁汉就翻身爬上了上去。
      “阿依翰!!!”鲁鲁汉大声的叫着,一头冲进了前方的战场。

      战场,血染的地方!
      阿依翰侧过身子,闪过前方砍过来的斧头,两马一交错间,银光从对方的身子间划过,那人就翻滚着倒了下去。阿依翰大口的呼吸着,鼻间全是血腥的铁锈味道。她手背抹了下脸,转过了马头。
      汉王的大旗就握在阿依翰的手里,她把大旗插在了马后,在乱军中突袭着,她知道博赤尔会看到她,一定会的。
      博赤尔抿着唇,他的连弩在一开始就失效了。阿依翰拆了帐篷,连夜制作了数张毡盾,利用连弩攻击较弱的特点,再让骑兵在两翼扰乱,让连弩再也没有作用。当阿依翰带着士兵与自己的士兵相接的那一瞬间,连弩就再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博赤尔在他的亲兵护卫下,指挥士兵们战斗,突然间他看到了那个白色的显眼大旗,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女人在这军中显得那么的引人注目。博赤尔不自觉地拉出了一抹笑容,他拉出了放在马鞍旁的硬弓,抽出羽箭,对准了那个背影。
      阿依翰敏锐的察觉到背后的劲风,她细腰轻拧,反身倒下,长剑划过羽箭的杆子,将羽箭砍做两截。
      “博赤尔……”起身的那一刹那,阿依翰看清楚了射箭的人。她拉转马头,握紧了手中的剑。
      博赤尔拉开了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阿依翰……”他的手将马刀握得死紧“我的妹妹,破军……”
      “我才是真颜的汗王!!”
      “我会保护他们的!!!”
      两人同声嘶吼着,夹紧了马腹,马声嘶鸣起来,带着两人冲向对方。
      刀剑喑哑,火光四溅,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短兵相接。
      “来杀我啊!!来杀我啊!!”博赤尔大声的吼叫着,马刀一下一下的劈砍下来,每一下都让阿依翰的长剑上多了一个缺口,博赤尔的刀指着阿依翰,笑容越发的大“这就是你在南国学到的武艺吗?真没用!”
      阿依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她的眼睛越来越阴沉,蓝光在眼底隐约晃动,仿佛一个不安的阴影就要破牢而出。她一语不发,把已经布满缺口的长剑扔掉,她一把拔起了大旗,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鸣,她猛的扑向了博赤尔,博赤尔一时大意,随着阿依翰落在了地上,阿依翰把大旗插在地上,顺手从一边的尸体上拔出了一把马刀。
      “来吧!!博赤尔!我要为父亲,为巴扎报仇!!”
      “不要光说啊!”
      两人再度砍杀起来,就像两个世代都为仇敌的人那样,拼命的要把对方至于死地。博赤尔赤了胳膊,阿依翰红了眼睛,他们的刀剑相撞击,他们的眼神相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恨意。博赤尔虽然是草原上的英雄,却又怎么比得过南国发展至极的杀人伎俩。很快,博赤尔被阿依翰一个盘腿绊倒在地上,博赤尔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阿依翰的刀已经逼近了他的脖子。
      两人看着对方,都是一样的狼狈,大口的喘息着。博赤尔嘿嘿的笑着:“杀我啊?”阿依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你不敢了?”
      “不是……我只是……”阿依翰后面的话,博赤尔已经听不到了,阿依翰轻轻的旋转了刀刃,刀锋切入了博赤尔的脖子,血液从切口处喷薄出来,博赤尔张了张口,看了眼阿依翰,倒在地上,他的双眼看着天空,双腿抽动着。
      “真颜……阿爹……”阿依翰听见博赤尔轻轻的说着,那声音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其其格……”
      “阿哥……安息吧……”阿依翰吸了口气,掩了博赤尔的双眼。她趴在地上,静默了几秒,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摸索着博赤尔的脖子,握紧了马刀。
      “阿依翰!!!”
      鲁鲁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阿依翰身子一顿,回过身去。鲁鲁汉赤着上身,身上的纱布都已经被血染红,也不知道是伤口破开,还是敌人的血。
      “阿哥……”
      “阿依翰啊!!”鲁鲁汉跳下马背,又砍倒了几个敌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博赤尔的尸体,低声说“是你做的么?”他上前去,蒙住了妹妹的眼睛“接下来的事,都交给阿哥吧,别看了,回去吧。”
      “不……”阿依翰拉下了鲁鲁汉的手,她转过身子,用力砍下博赤尔的头颅,提着自己大哥的头站起身子,看向远方“博赤尔还有孩子,我们还没有斩草除根……”
      鲁鲁汉看着自己的妹妹,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仿佛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再不是那个软软的拉着自己撒娇的女孩了。

      陆疏影轻轻的抱住了自己的儿子。马车奔跑起来的时候很急,很颠簸。她听见四周的侍从们高声呼喊,那声音里充满了紧张。陆疏影环抱住孩子,将头埋进孩子的发间。
      “阿妈……”
      巴博尔轻声喊着母亲,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直觉的有些害怕,于是看着母亲。
      “别怕,巴博尔。”陆疏影的手指抚摸过儿子柔滑的脸蛋,她的手指有些凉“阿妈会保护你的。”
      “阿爹说啦,巴博尔是男子汉,巴博尔要保护阿妈。”巴博尔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笑了起来。陆疏影勾勾唇,却笑不出来,她把儿子抱在怀中。
      空气中传来震荡声,木板破裂开来,陆疏影惨白着脸色,看着那只羽箭从自己面前飞过,直直的穿过了左边的木板,木板后传来人的惨叫声,那是车夫。陆疏影抖动着双唇,朝从那破洞里看过去,外面射箭的人骑着马,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北狄的轻甲勾出那身矫健而姣好的身形,蓝光从那双墨瞳中划过,冰冷无情。
      “阿巴还!是博赤尔的女人和兔崽子!!”一个男人探过身子来,朝陆疏影两人咧嘴露出了一个微笑,回过身子朝外面吼道。
      阿依翰没有回答。
      那男人又回过头来,伸手拉住陆疏影的手臂,大声说道:“给我出来吧!!”陆疏影被拉出了马车,她用尽全力护住了孩子。她抬起头去看阿依翰,阿依翰抿了抿唇,脸色却没有半分的波动。
      “阿依翰……你……”陆疏影泪如雨下,但是巴博尔却瞪着阿依翰,他突然拉开了母亲的手,冲了上去,抱住了阿依翰的脚,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小兔崽子!!”一旁的护卫慌了神,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家伙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一个护卫大声的骂着,一巴掌扇过去,巴博尔被打倒在地上,脸埋在了土地里。
      “巴博尔!”陆疏影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像疯了一样,挣脱开抓住她手的男人,抱住了儿子,探着儿子的呼吸。她大声的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又回过头来,跪着朝阿依翰走来,拼命的朝阿依翰磕头,泪水密布“放了我们母子吧!阿依翰!!就看在从前的份上,放了我们吧!!”
      “我……”阿依翰张了张口。她想应该是应承的,她欠了陆疏影那么多那么多。可是她也看到了巴博尔眼中的憎恨,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记住这些仇恨,一定会回报的。
      她翻身下马,扶起陆疏影,但是陆疏影却执意趴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
      “别这样啊。陆姑娘……”阿依翰咬着下唇,轻声说“如果……如果……我放你们回南国,你们永远不再回来的话……”
      “阿依翰,你走开!!”鲁鲁汉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拉开了阿依翰,他把陆疏影护在身后,赤红着双眼“他们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啊!你还要杀了他们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阿依翰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咬紧了唇,什么都没说。鲁鲁汉看着妹妹,绷紧了下颚,转过头去看陆疏影母子。他看到了巴博尔紧闭着双眼,虚弱的躺在母亲的怀里的模样,他苦笑了一声,转过头来,靠近了自己的妹子,将妹子抱在怀里。
      “阿依翰,别杀他们,虽然他是博赤尔的孩子,我也很想杀了他。但是……”但是他也是你的良心。鲁鲁汉在心里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坚信着这样的直觉“都交给阿哥吧……”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了破空之声。阿依翰脸色一变,一把拉开哥哥。长箭穿过了她的肩胛,她仰头惨叫一声,眼光瞄到前方握着弓的陆羽殇。
      “师父……”
      一声叫唤,让鲁鲁汉指挥弓手的喊声停止。阿依翰喘息着,看着陆羽殇。
      陆羽殇看着阿依翰,笑了笑,说道:“张绍阳已经死了。毓儿下狱了。”
      “什么……”阿依翰只觉得头一昏,急忙稳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陆羽殇。
      “我有办法救毓儿啊。”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阿依翰看着陆羽殇,她觉得她真是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他曾那样细致而耐心的教导她一切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突然作出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却无法挣扎逃离。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死亡而已……”陆羽殇微笑着“来杀我吧,我就把方法告诉你!”他看到阿依翰依旧犹豫着,于是又风轻云淡的加了句“毓儿入狱,是我献的策。”
      “……”阿依翰低下了头,她看着自己的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的往下淌,滴落在草地上,慢慢的浸透了草地。她猛的抬头,用力拔出肩胛上的羽箭,箭杆在她的手中断成了两截。她拔出了腰间的马刀,脸色几近狰狞“陆羽殇!!你不该碰我的底线!!”
      “破军啊……”陆羽殇轻轻的叹息着,扔开了弓,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来吧!我想要的,也就只有你才能给了!”

      鲁鲁汉看着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到一起,他握紧了拳头,回头拉出了自己的强弓。北狄人生在马背上,对弓马相当的娴熟,可是哪怕他天生神力,又如何追得上两个高手的移动速度。他拉开弓,徒劳的在两人之间兜转,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射出那致命的一箭。
      “汗王……”一旁的士兵见鲁鲁汉拉开弓迟迟不射,手臂都微微有些发抖了,急忙上前来,说道“汗王莫要担心阿巴还了。阿巴还就如军神转世……”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鲁鲁汉一个眼神望过来,那眼神冷冽,那士兵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汗王,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鲁鲁汉虽然不知道阿依翰是破军,但是自小就对这个妹子颇为上心,此时更是心疼她的转变,听到士兵说她是军神转世,没来由的心中一颤,极其不喜这样的说法来。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眼抱着孩子,披散着头发跪在草地上的陆疏影,心中不由的一酸。他与博赤尔从小就彼此看不顺眼,都将对方视为汗王的最大竞争者,可对着这个柔弱的女人时,却不禁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来。但他望向巴博尔的时候,眼光却瞬间冰冷下来。这个孩子有双倔强不服输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鲁鲁汉感觉到了危险。他虽然阻止了阿依翰,但是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个祸患!
      似乎是察觉到了鲁鲁汉的眼光,陆疏影畏缩着,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她用几乎是疯狂的声音喃喃的轻语着:“阿妈会保护你的……阿妈会保护你的……”
      那声音就像是个咒语,可是现在无人感受到它的力量。
      阿依翰觉得自己的血快要沸腾起来了一样,眼睛望出去,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蓝色,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她能感觉到陆羽殇每一刀的痕迹,空气的流动,她总是会做出最精确的动作。她与陆羽殇,他们的每一个招数都如此相似,当他们舞动起刀剑的时候,仿佛就是两个相同的人影在做同样的动作。
      心跳似鼓,浑身热得快要燃烧了,可是脑子却越来越冷静,冷静的快要不像是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
      每一次想起秋夜毓看着自己的笑容,怒火就盘绕上心脏,但指挥着身体的动却越发的精确与安静。刀发出了刺啦一声响,血从陆羽殇的手臂荡漾开来,但是阿依翰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陆羽殇凌空一脚踢来,阿依翰将马刀一错,却也被踢飞出去,她一个后翻落到地上,微微一顿,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圈,阿依翰反手握住刀柄,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陆羽殇,唇边拉出了一抹陆羽殇不熟悉的,残忍的笑容。
      “羽殇师父”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死。因为孟师父日日夜夜都在你的身边吧。你亲手杀死了唯一的朋友,你想要恕罪。”
      陆羽殇身子微微的摇了摇。
      是的,他不能忘记孟星竹临死的眼神。
      哪怕他一直在对自己说这是星命。
      他为秋夜毓的天下训练了上官秋澜。他为破军的觉醒鼓动了博赤尔,挑起了北狄的战乱。他按照命运的安排,为两个弟子的前程一步步的设下重重的后路,也许是挑战,也许是惊喜。可是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发现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孟星竹的眼神在深夜中静静的看着自己。
      阿依翰一直注视着陆羽殇。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陆羽殇的失神,她像一支箭一样冲了出去。杀气从她的眼神里,从她手中的刀漫溢出来,铺天盖地,没有一丝的犹豫。
      陆羽殇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听到自己的脖子间发出了一声轻响。他慢慢的软到在地上,他睁了睁眼睛,看到阿依翰正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等待着。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个弟子其实一直一直都没变,她骨子里的偏执与坚持,始终都为一个人守候着,她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也会越来越孤独,但是她还是会一直的守着那个人,一直一直。
      自从那夜过后,他第一次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徒弟,他说:“飞鸟尽,良弓藏。”
      说完以后,他再也不看阿依翰,只是望着天空,视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第一次遇到孟星竹。那个男人看着他,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他。”他想为什么一直到了临死的时候,才想起这句话呢?
      他原来一直只是个叛逆的青年而已,他不愿意做那个传说中天才的替身。他其实很想对自己的朋友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别扭啊。”也想对自己的两个弟子说:“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们。”
      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带着满足的笑容说:“真好啊,看不到星星。”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大臻历,永定五年,七月流火。陆羽殇死在了草原上,他在正史中几乎不曾被提及过,后孝武文皇帝即位,对这个师傅也是顾虑颇多,不愿人提起。但是在野史中,他却被描述成一个风流侠士一样的人物,有关他的故事流传各地,只是多有奇异之色,不足为信。

      夏风吹过了过来。阿依翰站在神色安详的陆羽殇身边看着脚下的这块大地,绿色的草地延绵千里,宽广无垠。她表情的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抓住马刀的手却越来越紧。
      “夜……”她轻轻的低喃着“白狼的子孙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声音似花絮,很快就随风飘散,再也听不到任何回音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十八章 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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