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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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一惊，抬头向听风。
听风沉默片刻，只握了握花满楼的手，示意他不要动，而后，掀袍起身，衣衫一拂，人已凌空而出。
“甚好，青衣一百零八楼听令，前来受死！”
话音落地，剑已出鞘，一声龙吟，听风独自一人迎上数位黑衣蒙面人。
昨夜孙秀青告诉他，纯阳剑法颇似武当，而少林、武当、峨嵋，又几乎同出一宗，皆受某位高人圆寂时口颂心法所感，少林得其深，武当得起纯，而峨嵋得其博。
是以，假扮独孤掌门，若遇上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挑衅，也无需拘束，只管拿纯阳剑法应对便是，旁人看不出破绽。
听风以纯阳紫霞剑法迎敌，脚下踩着生太极、化三清和破苍穹三个气场，周身10尺内，剑气横溢，再加上那柄峨嵋掌门剑上的隐隐流光，打斗间气势逼人，动作如行云流水，剑光亦雄极绚烂，竟分毫不输独孤一鹤。
陆小凤看呆了。
他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
“这、这……东方会使剑？”他磕绊道。
司空摘星嘿嘿一笑。“你还不知道？东方公子早那日在关中小镇为人看诊，就用剑对付过不长眼的仇家了。”
陆小凤却不理他，又伸着脖子看了片刻后，紧接着发出难以置信地疑问：“孙秀青竟然连峨嵋剑法都教给他了？”
他的“灵犀一指”虽接过天下无数柄剑，可本人却还是不算懂剑。
西门吹雪淡淡道：“不是峨嵋剑法。”
“不是？”陆小凤问。
西门吹雪却没有再解释。
他抱着剑，静静看着前方听风与青衣一百零八楼的黑衣杀手过招，眼中映着那一式式飘逸轻灵剑势，眸底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光亮。
许是听风的剑气太过逼人，也许是他的剑招太过凌厉，亦或许，是青衣一百零八楼的杀手经过前番较量业已损失惨重，剩下的黑衣人们只远远围在距听风10尺外的地方，并不敢贸然行动。
见此，听风也不急，气定神闲的暂敛剑芒，面色是仿着独孤掌门那一贯的严肃威严，不过手下一动，一式“千仞欺天”使出，令周身剑气具象，隐隐凝成五柄气剑模样，以示自己尚游刃有余。
“以东方的剑术……天下只怕没几个人能杀得了他……”陆小凤看在眼里，喃喃道。
黑衣蒙面的领头人自是也已明白这个道理。他面色大骇，暴露在外的眼中眼神飘忽，显然已心中大乱。
听风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暗自打算再挟势逼迫，不料，对方眼中忽而一亮，不待听风思量，便投身直冲花满楼尚在的马车——
西门吹雪也已动了。
他才不管陆小凤刚刚才下的结论——“天下只怕没几人能杀得了听风”，一声龙吟，乌鞘在手直指前方，仗剑挽花，剑势极盛，人如一道剑气般飞出去前，给陆小凤留下一句话：
“我的话仍然未变，他若死于他人之手，我会替他复仇。”
司空摘星见西门吹雪出手，也已飞身轻功跟去。
陆小凤被留在原地，愣怔片刻，只摸着嘴边的两条胡子喃喃道：
“哪里未变？从前不是说，‘他若是因医术见罪于人，死于仇家之手，会替他复仇’么？”
如今莫不是谁动了东方，就得死？
西门吹雪的剑上淌着血，意欲突袭端坐马车内“东方听风”的黑衣蒙面杀手死前，眼瞪得浑圆，似是不敢相信这瞬息间的变故。
他明明离挟持医者，已只剩下半步！
花满楼察觉到车外来人，方才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听风使笔使剑，他确是徒手的功夫。若真打起来，必定露馅！
“多谢西门庄主出手相助。”花满楼走出车外，依着听风平日的样子，向着西门吹雪温和一拜。
西门吹雪眼睛扫过，想起对方是花满楼，便将往常的点头，换成了一声淡淡的轻应。
“嗯。”
过后，他自是垂眸，剑在嘴边，轻轻一吹，血珠便连串滚落。
“动他者，”血珠落尽，他蓦地抬眼，眼中冰冷霜寒，“死。”
有了西门吹雪相助，听风这边自是无虞。
而队伍前方，孙秀青与天松云鹤及商山二老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孙秀青虽为寒毒所苦，但论起真功夫，峨嵋第四代掌门的名头也不是虚的，正如她曾对霍天青说过的，现下不过较全盛时期，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天松云鹤与商山二老到底败在了孙秀青手下，二死一重伤。
花满楼贯是不忍杀生的，早已轻叹一声，回到车内。
听风顶着独孤掌门的皮，执剑立于车外，望着前方，孙秀青将将收回的爪功与长剑，眉头微皱，忍了又忍，又见前方那抹青衫人影微有踉跄，似是不稳，终是克制不住。
“别动。”
他方欲提气向前，就听身侧，西门吹雪带着冰雪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去。”
对方又道。
话音落地，人已掠出。
孙秀青寒毒复发，正是强忍着剧痛，勉强站立，满头虚汗。忽听得身后方向传来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又感来者内力精纯强劲绝非峨嵋中人，本欲强撑着迎敌，不想一回头，竟发现是西门吹雪！
遂卸了力道。
她还是相信，西门吹雪断不会是那等趁人之危之人的。
西门吹雪当然不是那种人。
他来，是因为听风本是欲来的。
而听风来，是想以自身内力，为孙秀青调息。
西门吹雪既然替听风来了，当然也会完成听风所愿。
只见他乌鞘在手，面不改色，一掌精纯内力送到孙秀青后背，后者的衣衫秀发霎时鼓起翻飞。
周围峨嵋弟子皆知掌门伤重，乃是败在西门吹雪剑下。此时又见对方白衣执剑而来，一掌送向今代掌门孙秀青，不免警铃大作，齐齐拔剑。
西门吹雪剑未出鞘，只扬手轻轻一挥、一档，轻而易举将攻势化解，薄唇轻启，口中冷冷道：
“退下。”
孙秀青亦抬手一扬，命峨嵋弟子无需担忧。
半柱香后，西门吹雪收了势。
孙秀青运转内息，缓吐浊气，又以手绢掩面，吐出一口暗色淤血。她方欲抬手抱拳向西门吹雪道谢，便听后者冷冷道：
“无需谢我，是东方公子帮你，我不过是帮他而已。你若是想报师仇，伤好之后，尽可来寻我。”
说罢，也不复回听风身边，轻功一掠，人已消失得无影。
陆小凤站在听风身旁，眼望着队伍前方西门吹雪与孙秀青的状况，摸着小撇胡子说：
“今天之后，秀青姑娘的名声又要大涨了。”
听风不解。
他于是又道：“你知道刚才败在秀青姑娘剑下的什么人吗？天松云鹤与商山二老！他们是武林泰山北斗，成名已久，威震江湖。”
司空摘星也伴在一旁，凑嘴道：“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本是可以受人敬仰、江湖传颂、安度晚年的。只可惜霍天青是他们的小师弟，小师弟死于他人之手，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山报仇的。更可惜，又偏偏技不如人，最终与小师弟一起，葬送在秀青姑娘剑下。”
陆小凤又说：“而且，还有你，东方听风，一力护她。西门吹雪又——”
他说到一半，忽而打住，只撵着小撇胡子别有深意看了听风一眼，叹道：
“她有一个好哥哥。”
听风仍顶着独孤一鹤的皮，闻言，不过淡淡笑道：
“霍总管是天松云鹤与商山二老这等武林泰山北斗的小师弟，筠筠却也是别人家的小妹。昔日兄长姊长尚在时，亦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万没有到了我这里，我还活着，却叫她受委屈的道理。”
他话音落地，马车内的花满楼倒笑了。
花家子嗣众多，其中又以花满楼最小，平日里，几个哥哥们都是极照顾他的。许是谈及亲情深有所感，此时他也不避着车外浓重的血腥，打帘子走了出来，与听风笑道：
“是这个理。”
陆小凤看着二人满眼的温暖笑意，半晌，咂咂嘴，半是吃味半是自伤道：
“我这辈子，今天第一次可惜，我老娘只生了我一个。”
他这话说完，四人皆是大笑。
天松云鹤、商山二老与青衣一百零八楼同日同时攻击峨嵋车队，却皆或死或伤，未得好果。
天松云鹤与商山二老合欺峨嵋后辈三英四秀之孙秀青，终二死一伤，败于后者剑下。
峨嵋掌门独孤一鹤出战，灭青衣一百零八楼。
……
这些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武林。
与之同样传得人尽皆知的，还有西门吹雪现身峨嵋车队，力护东方听风的消息，以及陆小凤放出的一句话。
即，西门吹雪亲口说的，如若东方听风死于他人之手，他西门吹雪会替他复仇。
而峨嵋车队经此一役后，一路回山，竟再未遇到任何明里暗里的袭击。
陆小凤、花满楼与司空摘星一路陪着车队走到峨嵋地界，直到亲见峨嵋大师兄张英风与师弟严人英率人前来接应，才止了步。
听风在与三人辞别后，自是跟着上了山。
而当晚，陆小凤在歇脚的客栈，再次遇到了西门吹雪。
“你莫不是一路跟来的吧。”他给自己倒着酒，眼睛看了眼窗边白衣直立的好友，调笑道。
西门吹雪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