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以入魔》奎籽

46、章四十六 刻定命数（八）

　　——并不是所有人，从出生开始便可以随心所欲的。
　　丑八怪的眼边有泪落下。
　　“你看，你果然不配爱他。”枯司历说着，将手拔了出来。
　　傅连清在欣辞身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脸色惨白。
　　“你别怕。”欣辞安慰道。
　　“啊！”
　　丑八怪忽然吼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丑八怪朝着枯司历伸出双手。
　　枯司历只是一闪身，便躲过了丑八怪的攻击。
　　“是你，是你让我走向魔道的！”丑八怪吼道，“走入魔道之后，你嫌弃我、厌恶我，是你！”
　　忻荥和茯歧见枯司历丝毫没有压力，便干脆过来帮欣辞解决完了周围的魔人。这些魔人全部倒在地上，傅连清也总算是自由了些。
　　此刻丑八怪发狂，忻荥不由得疑惑地对着茯歧问道：“他怎么了？”
　　茯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魔气会吞噬心智，那些入魔的执念会在魔气流逝的过程中慢慢浮现。”欣辞解释道，随后不解地望向了茯歧和忻荥，“原来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不是吧？”
　　“什么关系？”傅连清问道。
　　“就是像君上、君后这样的关系。”欣辞对着傅连清解释道。
　　傅连清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缓缓问道：“魔族......是不是都比较喜欢同性？”
　　“这个......或许是传统。”欣辞有些无奈。
　　傅连清没有再问，只是转而看着面前的丑八怪和枯司历。
　　“如果是我让你入魔道，恐怕你活不到现在。”枯司历冷着脸说道。
　　丑八怪惊愣着双眼看着枯司历，枯司历徒手贯穿了丑八怪的心脏。有一些记忆从绿色的血液中流落出来，忻荥看着面前漂浮的一点点记忆，那些记忆里面有着一个模糊的面孔，与枯司历相像，却不是枯司历。
　　“解决了？”忻荥问道。
　　“解决了。”枯司历答道，“我要去找回他。”
　　“这个我们也在努力，不过目前仍然不知道方法。”忻荥有些无奈地说道，“明明说罗盘可以指引我们去到存放命数石的地方，可为什么我们到的地方是这里。”
　　“或许——”茯歧看了一眼丑八怪倒下去的尸体，“命数石。”
　　就在他们将目光集聚在丑八怪的身上时，地上丑八怪的身体忽然化作了黑色的粉尘。
　　“不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异变，但忻荥和茯歧心中同时燃起了不妙的念头。
　　“不需要护着了......”欣辞忽然皱眉道，“刚才那个男人，这句话到底是对谁在说？”
　　对谁？
　　忻荥心中有一个答案，却不敢随意说出口。
　　代替他的，是茯歧，“离渊。”
　　根本不用怀疑，在忻荥哥哥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离渊。
　　“啊——”
　　傅连清忽然大喊了起来，欣辞立刻转身，只见傅连清全身被魔气缠绕，欣辞着急地想要将魔气吸食开来，却有更多的魔气缠绕上来。
　　“异变......”枭司历皱眉道。
　　“我......”傅连清忽然停止住了呐喊，双手抓着欣辞的肩膀。
　　“连清？”
　　“我.......不想入魔。”傅连清忽然说道。
　　欣辞一双眼睛盯着傅连清，愣住。
　　“辞儿......我不要入魔，我不想要将爱一个人，变为利用。”傅连清说道。
　　“我知道。”欣辞抱住傅连清道，“连清，你先坚持住，我......”
　　“辞儿......”
　　傅连清的话还没有说完，枭司历已经先一步将长枪刺入了傅连清的胸口。欣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只是呆愣地看着傅连清的胸口。
　　微微染上绿色的鲜血，在流淌出来的片刻又变作了鲜红。
　　欣辞双眼变作赤红，刚想要朝着枭司历攻去，却被傅连清出手拦下。傅连清看着枭司历，笑着说道：“谢谢。”
　　枭司历的枪留在傅连清胸口，手已松开。
　　“你也......太决绝了吧？”忻荥说道。
　　枭司历转身，已经离开这间房间。
　　“能不能，留一点时间......让我和辞儿......单独说说话？”傅连清哀求道。
　　忻荥和茯歧只得跟着枭司历一同出去。
　　“被魔气沾染完全，就没有救了。”枭司历说道。
　　茯歧没有出言责备，想来明白其中要害。若是身为人的辛忻荥可能会觉得不可理喻，但身为妖的忻荥，自然明白。
　　魔气将傅连清整个侵染，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若是在魔化之前杀死，傅连清尚有轮回的希望。
　　可是......轮回啊.......
　　才是最难把握的。
　　“不如想想下一步如何做？”枭司历问道。
　　“我哥哥若是想要修改命数，其实无非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忻荥接口道。
　　“什么？”
　　“活下去。”忻荥说道。
　　枭司历不由得一愣。
　　“你不会理解的。”
　　“怎么说？”茯歧问道。
　　“在有我之前，我母亲和我父亲关系都不算太好。”忻荥简单说道，“我哥哥......出生的时候，就被抛弃了。”
　　茯歧不由得皱眉。
　　“我哥哥，比任何人都惜命，比任何人都会想要活下去。我们族内的事情要说起来太过于复杂，我只能说，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忻荥道。
　　“可我必须阻止他。”
　　忻荥点了点头。
　　确实。他虽也希望他哥哥活着，可若是......
　　“欣辞交给你。”茯歧交待道。
　　经过刚才的一幕，茯歧和忻荥都觉得这件事情没办法再等待。若是忻荥的哥哥真的与那个自称为神的孩子在主导些什么事情......
　　——不用等我了。
　　里面忽然传来欣辞的声音。
　　——我在这里陪他。
　　“什么？”枭司历问道。
　　——我在这里陪他。
　　说完，周围一阵强大的力量涌现。
　　“不好！”枭司历惊呼。
　　忻荥和茯歧立刻后退。
　　这阵强大的力量席卷了周围的所有，在百尺范围内，无一生命存留。
　　“这是？”
　　“沉睡。”茯歧道。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枭司历道。
　　“沉睡了还会醒来么？”
　　“看她。”
　　枭司历虽然口头抱怨，但心底莫名地对欣辞有一些理解。
　　虽然记不得......心底里那个人的过往，但那种心情，依旧被保留了下来。
　　“走吧。”茯歧说道。
　　再走出去，三界又成了另外的模样。不过在人界几步路，竟然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身在天界的薛念和净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忻荥问道。
　　“魔族的生命太过于漫长.......”枭司历缓缓说道，“魔族自出生时便开始在追寻力量，而越是强大便越孤独，在经历了漫长无人能敌的岁月之后，大多数上古的魔族都选择了‘沉睡’这种方式来暂且结束自己漫长的一生。”
　　想到这里，忻荥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悲哀。
　　“我要找到他......”枭司历忽然坚定地说道。
　　忻荥抬头看向了枭司历，忽地开口问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还是要找他么？”
　　“要。”枭司历丝毫没有犹豫地开口道，“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个.......”
　　忻荥一双眼睛看着枭司历，等待着枭司历接下来的话。
　　“如果没有他，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枭司历望着自己的双手，忽然笑了笑，“我会找到他的。”
　　忻荥看着枭司历的时候，忽然惊呼了出来。
　　“怎么？”茯歧立刻回应道。
　　“三界之边！”忻荥道，“之前前辈不是提过这个地方？”
　　茯歧皱了皱眉。
　　“三界之边是个地方！”忻荥道，“刚才遇到我哥哥我才忽然想起来，他带我去过！”
　　还没等茯歧和枭司历答话，忻荥已经又开始道：“我带你们去！”
　　一瞬间的功夫，忻荥带着茯歧和枭司历到了一处他们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茯歧看着满山的雾，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天君说的？”
　　“可能是。”
　　说着，忻荥将折扇掏了出来。金色的纹路在扇柄周围浮现，一扇下去，迷雾缓缓散开。茯歧和忻荥在前，枭司历跟着走了上去。
　　这处地方并未被三界所知晓，可忻荥偏偏来过。是还未成年时，他哥哥带他来过的地方。在他们进来之后，身后又有雾缓缓聚拢。
　　“别走丢。”茯歧看着缓缓凑近的迷雾，心底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伸手拉住忻荥，嘱咐道。
　　“不会走丢的。”
　　忻荥虽然这么说着，却任由茯歧拉着自己。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平淡无奇，就像人界一座普通的山林，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可言。
　　要真说特殊的话，大约是这里太过于安静，甚至一丝风声都不曾有。
　　往山上的路有很多条，可每一条路都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线指引着。茯歧、忻荥和枭司历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线的存在，可下意识地便随着这条线走着。
　　等到茯歧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经在半山腰了。
　　“怎么了？”忻荥看着忽然停下来的茯歧，疑惑着问道。
　　“线。”茯歧指着他们脚底的土地说道。
　　“线？”
　　说着，忻荥也往脚底的土地看了过去。那确实是线，只是忻荥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
　　“我以前都没有见到过。”忻荥不由得往身后看了过去。
　　随即.......
　　“天呐.......”忻荥望着身后，不由得吃惊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