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春》展无

29、☆29.

　　果然，世上的猫都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尤其眼前这个御猫，更不是个东西。
　　嘴上说着“我不靠近，你莫怕”的话，目光却毫不掩饰地盯过来，还装作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着着实就来气。

　　白玉堂被他眼巴巴地瞅着，就浑身不舒坦。
　　堂堂男子汉，搞得一脸憔悴的模样摆给谁看？

　　偏生展昭一脸和气，持着与他三步开外的距离，倒教白玉堂挑不出甚刺。但白玉堂横竖看他不顺眼，正想打发让他滚得远远儿的，莫要搁这儿碍眼。半路却杀出薛欲泽这个杀千刀的混不吝。

　　“展大人好不容易来我们这儿一趟，干脆留下来吃顿饭吧。正好厨房炖了不少菜，玉堂与我二人想来也是吃不完的。”薛欲泽笑眯眯道。

　　白玉堂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不必了，他……”

　　展昭：“好。”
　　白玉堂：“……”

　　一瞬不瞬地瞧着白玉堂，展昭却是对着薛欲泽认真地作了一揖：“如此，展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白玉堂：“？”

　　薛欲泽笑眯眯地同他客气道：“既然展大人这么给面子，咱们今日午膳就去院中的亭子里吃吧。恰好院中许多花都开了，景色极佳。想来见到美景，也能多吃几碗饭。”

　　展昭：“今日倒是展某来的讨巧，竟有幸得见薛公子亭中之景，想来便是人间仙境。”

　　“哈哈，展大人实在谬赞了，如此，有劳展大人移步后园。”话音未落，薛欲泽面上扭做一团，笑得跟开了朵儿花似的转头对白玉堂道：“我去吩咐下人将吃食送去亭子，展大人初来不知亭子在哪儿，玉堂，有劳你引路了。”

　　薛欲泽说罢冲展昭道了声“抱歉”便风儿似的撒腿就跑远了，徒留白玉堂在原地目瞪口呆。

　　“？？？”
　　“……”

　　一时间，相对无言。

　　“……有劳五爷。”斟酌片刻终是展昭开了口，唤了一声五爷。

　　客客气气的模样，没有一丝逾越，规规矩矩，没有靠近故作亲近，只不远不近地望着白玉堂，目光沉沉深邃，透露着几分真挚。
　　却无那日初见时眼底的情深与伤神。

　　白玉堂不自觉地皱起眉，欲开口却不知想要说些甚么，终归没得开口。
　　习惯性地冷哼一声，白玉堂越过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索性展昭并不愚钝，须臾，便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察觉到身后轻若无音的脚步声，白玉堂不觉吐出口气，只是一旦松懈下来，心头空的慌。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花园。园正中筑着一座凉亭，亭上上书“凉亭”二字。字迹洒脱逍遥，一气呵成，一看就知出自何人之笔。

　　展昭盯着看了许久，目光追着亭中之人而去。
　　白玉堂先一步坐进亭子中，偏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一处的花草。
　　一处小半人高的叫不出名儿的花正开的热烈，大团雪色的花攒在枝头，将细弱春柳的花枝生生压弯了腰。
　　于是微风生处，隐约搀着花香。嗅之，心生欢喜。

　　见此情景，白玉堂心底的焦躁不知不觉竟消去了大半。待到展昭走过来时，也难得没有面露厌恶之色。

　　“御猫？”白玉堂突然出声。

　　展昭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白玉堂又道：“展昭？”

　　展昭立即应到：“是。”

　　一字之音未散，一记狠厉的掌风迎面劈下，疾如风，势如电，似是要将展昭劈成两半不可。
　　展昭却是不躲不避，浑似脚下生了根一般，伫立在原地，任由白玉堂的掌风劈下，眸中更无半分惧色。

　　咫尺之间，却听得一声惊呼：“泽琰！”

　　下一刻白玉堂掌心离着额头分毫之间，堪堪顿住，掌风蓦地化开散做一缕虚无缥缈的风消失于天地间。

　　“冲你面不改色这一点，倒是可以一战。”
　　白玉堂淡然地收回手，挑了挑眉，眼底跃跃欲试，冲着展昭冷冷地撂下这样的一句话。一转头，又对薛欲泽不愉道：“嚷这么大声作甚，爷不过是想与御猫切磋切磋，谁知竟是徒有虚名之辈，啧。倒是你，去了这么久，吃食可好了，爷饿！”

　　兀自叹了口气，薛欲泽大步跨进亭中，走到白玉堂面前，将抱在怀中的一只酒坛放在石桌上，扭头对白玉堂道：“就你白玉堂会使唤人，怎么不见人展大人喊饿。”

　　“谁理他。”白玉堂的目光霎时粘在面前的酒坛上，颇有些急切地询问道：“是女儿红么？”

　　“十八年的女儿红，前些年就备下了，一直等你来，你却一直不来。如今你倒是来了，却这副模样，”说着，薛欲泽用眼神示意，故作惋惜道：“昨日昏睡之时，你一直唤着疼。这酒，你只怕是喝不得了。”
　　白玉堂立马急道：“喝得，谁说喝不得！爷浑身上下舒坦的紧，没有哪处疼的！”

　　薛欲泽挑眉忍着笑逗他：“哦，是吗？当真没有哪儿疼吗？泽琰莫要为了一口酒，框我呀……”
　　“当然……”

　　两人你一言，他一语，正逗得厉害，展昭突兀冒出一句：“……你还疼吗？”

　　眉头没尾，却也适时打断了二人的话。

　　薛欲泽自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仍是将昨日遇见白玉堂时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展大人有所不知。昨日见到他时，他正蹲在地上直抱着肚子直喊疼。虽然找了大夫过来诊治，大夫查看后说他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了些，但……”

　　“干你何事！”白玉堂却是恼了。不知怎的，此时的展昭让他想起客栈里醒来后，问他疼不疼时的样子。他瞪了展昭一眼，自顾捞起酒坛，迅速地揭开封泥就着坛口直接灌了下去。

　　一口酒水下肚，还没回味其中滋味，白玉堂忽然面色骤变地放开酒坛，转而趴在凉亭的石柱上，干呕不止。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