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师尊弄脏啦》社长

3、第 3 章

　　摇光一路跑下山，眼泪直往肚子里流：

　　师尊！师尊！怎么办啊师尊！我把老祖宗的佩剑弄坏了……

　　不对，严格说来并不是我弄坏的，可是当时藏剑阁连个剑童都没有，我说不是我做的，除了师尊师兄师姐谁会相信我？

　　……不，师兄师姐们应该也不会相信。

　　……师尊他……可能……大概……或许……也……

　　师尊！师尊！怎么办啊师尊！

　　摇光碎碎念着，一时觉得害怕，一时又觉得好笑，待想起师尊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回应他那些无聊的呼唤，又再一次悲从中来。

　　他就这样心乱如麻地来到镇上，在打铁铺后墙外来回踱步了一刻钟，最后停下来，发了会儿呆，还是走了。

　　摇光一路掩人耳目，专挑人少的地方走，看到不少人正在收拾细软。
　　是要……离开白银镇了吗？
　　因为他？

　　他惴惴不安地走到菜市场的告示栏，看到云霄殿刚贴的告示，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那位小天尊虽然厌恶他，却没有放着这些凡人不管。

　　去吧，去广寒宫里暂避一下吧。
　　如果凫徯真的是冲我来的，那我就此离开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摇光走出城门，回望一眼，又眺望远方。

　　天地苍茫，他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师兄师姐们此时正在何方。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人把老祖宗修好吧。师尊似乎提过有个门派专门以铸剑入道？可惜时日久远，他已经想不起那个门派的名字了。

　　摇光摸出一块传音石，注入为数不多的法力，给二师姐和三师兄传音：

　　“师兄师姐，你们现在在哪里？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哪个门派以铸剑入道？”

　　很快，传音石一震，缓缓亮起来，他收到了二师姐的回音：
　　“你三师兄追着异兽往东北去，传音石连不上，好在昨日终于传信给我，说是暂居长白山一位仙尊洞府。我在拜访太行山两仪仙尊，打听一些青云宗旧事，也顺便给你问问以铸剑入道的门派吧。小师弟可是有什么想法？”

　　摇光听完汗流浃背：师尊门下七人，二师姐心思最是细腻，该不会以为我要叛出广寒，另拜师门吧……

　　他连忙再次注入法力，镇定说道：“没有，只是偶然记起师尊讲古，却想不起那个门派名字罢了。师姐你先忙。”

　　传音石又是一震，传递出二师姐语重心长的声音：“小师弟，我知你三师姐已经到了蓬莱，如今家里只有你一个，但你已经长大了，更要勤加修炼，明白吗？无需再回传音，省着法力，去修炼吧。”

　　摇光欲言又止，一脸落寞地放下了传音石。

　　他会勤加修炼的，只不过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

　　他并不担心被师兄师姐们发现行踪，因为，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不，应当说是为了天下苍生，云霄殿是万万不会泄露他的行踪的；他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因为他很少下山，他自知除了白银镇的凡人和师尊的几位道友，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摇光决定前往青云宗，同时避开东北和太行。

　　事情是在青云宗发生的，谣言会不会也是从那边传起来的？他自然要去那边看看。

　　师尊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定……

　　虽然广寒宫中的命灯已经熄灭，但是说不定，万一，或许……

　　摇光眼睛酸涩，一路向东而去。

　　从前被师尊带着御剑而行，在天上飞来飞去惯了，他从来不知道用双腿赶路竟如此不便。天地那么大，一眼望不见尽头，道路那么长，明明走了很久，回头一看，鹿台山还是在那里。

　　但路虽远，行则将至；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走到青云宗！

　　“你要去哪里？”

　　“青云宗。”

　　摇光答完一愣，诧异扭头：又是他？

　　“走着去？”
　　“……我不会御剑。”
　　“那为何要带剑？壮胆？”
　　“……关你什么事！”

　　神出鬼没的小天尊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摇光：“……”
　　好没礼貌！

　　他停下脚步，叉着腰，一脸不爽：“你很闲吗？跟着我干嘛？”

　　白衣白发的小天尊御剑低行不染凡尘，此时停在他旁边，悠然自得：“没你闲。”

　　摇光觉得，这人可能有点毛病。

　　他不理会小天尊，继续往东走。

　　“是没听懂吗？”小天尊慢悠悠飘过来，破天荒地解释道，“若非清闲，为何要走路去青云宗？”

　　“都说了因为我不会御剑啊。”摇光有点烦躁，下意识地挠了挠脖子，却挠到了那个颈箍。

　　他有意忘记它，因为一旦想起来，他就有点喘不过气，想来日后洗澡也不方便。

　　这人给他套上颈圈不说，如今还如此亦步亦趋，莫非是想把他当狗遛？！

　　摇光咬牙：早晚会把这东西还回去！

　　“因为是魔种，所以不通人情世故吗？”那个人还在喋喋不休，“不会御剑，也不会骑马御兽、不会乘船坐车？”

　　摇光愣住了，诧异地看着小天尊。

　　小天尊挑眉：“怎么？莫非是没钱？不对吧……鹿台山除了白玉就是白银，怎么会没钱？”

　　摇光：“……”
　　早、早说啊！

　　银钱他倒是带了不少，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知道在外面行走没有盘缠是万万行不通的；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还可以骑马乘车……
　　果然不能喝酒，他定是喝酒喝得变笨了。

　　看在小天尊“点拨”他的份上，摇光决定原谅那个白眼。

　　“谢了。”
　　他回头看看白银镇，又低头看看自己，决定先“易容”一下，再回去买马或是赁车。

　　小天尊万万没想到会得到一句“谢了”，而且他看得出来，那魔种并非在学自己这般这样阴阳怪气，而是……真心实意。

　　这未开化的魔种，果真与常人不同。

　　小天尊还想再刺摇光几句，却看到摇光席地而坐，解开包裹，铺了一地零零碎碎，其中白玉与银钱占了一大半。

　　广寒宫还真是有钱。

　　摇光挑挑拣拣，打开一只玉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小天尊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只见摇光龇牙咧嘴片刻，忽然“嘭”地一下，胖了好大一圈，脸上的肥肉几乎将那双小鹿眼挤成了两条缝，身上的肥肉则一圈圈堆成了肉山。
　　万幸他的衣服是师尊给的，附有法力，能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若是凡人的衣服，定然被撑坏了。

　　向来宠辱不惊的小天尊惊了：“易、易容丹？广寒宫还有这种老古董？”

　　又在瞧不起人了。摇光用力皱眉，再勉力操纵肥硕的舌头：“尼……好好嗦发！”

　　小天尊：“……”
　　你才是该好好说话吧。

　　这副尊容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赶路了。摇光吃力地捏着小小的玉瓶，吃力地倒出一颗药，又吃力地塞进口中。

　　“嘭！”
　　这次是个驼背的老大爷。

　　摇光：“……”
　　小天尊：“……”

　　摇光抢在小天尊前面说道：“才不是什么老古董，是我二师兄炼着玩的。”

　　小天尊不理会，一针见血地说：“需要拐杖吗？”
　　他看了眼摇光放在地上的长剑，想说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不过……

　　那剑柄上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他方才一照面就探知过，那把剑连一丝剑意都无，凡铁一柄，想来是凡间铺面照着古剑仿造的罢。

　　小天尊思索间，摇光已经用那双干枯的手哆哆嗦嗦地倒出了第三颗易容丹。吃下去之后，他看看年轻的手，摸摸饱满的脸，又站起来跳跳：很好，身轻如燕。

　　虽不知道五官如何，但体力尚可，也不像刚才那样眼花耳鸣了，可见是一副非常完美的身体。

　　只不过……
　　小天尊为何是那副神情？
　　难道这张脸很丑？或是有胎记？那也没什么关系啊。

　　想是这样想的，但小天尊的表情着实古怪，摇光按捺不住疑惑，捡起老祖宗，背对小天尊，用那一处连接着剑柄的短短一截剑身当做镜子，照了起来。

　　咦？五官还是很俊秀的嘛？
　　嗯……似乎有点……过于俊秀……了？

　　小天尊的声音又响起来：“……断剑？为何要带一把断剑？”

　　摇光：“……”
　　这人真的好没礼貌，都已经特意背着他了，他竟然还偷看？

　　他故作冷漠：“与你无关。”

　　小天尊：“……”
　　摇光：“……”

　　女……女子的声音？

　　摇光试着再次发出声音：“呃……啊？”
　　小天尊：“……”

　　摇光立刻捂住嘴巴，又手忙脚乱地捡起玉瓶往外倒，什么都没倒出来。

　　怎会如此？！

　　摇光：“…………”
　　小天尊：“…………”

　　摇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睁开眼睛，不知是对小天尊还是对自己说：“无妨，如此一来，就更不会被认出来了。”

　　声音也、也很悦耳呢。

　　但小天尊的视线还是不对，似乎在看他的脖子。摇光摸摸“天罚”，还在。
　　……不对！是喉结，喉结不在了，喉结没了！

　　摇光：“……”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应当也不影响吃饭。

　　小天尊的视线开始飘忽，最后竟然转向一边，不看他了。

　　摇光：？
　　他低头打量自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是……是……是……！

　　……算了，长了……就长了吧，就当是……吃胖了。

　　摇光认命地蹲下，默默把包袱收拾好，背上，往镇上走去。就算小天尊还跟着他，他也无所谓了，就当是请了一位不花钱的保镖，整个人一副神游天外的安详表情。

　　偏偏那位保镖长了一张嘴：“以女子之身行走，恐多有不便。”

　　摇光瞪他：“怎么，你是瞧不起女子吗？”
　　女子怎么了，他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都是女子，个个都是女中豪杰！

　　保镖：“呵，你当本尊是那种目光短浅重男轻女愚昧无知之徒？仙尊女修多如浩瀚星河，凡间亦不乏巾帼栋梁，何况若无女子何来男子？只不过女子天生气力不及男子，若遭遇妖兽，你能跑多远，跑多久？”

　　摇光不忿：“我……可以修炼！”

　　“修炼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摇光扭头不再看他：“会变回来的。”

　　“多久？若今晚便遇见妖兽呢？”

　　摇光：“……”

　　“此外，听说你还未辟谷？非是本尊偏见，但女子若有癸水，更易引来妖兽。”

　　摇光：“……”

　　等、等等？

　　还未辟谷，所以就要吃饭，要吃饭就要如厕，要如厕就……

　　摇光停下脚步，一脸空白：

　　如厕？

　　他、他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