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使不得》木子晓风

14、嫂嫂

　　众人都看向纪云臻，心里都觉得老生说的对，这南疆王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问皇上要人，刚刚那是普通人吗？那可是皇上的妃嫔，是宫里的莘贵人。

　　纪云臻尚没言语，孝仁太后已经略有不喜，刚刚她就认出来了常姝，觉得她穿着虎皮跳舞，有些不雅。虽然跳得不错，但是这么隆重的场合，一个后宫的妃嫔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合规矩。

　　而且她看得分明，刚刚那南疆王就一直盯着莘贵人，莘贵人也与他有过眼神交汇，定是她刚刚的笑容让南疆王会错了意，所以现在才向皇上提出了这个要求。

　　如果莘贵人没有出现在台上，南疆王又怎么会注意到她呢？

　　孝仁太后心中责怪常姝，所以当常姝换好衣服偷偷摸摸地回到席上时，她看了过去。

　　常姝接收到孝仁太后的一记犀利的眼神，还以为自己在台上被太后认出来了。刚刚她可是看到了孝仁太后脸上带笑，估计她也是喜欢这个兽舞的表演，所以她冲孝仁太后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孝仁太后被她这么一笑，十分纳闷：她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皇上，就是她。”巫马衍看到了常姝，眼前一亮。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到了常姝面前，仔细打量了常姝一下，然后就见他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在台上美得张扬，现在穿着一身绿萝裙，比刚刚还要美上几分。对了，你认识我吗？我叫巫马衍，是南疆王。”

　　常姝：“……”

　　巫马衍还跟以前一样直率豪放。原来看着他留了胡子，比之前稳重许多，应该褪去了不少少年意气。现在一听他说话，倒是没变。

　　“南疆王。”常姝略行了一礼。

　　“不用行礼，不用行礼，”巫马衍兴奋地问她，“你刚刚可真厉害，那个侧空翻是怎么做到的？还有那个转圈，你怎么能转那么多圈还不晕的？”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常姝正要回答他，他又说：“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再说。我已经向皇上要了你，你今天就跟我出去，到我住处好好讲讲。”

　　常姝黑人问号脸地看着他，“你说你向皇上要了我？皇上答应了？”

　　我的妈，巫马衍脑子坏了吗？她现在是皇帝的妃嫔，他怎么敢开口问皇上要人？

　　“皇上，皇上还没说，”巫马衍看着常姝，“不过，皇上没拒绝。”

　　“……”常姝可不相信纪云臻会答应，她赶紧去看纪云臻，发现纪云臻也在看着他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跟巫马衍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南疆王，”纪云臻终于开口，“朕恐怕无法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为什么皇上，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我只是向你要一个小小的舞姬而已。“巫马衍有些不解。

　　他这样的态度引起了一些大臣的侧目，梅太妃轻抬眉毛，庆王爷则是有些担心地看着纪云臻。

　　纪云臻倒是不甚在意，他毕竟跟巫马衍相处过，知道他就是这种有话就说的直脾气。此时他脸上略挂了笑，解释说：“巫马衍，如果你要别的舞姬，朕的确可以给你。只是你身边的这位女子叫常姝，是朕的妃嫔莘贵人。”

　　“什么，她，她是皇上的女人？”巫马衍吃了一惊。

　　纪云臻点了点头，巫马衍这时再看常姝，眼中便有了惋惜跟遗憾。

　　“原来你是皇上的女人。”巫马衍重复道。

　　“是的，南疆王。”常姝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巫马衍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常姝就见巫马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

　　“皇帝陛下，巫马衍听说，大周朝皇帝的后宫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里面的女人数也数不清，那你没了这一个，应该也不算什么，对不对？你就把她给了我，让我带去南疆教我们的舞姬跳舞吧。”

　　这下子，席上比刚刚还安静。常姝看到，那些大臣们偷偷地拿眼神在纪云臻，巫马衍还有她的身上来回巡视。

　　她感觉到自己快被锐利的视线给扎成了一个筛子，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头上冉冉升起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祸水都活不长，她可不要当。

　　她赶紧要说几句，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席上突然响起轻微的一声嗤笑，这声音虽小，却因为这不同寻常的静而显得格外清晰。常姝看过去，发现是宫里的梅太妃。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咳了一声道：“年龄大了，嗓子就有些毛病，动不动就会咳两声。”

　　她这么一解释，众人表示理解。一直没说话的庆王爷此时开口了。

　　“南疆王，本王听说以前你跟我皇兄就是朋友，是兄弟，现在是否依然是？”庆亲王的声音舒朗明快，常姝不由地朝他看去。

　　见他面如冠玉，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鹿眼清澈，眼睫颇长，很像不谙世事的少年公子，但那一身蟒袍倒是给他添了几分威武。在常姝看来，他跟以前的纪云臻虽然长得不像，倒都是有些男生女相，格外好看。

　　“当然是，我们章巫族的人说话算话，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巫马衍理直气壮地回答，左手捶了一下右胸。

　　“本王相信南疆王的话，《君子行》里有段话不知道南疆王听过没有？”庆王爷问道。

　　“什么话？”巫马衍一脸疑惑。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嫂叔不亲授，长幼不比肩。’。”庆王爷说完，见巫马衍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又解释了一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应该防患于未然，不将自己置身在容易引起嫌疑的地方。在瓜田里不弯下腰来提鞋子，在李树下不抬起手来整理帽子。嫂嫂和小叔子不亲手递交东西，长辈和小辈不并肩行走。”

　　“你既已经知道莘贵人是皇上的妃嫔，你又是皇上的朋友兄弟，那便不该觊觎自己的皇嫂。”庆王爷说得有理有据，常姝都想为他鼓掌了。

　　“本王……”巫马衍说不出话了。

　　“且你刚刚说错了，我皇兄后宫并无佳丽三千，皇兄一直忙于政事，他崇尚节俭，又是性情中人，所以现在后宫之中，也仅有莘贵人一人而已。”庆王爷说完，常姝发现纪云臻的背似乎挺得比刚刚还直。

　　这庆亲王还真会说话，居然说皇帝只有她一个妃子。不过，也是，一个贤妃病死了，一个莲嫔得了痢疾死了，再加上刚刚死去的莹婕妤，四个妃嫔死了三个，现在可不就剩她一个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巫马衍误会皇上了。我的确听说皇上一般都是佳丽环绕，就连我身边也有几个夫人，没料到皇上居然对这莘贵人如此痴情，后宫只有一人，太令人敬佩了。皇上，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向你开口要嫂子，我自罚三杯。”

　　巫马衍双手捧杯，嫌弃杯子太小，又让人换了大碗，他真的倒了三大碗酒，一口气喝完了。

　　“好，南疆王如此豪气，朕也陪你，刚刚那只是一件小事。“纪云臻也端起了酒，他不善饮酒，所以杯中的都是果酒，不容易醉人。

　　巫马衍喝了之后又去敬常姝，向她道歉：“嫂夫人，刚刚都怪我鲁莽，看到你的兽舞如此精彩，你又会翻转，凌空跳跃，一时见了喜欢。现在我向你赔罪，希望你不要介意。”

　　“无妨，南疆王请。”常姝拿了杯子一饮而尽，巫马衍又叫了一声好，赞她豪气。

　　常姝笑了一下，想到刚刚巫马衍一直提到她的凌空翻转，又问她相关的问题，她问道：“南疆王是不是也想像我那样凌空跳转？”

　　“啊，这个，嘿嘿，”巫马衍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了，“嫂夫人看出来了？没错，我的确是想学那几个动作，我觉得你很厉害。实不相瞒，我的一位夫人最喜欢兽舞，我想学会了给她看。”

　　巫马衍挠了挠头，看到刚刚还豪气冲天的南疆王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席上诸人顿时觉得他没那么凶猛吓人了，都善意地笑起来。

　　纪云臻也莞尔一笑，常姝知道巫马衍现在是南疆王，如果他这一趟带着遗憾走，可能对两方的关系有些影响。她当即对纪云臻道：“皇上，既然南疆王想要学习刚刚的兽舞，妾身知道教坊中有舞姬同样可以跳，可否让她们去到南疆王的去处，让南疆王学习一下？”

　　“可以吗？她们真的也会？”巫马衍忙问。

　　常姝点点头，纪云臻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既然巫马衍其实只是对刚刚的兽舞感兴趣，那提几个人去舞给他看，也没什么，还能赢得他的好感，打消他的遗憾，这样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朕准了。”

　　“多谢皇帝陛下，巫马衍谢谢哥哥嫂夫人。”巫马衍咧开嘴，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