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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啪!
      瞻漓宫,凤临阁。
      施筱安手捂着左脸颊,匍倒在地,一时间头颅还是嗡嗡作响,眩晕感猛烈袭来。
      “我施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施纪云刚刚扇过施筱安耳光的手泛着刺刺的痛感,手臂颤颤发抖。
      “哥哥如此恼火,恐是吃了败仗?”施筱安缓了缓,跪正了身子,左颊上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你心里开心着呢吧?你的情郎一路东进,就要将你的亲哥哥置于死地了,可是我的亲妹妹还日日茶饭不思,为她的情郎担忧,当初若不是你一口咬定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温予,我施家何至于此!”
      “我施家世代忠君护国,父亲,一定不愿意看到哥哥成为叛军首领!”
      “混账!父亲是怎么死的?施家是怎么落败的,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父亲举荐官员失误,陷于谋逆风波,又困于师徒情分而帮谋逆之人说情,被满朝文武诟病,归为谋逆一党,本是死罪,应诛九族,是谦王殿下一力回护,先皇又看在施家三代忠心护主、父亲勤勉为政的份上,赦免了大罪,只是将父亲降职,施家上下都幸免于难,谦王殿下乃至先皇都是施家的恩人,你却在自己亲妹妹大婚之夜攻入瞻漓宫,血洗温氏一族,父亲一生忠于温氏,哥哥如今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父亲九泉之下怎会乐见?”施筱安一字一句,说的沉重。
      “父亲是不是谋逆那温泽鉴会不清楚吗?我施家历代忠君却换来如此下场,被满朝文武耻笑,可怜父亲一心报效朝廷,最终却抑郁而亡。这笔账,我施家子女怎能不跟温氏一族算清楚?”
      “何为算清楚?父亲是气自己被谋逆之人诓骗,对施家先祖深感愧疚,才会郁郁寡欢,先皇也知道父亲没有谋逆之心,所以才没有动你的镇西军,还给予镇西军更多支持,这就是在给你立功的机会,让你重新振兴施家,如果先皇不信任施家,早就夺了你的兵权!你非但不感恩先皇仁慈,却做出此等有违父亲意志之事,不过是存了谋逆之心,以父亲做借口罢了。因为你的野心,不仅温氏一族受害,漓渡无数百姓更要遭受战火摧残,施家祖先均因你而蒙羞!”
      “住口!女人就是眼皮子浅,我若成事,就会光宗耀祖,施家祖先将进入庙堂!” 施纪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好好静思己过吧,来人,看好公主,不得让公主离开凤临阁半步!”说罢,施纪云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明州城,董参明和北疆军统领郭辰麟均接到了施纪云的密函,施纪云不想再跟温予玩计谋了,他要集结明州城的七万兵力和江安的五万兵力,对温予的五万人马进行围剿!

      “如今施纪云损失大将贺煊,参站的五万兵马,不是死了便是逃了,施纪云眼下亲兵还剩七万,殿下有六万人马,还有郭将军援军五万,我军应乘胜追击,不给叛军喘息的机会!将叛军杀个片甲不留!”温泓握拳建议道。
      “阿泓说的有理,如今军中士气高涨,应该一鼓作气,可是施纪云的兵马也是我漓渡子民,江安、明州都是漓渡重城,若两军激战,势必落个城毁人亡的结果,即便得了胜,国力大减,兵力不足,别说他国恐会对漓渡趁虚而入,就是漓渡旧将也或将举兵叛乱,故硬战终归不是上策。”温予顿了顿道,“韩乔,传令,向明州出发!到明州后只可与郭将军围困董参明的兵马迫降,不可大肆剿杀!要安抚好降兵,同时稳住郭辰麟,万不可行那坑埋降兵的恶事!”
      “是,末将领命!”

      谁都不曾想到,这场战争的最后,没有硝烟,只有震惊,震惊之余又有那么一丝带着戏剧性的荒唐。
      号称归顺施家的北疆军竟竖起了漓渡大旗。明州城内是郭辰麟的军队,城外是韩乔的军队,只有两万兵力的董参明降了。他自刎于明州城门下,死前只平静的留下一句话以明志:惟愿助将军夺天下,可惜大势去再难成!他手下的两万兵马全部编入韩乔军队。
      董参明降后,韩乔与郭辰麟带着十二万人马直逼漓渡国都江安城,此乃最后一役。当日十二万人马兵临城下,施纪云自刎前将其妹施筱安赶出城外,并于城楼上怒骂其妹:“此等不孝之女,非我施家所出!自此将之逐出族门,永不相认!”
      一场叛乱,历经近一年时间平息,战火波及漓渡大半国土。最终,史书上也只是寥寥数语。最终令后人动容的大概只有叛军首领施纪云在江安城楼上的那句癫狂豪语——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再换来后人的一句“一代枭雄是也”的评判。
      这漓渡内乱的战争在历史长河中也仅仅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除却亲受其害的百姓,谁人又能体会其中呢?

      温予处置了施纪云麾下几名心腹悍将,其余人马全部编入韩乔麾下。

      军营中颇有些议论,由于施纪云之前盘踞在江安城,故江安城并未受到明显的损伤,怎么谦王殿下歼灭逆贼多日了,却还在城外扎营,迟迟不肯入城?他只是一面派了部分人马赴各地传檄重立漓渡社稷,督促地方官府帮助百姓重建屋舍,恢复战前生计,另一面派荣嗣王率一小股精锐进入江安城为温氏重新入主瞻漓宫做些准备。一时间,许多猜测流传开来,什么瞻漓宫中有不详之物,因此才会招致施纪云叛变祸端,所以谦王殿下先派荣嗣王前去解决了那不详之物,温氏才会正式入主瞻漓宫,诸如此类云云。直到沈煜带回了温煦三人,太子殿下还活着的消息在军营中沸腾起来。
      沈煜是奉谦王殿下之命,率一队人马去接太子殿下回营的。温煦、卫武和秋月白三人虽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倒都安然无恙。温煦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头发,为了不引人注目,头上特意带了斗笠。
      两个亲兄弟间的见面还是令护从们唏嘘了一番,温予的眼眶有些发红,温煦倒是笑的清和。
      太子殿下归来,如今先皇已逝,自是要继承大统的。
      温氏皇族终于入城,重新入主瞻漓宫,恢复朝政。新帝温煦登基,年号永平。
      新帝甫一登基,立即封功行赏,肃清朝廷。
      韩乔被封为英忠公,任枢密使。郭辰麟晋为建威大将军,封武献侯。公侯皆世袭罔替。
      卫武也因护驾有功被皇上封了御前侍卫,从此一步青云。
      朝中有些耿直不愿侍奉施家叛贼的官员之前已被施纪云问斩。
      人们对忠士就义的遐想往往是一袭纯洁无垢的白衣,飘逸乌发披散,一柄冷光君子剑,一张无畏干净脸,一句人间正义言,一抹喉间朱砂血。听起来不像赴死,反而像化羽成仙。事实上,这些宁死不屈的忠士,在死前有些连神志都已不甚清醒了,他们被施纪云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折磨,没有桀骜挺立之姿,却有匍匐屈跪之态,没有清雅高洁之身,却有污浊肮脏之躯,没有凛然殉国之风采,却有凌虐蹂躏之耻辱,艰难支撑他们抬起头颅的,唯有刻于骨中、铭于心上的“上忠仁君,下安黎庶”之信念。
      新帝感慨,此次国难,众多军士、良臣坚守大义、为国牺牲,朝廷应厚待其家属,绝不吝啬,否则会伤了无数忠士之心,故昭告为这些忠士家眷发放3年俸禄,并特意召这些忠心之士的家眷入宫来以表哀思,对已逝官员追封了谥号,赐封号予他们的妻子或子嗣,以保这些家眷在失去亲人后仍可有食禄。
      当然,朝中还留有更多的或是忍辱负重的,或是自诩为了漓渡百姓而忍辱负重的官员们,他们纷纷上表忠心,为新帝分忧。一切好似恢复了朝中旧常。
      侍奉先帝的起居舍人因不肯按照施纪云的要求将先帝写做一个荒淫无度的人,被施纪云泄愤杀了。因秋月白护驾有功,且能够识文断字,新登记的永平帝便封了秋月白做了女舍人。赛罕因为在击败叛军中立功,被温予荐给永平帝,暂时留在宫中作为贵客住下了。卫、秋二人与施筱安、邬娆一并暂时安排住在温予的谦王府。

      温予与施筱安的婚事自然是做不得数了,毕竟当日新娘子都被偷梁换柱,温予做了个糊涂新郎,终未能与筱安真正拜堂成礼。温予现下虽不曾成家,之前却已置了府邸,故仍自请命在宫外的谦王府住下了,重新纳了仆从。
      如今,战火虽平息,施纪云对漓渡朝廷造成的影响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这几日温予都是很晚才打道回府。这日回到府上已经快二更了,战后重建事宜颇多,朝中的事实在令人头昏脑涨,而新帝对治国的热情又令他颇感困惑。让护从和守门的仆从去睡觉后,温予也往自己的卧房走,走到门口,看到一人影,仔细一瞧,是总管冯殊。冯殊见温予回来了,赶紧行礼:“王爷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候着,是看好宅子了吗?”温予嗓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子一点也不比在营中轻松,身上火气大得很。
      “回禀王爷,宅子都已经看好了,卫侍卫的住处,小的在城西太安街上看了一处合适的宅子,月白姑娘、筱安姑娘的住处,小的在城北看了两套合适的,因为这几处房子不错,内里的装饰、用度都是好的,租金比市价略略高了一点,不过咱们府上也担负的起。眼下府里的下人太少了,两位姑娘若是需要仆从,小的明日再寻一寻。”
      “隔壁院子不是没人住吗?你明日去问问租价。”温予貌似不经意的问。
      “隔壁?咱们谦王府所在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隔壁的院子本是先帝朝元老厉大人的宅子,厉大人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是一直想着家中的小儿子能够通过朝试,到朝中做官,因而一直未曾卖掉宅子,特意留了两名家仆日常打扫。厉大人的宅子寻常人家也租不起,故以一直空着。卫武大人刚入朝为侍卫,住这样的房子,而且在谦王府隔壁,恐会被人诟病,将王爷说成培养自己的心腹啊。其他人就更没有住在这条街上的身份了,”冯殊看了温予一眼,小心道:“尤其是筱安姑娘,逆贼之女,皇上不追究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温予缓缓开口:“卫武你就着人帮他搬到城西的房子里吧,筱安的身份确实不宜住在附近,但一直住在府里也是不妥当的,所以我才让你尽快看宅子,既然看了合适的,就赶紧租下安排了,筱安毕竟曾是官家小姐,一个人住恐难打理起居,还是从府里安排两个得力的过去帮她打理起居吧。至于月白,她任起居舍人,每日寅时便要入宫,住远了恐耽搁为皇上录史。你和隔壁的人商量一下,给厉大人个好租子,我们可以替厉大人看着这宅子,他的家仆也可返乡与家人团聚,若厉大人愿意,便安排月白在隔壁住下,不必给她安排仆从。”
      “是!小的明日一早就去办!”冯殊行了礼退下了,他自是知道有些事不能问个根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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