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东篱菊蕊黄》望从容

31、第 31 章

　　当温予站了起来并用手中的打火石和油蜡燃起光明时，秋月白在闪烁的光亮中看到了他双眸中浓浓的笑意。是的，他是看到自己一脸愕然与悲愤的神情，想必开心的紧。之前明明说没有打火石的，若是早些拿出来何至于掉到这里来！
　　“这两日都是夜里出门，便随身带了打火石和油蜡，刚刚竟忘了。”温予温柔地解释，一副无辜状。
　　秋月白又想起邬娆含义不明的笑着对她说的话了，“再不长心，早晚被这位殿下吞了，渣滓都不剩”。她在心中暗暗感慨，邬前辈诚不欺吾！
　　温予扯下一块衣摆，放入油蜡，包裹在竹竿一头，暂且燃起竹竿，照了照四周，空荡荡的四壁，其中一面是石门，石门上隐约能看到有东西附着其上组成纹路。石门两侧有烛台，上置约双指粗蜡烛八支，左右各四支。温予走近小心将蜡烛点燃，洞里清明可见。
　　秋月白四下打量这洞，在身后角落竟发现两具骷髅。不由微惊。想是有人误入此洞，寻不得离开之法，被困死在此。望向温予，却见他神色如常，未显惊慌之色，心下便稍安。
　　温予正瞧着石门上的图案若有所思。
　　石门上是黑白棋子组成的一副图案，黑白棋子零散的被摆在门上纵横的狭窄石槽中。
　　“是十数图。”温予注视着石门上的图案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手指摩挲着石槽上边角处的一枚红色棋子，那是石门上棋子中唯一一枚红色的，秋月白看他眸如深渊，不见波动，却不知他在想什么。
　　秋月白看着石门上的纹路升起了一股熟悉感，她好似在哪里见过这图案，却又想不起来，也不能确认是否真的见过。
　　“殿下，这是什么？”
　　“这是十数图，乃是上古河图的图示。河图图示经过上千年的演变，极为纷杂，这十数图便是其一。”
　　“殿下，你学问好大。我什么都不懂。”秋月白有些微微崇拜地恭维道，好似温予学问大，自己脸上也有光似的。
　　温予轻笑：“你不知道也正常，精通河图洛书者世上本就极少，我也是年幼时机缘巧合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而且此图棋子乱布，不易辨识。”
　　“殿下，快看，洞顶好像有字！”
　　温予从烛台上拿下一只蜡烛，高举着看到洞顶确有一行小篆：误入路人，就此止步，布参商二宿即出。
　　字旁竟也有石槽，上乱布黑子若干。
　　“月白，此洞主人不希望有人进入石门中，我们不便打扰，况且还要用新鲜的玉泥红为你疗伤，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吧。”
　　“殿下知晓出去之法了？”
　　“嗯，此人要我们在洞顶将棋子布成参商二星宿，即可出去。”说罢，温予便运功登壁探顶，在洞顶的石槽中移动一颗又一颗棋子。
　　“好了。”温予微微喘息，额上渗出细汗。须臾间，洞顶开裂，透进清新气息来。秋月白听到了洞外喧闹的虫鸣。
　　待温、秋二人重见天日，天已微亮，两人离开洞口，便见洞口又自动合上了。这洞在一泥洼之下，两人均已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待得走出几步再回头看，之前的泥洼已经不见，也不见夜里的树影，只是一块普通的草丛，上面长满刺人的刺榆子。秋月白只看着温予以她看不懂的步法走来走去，在刺人的刺榆子丛中捡起一块石头，而后，一棵繁茂的香樟树凭空出现，树旁一汪水真实可见。
　　温予将石头放回，树和水洼复又消失。
　　“布此阵人术法在我之上，故之前并未发现这里，刚刚那石头便是这阵的阵眼，若不是昨夜误入，我还看不出这阵眼所在。”温予说罢，在怀中掏出夜里采摘的玉泥红，舒了口气，“好在这最宝贵的玉泥红未受损仍是新鲜，我们赶紧回去，抓紧制药。”二人遂赶回住处。

　　屋中飘着丝丝幽香，温予将研磨好的玉泥红放到榻旁的木桌上，秋月白看着不由莞尔：“此时更适合将此花名字反念，红泥玉，真真是颜色纯艳，晶莹似软玉。”
　　“你受伤的位置自己触碰不到，勉强为之恐伤及伤口，我帮你敷药，你先将肩上的衣裳褪下来。”说罢，温予便转过身去待秋月白宽衣。
　　秋月白脸颊已绯红，又觉得自己心思不纯，既是疗伤，何不大大方方呢，想罢，便轻轻解开衣带，将衣服褪至肩下，俯卧榻上：“好了。”听到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才明白心中仍是羞怯。
　　透过玉泥红浸入肌肤的湿凉触感，她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在肩背滑移，不由脸颊发烧，将脸深深埋入榻上，身子却有些冷的发颤，明明屋里的暖盆烧的正旺。
　　他看到她晶莹如雪的肌肤渐渐变的粉霞莹润，好似海棠花瓣，便觉心中不知装满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有那被□□伤留下的伤疤，竟有着叫人心痛又甜蜜的神奇魔力。
　　旖旎的气息盈满房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他想也许应该说些什么，让她不那么紧张害羞。
　　“月白，你故里习俗可与漓渡相同？”
　　“漓渡有什么习俗呀？”
　　“此处民风拘敛，最重男女大防，像是今日这般，那女子必是要与男子成亲的。”
　　“你莫要再胡言乱语。”秋月白羞的将头埋得更深了。
　　温予乖乖闭嘴，继续认真上药，他对自己也很无语，不知脑袋在想些什么，怎么说了这些用来调节气氛？好似故意调戏姑娘一般，把本就羞怯的姑娘弄得更加紧张。不由心中深觉自己最近惯爱做蠢事。
　　气氛没有调节好，上好药后，温予便叮嘱秋月白好好休息，而后便独自去院中调节心情去了。

　　秋月白只觉这一夜伤口处痛痒不堪，难以入眠，温予来瞧过她几次，怕惹他担心，便咬唇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将头埋于被中佯睡，不知何时，方昏昏睡去。
　　待醒来时，秋月白只觉口干舌燥，伤口处已无不适，额上好似敷着潮帕子，看起来天还未亮，屋内燃着火盆和油灯。借着灯光能够看清伏在塌边和衣而睡的温予。她又轻轻闭上了眼，不敢动弹。
　　屋内的火盆仍噼噼啪啪的烧着，天渐渐亮了。
　　秋月白未能睡去，额上的帕子干了，可能是之前已经睡了许久，没有一丝睡意了。
　　随着朝光满室，温予也醒了。
　　他很憔悴。幽黑的眸子周围布满了血丝。一开口便带着令人心疼的沙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嗯，”秋月白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比温予还要夸张，轻咳了下才道：“我挺好的，伤口一点也不痛了。”说罢便慢慢用手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温予轻扶着她靠在墙上坐好：“我去端水。”
　　秋月白刚刚一说话才发觉嗓子火辣辣的疼，想是这玉泥红药效猛烈，令人口干舌燥。一口气便喝了大半碗，从碗里将头抬起来，冲着温予天真笑笑：“喝饱了。”
　　温予见她笑的甜蜜纯真，唇角也浮上浅笑，将那剩的小半碗水咕咚咕咚喝掉了。
　　待抬起头来，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便道：“我也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