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老师外带－Third》亞蘇

43、一百分的蛋糕

　　剩下的时间对我来说，只是难耐又苦涩的消磨。

　　我独自回寝室整理行李，一放学就冲去搭公交车；我只想逃离，逃离学校、逃离所有认识的人，还有——告白失败的痛楚。

　　我晃了好久才回到家。看到我的脸色不对劲，爸妈都很关心我；我只简单地交代一句：“失恋了。”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爸妈似乎因为我的低潮而意见不合——一个主张强硬的了解情况，另一个则主张放任式的让我自己疗伤——在门口小吵了一架，我充耳不闻。

　　‘妳怎么可以是我女朋友！不要说傻话了！’

　　我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这句话，滴下的眼泪告诉我，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

　　“叮咚”一声，是手机讯息；从书包里传来的，我伸手去找，摸到的除了手机，还有子涵送我的爱心巧克力。
　　讯息也是她传的，只含蓄地问了：‘结果怎么样？’

　　跟妳一样！我对着屏幕苦笑，抱着巧克力躺进棉被堆。

　　拆开包装，一整晚没吃东西的我，尝到了黑巧克力专属的苦甜。
　　是苦多甜少；正好符合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吗？

　　＊

　　我的心情彻底陷入谷底，爸妈最后似乎决定是放我一个人冷静，我感谢他们的体谅，但是心受了伤……彷佛连呼吸都会疼痛；伴随而来还有失落的副作用，日子照样过，我被时间推着走，时间到了还是得回学校去，应付每天的小考跟课业，只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

　　陷入失恋痛楚的人不只我一个。维珍也在其中。
　　想当然耳，即便拿着我收集的情报，她的告白同样以失败收场。

　　星期天回宿舍，我立刻就被孟珊抓住，她看到维珍拿Kitty的东西送她就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有关——她故意说自己喜欢Hello Kitty，然后用这种方式来钓我跟维珍。比心机我真的赢不过她！只能给她拍拍手。

　　可是她的奚落也没真的戳到我的痛点，很快就反过来安慰我。

　　她从子涵那里知道了我向老师告白的结果，我也从子涵那里得知了她们之间的事——坦白说，这是唯一还让我稍微感到高兴的消息，孟珊之所以一直为子涵叫屈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星期三的家政课佑炘老师教我们做辣炒年糕，我连日来的食欲都不好，招牌大饼脸开始变得凹陷：静芸对我报以连绵的白眼，但她也只是默默把多出来的年糕吃掉，一句话都没骂。我想是因为我还没失魂落魄到需要人骂才会振作的地步，还得再加油。

　　依照惯例，我还是帮佑炘老师把教室打扫干净；这段期间一直找不到跟他诉苦的合适机会，现在终于逮到了。

　　他跟之前一样拿出甜点犒赏我，可是这次的东西很偷懒。

　　是我上星期做好拿去给老师的提拉米苏。

　　“剩最后两个了，我们吃一吃吧，一直放着占空间也会坏掉。”

　　“我记得我只送一个出去，应该还有四个……”

　　“我已经先吃掉两个了啦。”我张大嘴巴，而他回以一记白眼。“奇怪了，妳们每次做菜我都要试吃啊；不试吃怎么打分数？”

　　“爱吃鬼！”我很没大没小的取笑他。盯着塑料杯，上面的防潮巧克力粉已经因为反潮而略呈深色。“那老师试吃的感想？觉得可以拿几分？”

　　“一百分。”

　　我楞了一下，他一定在开我玩笑！“满分一千吗？”

　　“那就一千分、一万分，不管分数上限多少都是满分。”

　　“乱讲！”我失控大吼，而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飙出来！

　　马的！可恶！佑炘老师老是拿我开玩笑！“根本就是零分、负分……你故意弄哭我……最讨厌了……”我转头就走——

　　是他伸手抓住我。
　　我想挣脱，但他力气超大，硬生生把我拖回板凳，然后丢给我一整包卫生纸。

　　“我没有骗妳，没有安慰妳，是真的很好吃；妳完全依照我的做法，做出跟我一样的提拉米苏，妳说为什么不是满分？”他轻轻拍着我的头发，语气就像安抚情人一样的温柔。
　　“把眼泪擦一擦，我有很多话想跟妳说。”

　　我不顾气质的狠狠擤了一个超大的鼻涕，又抽了几张面纸擦眼泪，好不容易才止住。“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一手撑着脸颊，自己的提拉米苏已经挖掉一半。“妳先吃一口，我再慢慢说。”

　　干嘛这样吊人胃口啊……嘟着嘴拿起汤匙，我盯着自己做的提拉米苏，迟迟不肯抬手去挖。

　　我不想吃。

　　应该说不想看到它；这几天我一直在做心理调适，老师给我的手帕我丢在家里的衣柜也没带来——这一年来我第一次真正让它离开我身边。手机里的聊天程序不管积再多未读讯息我都不开，除了没办法不读国文课本之外……我试图让自己远离小薇老师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这个做来送她的提拉米苏。

　　“吃一口。”佑炘老师很坚持，眼神也很认真；他的已经见底了。

　　咬着唇，我回想着英文“小事一件”的那个词组是怎么讲的？现在的我连吃一口蛋糕都感到困难，而且还是我亲手做的。

　　“面对挫折，最好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克服它；妳不敢吃这个蛋糕是因为妳拿它来告白却失败了，会让妳想到心碎的那一幕，对吗？”

　　我紧握住汤匙，抬起头狠狠瞪着他。“所以这是给我的考验？”

　　“这一关，妳一定要学着过；过了，才来谈后面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我用力一叉，挖了一大口提拉米苏塞进嘴里！

　　巧克力粉的苦味伴随着砂糖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鲜奶油霜跟蛋白霜交织出绵密而且浓郁的口感，以及沉在最底下吸了咖啡酒而半软的手指饼干，这么多层次的味道在我嘴里散开，不用咀嚼，很顺利的滑过舌尖，直接吞下肚。

　　佑炘老师满意地露出了微笑。“怎么样？妳的杰作。”

　　“是很好吃……”明明是我做的，我却连承认很好吃都感到困难，甚至是羞耻。

　　怎么会这样？只因为告白的结果，所以我看待它的角度也变了。

　　“它发挥了它的功用，不是吗？因为妳做得很好吃、很成功，让吃它的人感到快乐。幼璇，妳应该感到骄傲。”

　　“它很成功，可是我失败了啊……”讲到这里又难过起来，我揉了揉眼睛，小口小口的吃掉剩下的部分。

　　“妳哪里失败？”

　　“老师你故意装作不知道……小薇老师没接受我的告白。”

　　“但是妳把该对她说的都说了，毫无保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