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想不出标题了，不如还是问问狮子卫生问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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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甄有心去打听一番韩姨娘的来路，手里却无人可用。伺候前身的都尽被发卖了，她院子里如今上下一应十来个人，一个一等的大丫头珊瑚自不必说，两个二等的是从王夫人院子里调出来的，老实寡言，且又都到了放出去的年纪，用也不好用；四个三等丫头皆是从庄子上新选上来的，十来岁的年纪，初来乍到、在府里又没什么亲故，打探起什么来也不容易；剩下的婆子又是史太君特地嘱咐着王夫人选的，最是勤恳嘴严，只在门上看守，应甄若有什么动静，她们必定是会去回了史太君的。
想来想去，只有另辟蹊径，前身在这府里又没个相熟的人，应甄略一思忖，决意去寻凤姐。
应甄与凤姐却又并不相熟，总不好空着手去，便唤了管箱笼的二等丫鬟银盏来，让她把前身从前绣的一柄湘妃竹的纨扇取来，自己写了一封素笺，预备拿一枚嵌金坠子压了，一并装一方扁盒里。银盏虽应了，但她只是管着应甄的箱笼，金玉首饰、一应贵重物事却都是珊瑚掌着的，因此将盒子扇子先备了，又寻珊瑚去讨钥匙。
珊瑚这两日心思浮动，不住地向外跑，要么就是二门上、要么回家、要么就是老太太的上房，整日里寻旧识说话，倒把正经差事给忘了。银盏来时，她正与玻璃在院子里说笑，周围都是相熟的姐妹。银盏有事寻她，便告了个罪，要和珊瑚到一边去说话。谁知珊瑚本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两天为着玻璃口中那事四下走动，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嘲笑，此时便一意要显得比人强，银盏来唤她，偏就不过去，要耍大丫鬟的威风，斜着眼睛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光天化日的倒说不得了，偷偷摸-摸的成个什么样子？”
银盏原比她大两岁，两人也原都是二等，奈何珊瑚原先一直是老太太身边的，自来就高人一等，如今还是大丫鬟，由不得她不低头。只是这些时日以来，珊瑚没少借着大丫鬟的身份拿乔，银盏虽然老实，心里也积了怨气，闻言便道：“姑娘要找一个嵌金的玉坠子，着我来寻你拿钥匙。”
几个丫鬟闻言便掩嘴窃笑，玻璃笑道：“早知道你是个吝啬的，如今可连姑娘屋里的一个坠子都管上了。这又是什么值钱的物事？可有什么来历？”
珊瑚吃她一讽，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可又要多仰仗她，只得勉强说道：“哪里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是个什么人物，你们如何不清楚？不过管着几把钥匙，什么金坠子、玉坠子的，我是一概不知的。如今当着人面要到了眼前，倒像是我偷拿了她什么似的，我倒还稀得她一样东西呢？要拿就拿去，可别又求到我眼前，让我担着干系。”说罢从腰上解下钥匙，含忿砸在了地上。
如此出尔反尔，又惹得旁人一番窃笑。银盏本就看她眼里不顺，又被她没来由地连着羞辱两次，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当下便并不去拾钥匙，只冷笑道：“这话说的，掌了半个多月的钥匙，倒是连自己管着什么物事都不知道了？我可不敢拿这钥匙了，姑娘房里又没个账本，回头要是多了什么少了什么的，可怎么分说呢？”
珊瑚欺压她惯了，万没想到她竟会反驳，还是当着这么一院子人的面，登时脸上作烧，只觉得跌了面子：“这是什么混帐话！什么值钱物事，谁爱管谁管就是了，倒还疑心起我来了！”
银盏道：“这院子里好几双耳朵可听着呢，你亲口说的不清楚箱笼里有些什么，金坠子、玉坠子的，更是一概不知，姑娘又不会平白给自己变出个东西来，若是开了箱子没有，那可怎么说呢！”
珊瑚脸上勃然变色，只是有人看不下去，悄悄拉了她一把，她心里到底也还记着平儿的嘱咐，勉强把火气按了下来，好歹没有发作，冷着脸道：“果然是个仔细的，姑娘正该嘉奖你才是呢！你既不放心，我便随你去罢，开了箱笼两厢检验，有没有的都登记造册，再禀了姑娘，以后皆由你来管着，我再不插手，红口白牙的，可别再赖到我头上！”
银盏倒有些讪讪起来，她本没想和珊瑚撕破脸皮，因此便把钥匙捡了起来，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告饶，好歹帮珊瑚把面子圆了几分，这才一并去了。
珊瑚走后，上房里的丫头又是一番嘲笑。珍珠道：“早知道她是个蠢笨的，偏有这等好运，被派去了应姑娘身边，还不知道珍惜。应姑娘也真是好脾气了，由得她作妖这么些时候，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不定要怎么发怒呢！”
一个丫头笑道：“这岂不才称了我们的意？家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她塞了进来，她倒好，几年里把人都得罪了个精光，可多的是人巴不得她倒霉呢。”
玻璃看着珍珠笑道：“我看是称了珍珠姐姐的意罢——珊瑚若是走了，老太太少不得要再给应姑娘派个丫头过去，若论稳重合用，舍了珍珠姐姐其谁？”
珍珠作势要撕她的嘴，笑道：“谢谢你，可真是盼着我好呢！若有那么一天，我定要荐了你去，我看你盯着这差使也不知有多久了呢！”
玻璃只笑着告饶，几人又是一番说笑。史太君自以为事情做得机密，可对府里这些关系盘根错节的下人们来说，秘密又算得上什么呢？别说是贾琏酒后失德一事，就是韩孺人造访，国公府里也悄悄地都传开了。从西角门、到两个外书房、再到史太君的院子里，一路上尽是人，就算下了禁令，哪里又都避得开了？门子更是机灵，眼光又是毒辣，少不得把猜出来的东西酒后扯上几句，应甄身份不凡的说法也就悄悄在下人们之中传开了。也就是珊瑚，从前就看不起应甄，又一心想要攀高枝儿，家里虽有人提过，她倒疑心旁人是暗讽她，劝她两句，也以为是见不得她好似的，史太君房里的丫头有意看她笑话，正等着她日后倒霉呢。
珊瑚刚出院子的时候还冷着脸子，走在路上却忽地心里一动，问银盏道：“姑娘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么个坠子？”她有些疑心应甄是要针对她。
银盏实话实说：“姑娘要去访琏二-奶奶，想着备件礼物，刚好要坠子来配。”
珊瑚不屑道：“这倒奇了，她还敢往那边房里去呢！”心里却又是一动，又问道，“姑娘给她备了什么礼物？”
银盏又照实说了，珊瑚心里忖度着，渐渐有了计较，一路回到栖桐院里，开了箱子检出那枚玉坠来，却拿在手里道：“我来给姑娘送去。”
银盏只好捧着盒子跟在后面，应甄已换好了衣裳，另一个二等丫头银瓶正给她梳着头发。珊瑚转身把玉坠放在了盒子里，抢过盒子捧上前来：“姑娘想要这玉坠子，也不提前说上一声，可找了我半天才在个锦盒子里找着了。”
她在这里腆着脸儿夸功，银瓶在后面撇嘴。应甄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唇边含-着微笑，慢条斯理地道：“那倒是辛苦你了。”
“可不是？姑娘动动嘴的事儿，我们可要跑断腿呢！”珊瑚抱怨道，没听出应甄的话音来，把盒子放到了梳妆台上，自己挤开了银瓶，在妆奁里检选着首饰。能入了史太君的眼，她却也有几分本事，看见应甄今日穿了件枣红织金的妆花襴裙与豆青色宝相花纹的长袄，便给她选了支累丝嵌红宝的簪子并一对掩鬓，纹金嵌宝的耳坠子，余下首饰也一一配齐了。一面殷勤着，一面说道：“姑娘要去见琏二-奶奶，怎么也不备点贵重些的礼物？只不过一柄扇子，一个坠子，没得让人说轻慢了。二-奶奶素来照顾姑娘，姑娘怎么也不感念点好处？”
应甄站了起来，笑道：“依你说可该送点什么呢？”
她本来生就了一副瑰丽至极的容貌，如今一身重色的打扮，非但没能压得下容色半分，反倒更衬得肌肤胜雪、容光迫人。饶是近日来常常相处，几个丫鬟也禁不住看得呆了。珊瑚虽心里一直看她不起，对这容貌也多了几分抵抗力，但当那双泛蓝的眸子看向她时，她却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只觉得心里乱跳，舌头打结，勉强还记着自己要说些什么，磕磕巴巴地道：“老，老太太昨日，昨日不是刚赏了一匣子首饰来，姑，姑娘选出几件来，送给大姐儿……”
大姐儿正是凤姐所出的长女，如今已经三岁了，还未取名字。应甄不可置否，把写好的花笺放在了盒子里，示意银瓶捧起来：“你倒是心思巧妙。”
珊瑚讪笑道：“我们做丫鬟的，可不是一心为着姑娘考虑？姑娘此时可别小气……”
她欲要再劝，应甄却已经走了出去，银瓶捧着盒子跟在了后面。珊瑚脸上端不住了，气得跺脚，正要跟上去，银盏却拉着她道：“姑娘又没叫你去，你跟上去做什么呢？”
珊瑚咬牙道：“我是姑娘的贴身丫鬟，跟不跟你管得着我？”却还是迟疑了脚步。
银盏撇撇嘴，收拾好镜台，自己走了。珊瑚站在那儿，脸上神色变换了半天，终究还是咬牙从妆奁里选了几样贵重首饰，翻出个锦盒装了，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想不出标题了，不如还是问问狮子卫生问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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