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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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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双双端来一杯茶,柔声说。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来沙洲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找份工作了。”
“你是打算在这里定下来吗?”双双盯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然呢。”
“要不还是回木总那里吧。”
“不可能的,就算回去也不会在像以前那样了,算了吧。”
“你决定吧,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两人一时竟然无话,文新端起茶杯,嘴唇轻抵在杯口上,往茶杯里轻轻吹着气,眼睛盯着黑色的桌面,似有心思。
“你还忘不掉她是吗?”
双双见他一直吹着茶,知道他肯定有心事,而他的心事双双自然很清楚,带着微酸的味道,问文新。
文新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不改色,又吹了吹茶,这才喝了口,抬眼看着双双,说:“怎么会这么问。”
在双双问出那句话后她就一直在观察着文新的表情以及低垂的眼神变化。
她知道文新善于掩藏自我情绪,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眼底的一丝慌乱,就和当初自己问他“你爱我吗?”一样的慌乱。
尽管只有一丝丝,但她足以从文新眼底那一瞬间的闪烁而证实自己的想法。
“没怎么,随便问问。”
双双说完起身走向厨房:“你做决定吧,无所谓。”
“为什么会淡?”文新心里想着这样的话,从见到小可后自己和小可以及双双的关系就开始发生着变化,他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说都非常重要。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双双说,难道说;你这是什么态度?那肯定免不了争执,争执并不算什么,让文新担忧的是双双,他发现最近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准确的说,是有些恍惚,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文新双手放在头上抓着头发往上扯起,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靠沙发,仰着头,盯着白色的屋顶。
很久没有这样看着天花板了,他记得以前看着天花板的时间长了之后眼睛就开始模糊,那时的他,是那么的脆弱,像一颗小树苗,经不起风吹雨打。
双双的出现如同一只手,牢牢的扶着他这颗小树苗,风雨同舟。
他曾在心底起誓,若今后对不起双双,自己将天打雷劈。
后来的日子里,从双双的笑脸便可以看出,她是满足的,而文新,同样欣慰。
但他们从来都没有预料到小可的突然出现会打破这份安详,这让两人都措手不及,而突然面对小可的文新,内心更是纠结与痛苦。
这段时间晚上做梦经常梦见小可,梦见和小可在梅园背靠背说心里话,梦见小可在花下起舞,梅花纷纷扬扬,他在梦里呼唤着小可,小可纤纤素手拈着裙摆,小碎步的朝他跑来……
想着想着,一阵阵疲乏感袭来,此刻,就想闭上眼睛,让自己埋进黑暗里。
过了好半晌,双双一边解围裙一边往客厅走。
“文……”她发现文新闭着眼仰在沙发,走进后,轻轻叫了他一下,没反应。
双双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文新,他的眉头微微蹙拢,眼袋黑眼圈和白净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
双双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知道他在想着小可,那晚,她听见了他在自己身边轻喊小可的名字。
她双手握拳,感受着略长的指甲陷入手掌的疼痛感,胸口起伏着,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口气一直憋在胸口处,压制着自己,快要窒息的错感。
就这么平躺在文新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暗。
看到泪眼模糊。
双双从卧室拿了一件外套为文新披上,只是,刚披上文新就醒了。
“嗯?我这,怎么睡着了?”
“刚好赶上吃饭啊。”双双微微一笑说。
饭桌上,文新给双双夹着菜,双双只顾着埋头吃饭,她吃的很慢,在以往,文新为自己夹菜时,她总是会说,我又不是吃货,你非得把我喂成猪啊。
然而此刻,她沉默着。
“我怀孕了。”
文新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静止了,他并没有抬头去看双双,但他能感受到双双在注视着自己。
“嗯。”
文新低沉的说,说完又继续吃饭。
曾经想给文新一个惊喜,曾经以为文新在得知后会抱着自己转圈,会亲吻自己,会说:我要做爸爸了。
然而现实总是和自我幻想存在着冲突。
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没有拥抱和亲吻,只有一个淡淡的“嗯”字。
双双心里那口气变得更加的沉重了,它们在疯狂的寻找着突破口,想要冲出来,挑战这个世界,此刻的自己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她又开始低头吃着饭,泪水在眼中打转,有一两颗落在了碗里,后来越来越多的泪珠落在了碗里,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空气在迅速的凝聚着一种压力,彼此心里明明都很沉闷却都不愿意打破这种气氛。
两人像是性格强硬的自虐狂,虐着自己和对方,虐的遍地鳞伤。
“双双……”文新放下筷子,来到她身边,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腹上,抚摸着头发。
“你是不是不想要?”双双侧脸靠在他的腹上哽咽着说。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要小孩……不太合适。”
“不合适?七年了,七年了啊……”双双挣脱文新,站起来,看着他,彻底的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知道……”
双双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应该取消订婚仪式,不顾一切的跑去见她。”她歇斯底里的叫着:“我算什么?我是你的什么?心灵抚慰的工具?还是□□安慰器?”
文新甚至能看到泪珠飞洒在空中,他的心,莫名的绞痛起来。
她继续大声的说:“没有小可,我现在就是你的老婆,你现在就应该为我怀孕的事情高兴,都是因为她。”
“双双,你冷静点,小可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无辜的……”
“无辜?”双双梨花带雨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笑:“那我就是活该是吗?”
“双双,你不要这样。”
“你要我怎样?要我离开你,然后你和她双宿双飞?让她怀你的孩子?”她蹲下来,呜呜的哭着。
“你够了,我说了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我爱的是你。”文新终究没有忍住,大声宣泄着。
“不爱她?”双双站起来,她显得有些疲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文新跟前,猛然给了他一个耳光:“不爱她你晚上做梦还喊她的名字……是我太贱了是吗?是我拆散了你们是吗?没关系,我走就是了,我走!!”
她用力的转身,抹了一把泪,没走几步就被文新从身后抱住,紧紧的抱住。
“我不让你走。”
“你放开我。”
“不放。”
“文新,你非要把我折磨成疯子吗?你非要看见我的尸体吗?”双双松垮着肩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声音说。
文新的眼泪淌在了双双的肩上,他将脸整个埋进双双的头发里,深深的吸着发丝里的空气:“我会跟她说的,不要走好吗?”
安抚好双双的情绪,临走时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下,抚摸着双双的腹部,微笑着说:“等我回来。”
文新开车来到景世集团沙洲分公司,他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接待通报了一声。
“你找我?”景年走到文新跟前淡淡的说。
“我们谈谈吧。”
一家咖啡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景年用小勺搅动着咖啡,发出小勺和杯子触碰的声音,文新看着他搅动咖啡的动作,沉默着。
就像对峙的决斗者,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气愤压抑到了极致。
“你知道是什么事?”文新耐不住率先开口说。
他看到景年嘴角有一丝冷笑,像是在说:你不行。
“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小可……”
“不是喜欢,是爱。”
文新的心里像是被泼了一勺陈醋,整个心脏散发着酸酸的气味。
“我也爱过她。”
“爱过了。”景年有意加重“过”字
“是的,爱过了。”文新与他对视,同样微微加重“过”字,他不会在景年面前去躲避着什么。
“现在变成伤害了。”
“伤害?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文新略微提高了嗓音,他努力在景年面前控制着情绪。
“爱过了,就会开始伤害了。”
“随你怎么说吧,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是把小可当做妹妹看待。”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
“什么意思?”
“看来,小可真的是看错人了。”景年摇着头说。
“我问你什么意思?”文新咬着牙,压低声音说。
“不明白?那你明白为什么要对我说而不去对小可说。”
文新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吐了出来:“我不想伤害她。”
“冠冕堂皇。”
“你如果继续这样,我跟你就没话说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话说过吗?”
文新眯着眼,盯着他很久,最后说:“我过几天就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文新观察着景年的表情,果然他是在乎自己的去留的。
“走了也好,本来就不该出现。”
“你既然那么爱小可,就帮我好好照顾她。”
“不是帮你照顾她,爱她是我心甘情愿,即使她不爱我,照顾她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爱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希望你考虑一个问题。”
“说。”
“你确定你离得开小可吗?”
文新转头看向窗外,片刻后对着景年点点头。
“那你确定小可能离得开你吗?”
文新没有回答景年的这个问题,不论他怎样回答,事实他是知道的,小可离不开自己,或者说,自己的离开会伤害到小可,是那种阳光可以穿透身体而留下千疮百孔的伤。
“我不管你的去留,我只在乎小可的健康,我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一丁点,你好自为之。”景年站起来,一口气将杯子里余下的咖啡全部喝掉,杯子底部碰在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文新看着杯子出神,景年说的没错,自己离得开小可,但小可离得开自己吗?自己如果真的离开,小可能承受的住吗?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小可,都是自己离开后,小可一个人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