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海妖的约定（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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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
被闪光灯包围的年轻画家，有着一张帅气的面孔，一头自来卷的发型，还很高。面对密密麻麻塞到他嘴巴前面的话筒，那淡定从容的姿态，更是让人心中好感倍生。采访他的女记者在提问时，都忍不住脸红。
记者问：“请问白墨先生，您这次的画展，会展出那幅在网络上引起极大关注的画吗？它现在有正式的名字了吗？”
白墨道：“都是还没有决定好的事情，虽然我目前不打算展出那幅画，但有可能在展出的最后一天，我又把它摆出来了。”
记者打趣道：“看来您的粉丝，需要在画展门口打地铺了，以确保他们不会错过一幅神作的首次面世。”
白墨笑了笑，说：“画展门口的地方估计不够。那幅画的粉丝，比我的粉丝多多了。”
记者问：“那么请问，你是如何得到灵感的呢？画中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吗？”
白墨道：“那幅画是个谜，我不希望现在就因为我个人的原因，破坏掉它的神秘性，所以无可奉告，但是我们可以聊聊我的其他作品，这次画展……”
应付完了记者，白墨往车库的方向走。他一向随性，就连办画展，中午也是要回家吃饭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可不能糊了火候。
他的车是一辆银色保时捷。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在那里等着他。她就是那名在警察局里，说楚色是杀人犯的女孩子。
昨晚，她从微、薄热搜上看见，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心里想着不会是鬼图吧，就打开了，虽然照片里的光线很暗，但那幅画像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任何人的心。红色的蔷薇花园，黑发的少年，与疯狂的女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所有看到照片的人，都在想，除了她。
她的神经，在看到照片里的那幅画像时，就被剪刀剪断了。
她疯狂地搜画像的信息，可是一无所获，这幅画似乎还没有面世，不知怎么的就有照片流传出来。于是，她找到了创作者白墨头上。绝对，要在那幅画被公开之前，毁掉它！
她坐上了白墨的车。
白墨注意到，她在上车的时候，眼里滑过了一丝恐惧，“晕车？”他问道，贴心地递上晕车药。
女孩接过了晕车药，却没有吃，“不晕，只是……我有位很重要的人，死在了车祸里，所以我有点怕。”
白墨笑了，他实在长了一副招异性喜欢的脸和性格，“你说你认识画像上的人，希望我能毁了画像，这是为什么？”他转移了话题，有时候安慰是苍白无力的。
女孩的指甲陷入了肉里，她的手紧紧攥成拳，“画像上的人叫楚色，我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人早就死光了。与他相关的物品，总会带来灾难……”
“就像是欧洲的恶魔一样？”白墨稍微打开了点车窗，车里的气氛太凝重了。
“不是像，他就是恶魔，”女孩的眼神变得迷离，她陷入了回忆，“他在邵家被关了五十年。怎么可能有人类，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度过五十年呢？而且，他一点也没有变老，还是那么漂亮。”
白墨道：“听起来像是个恐怖故事。”
女孩抿抿嘴，“我的叔叔死了，死前都在忏悔，说他对不起邵家，不该把那个怪物的存在，告诉给邵家人。”
“五十年前，我的叔叔是邵家的仆人，他在打扫房间时，发现了一张报纸。那张报纸是一百年前的，上面记载了一起很残忍的公馆惨案。公馆的主人，好心救助了一名遭遇海难的少年，还把他带回了家。然后，因为某些事情，主人外出了三个月，回来后，发现家里人全死了，那名被救助的少年，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主人在众人的非议声里，把少年关在了公馆三楼的某个房间，然后上吊自杀。”
说到这里，刚好是红灯，在等待通行的时候，女孩也在整理她的思路，毕竟这个故事太不可思议了。
绿灯。
“那篇报道实在太离奇了。但是我的叔叔，注意到报纸上的配图，那名被认为是杀人犯的少年，和邵家别墅墙上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邵家有一个可怕的诅咒，经常有人吊死在那幅画像前面。但是邵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撤掉画像。”
“叔叔是个忠心的仆人，他立刻拿着报纸，去找当时的邵家家主。家主与他是童年玩伴，二人关系非常好。但是，家主拒绝了我叔叔毁掉画像的要求，反而领着人跑到别墅三楼，寻找那个房间。然后……本来是没有的！走廊尽头，本来什么都没有！我叔叔记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个房间，就那样突兀地出现了。”
“那名少年还活着，不仅活着，模样和报纸上的丝毫不差。邵家家主一下就被他的美貌征服住了，不顾叔叔劝阻，把少年介绍给了所有的邵家人，还因为他一句话种了满花园的蔷薇。”
“邵家人都喜欢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少年也表现得很正常，因为他的存在，邵家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可是……在某天，邵家人突然开始自相残杀，简直就像噩梦一样，我叔叔是唯一清醒的人。”
“叔叔担心着家主的安全，匆匆忙忙赶到家主的房间，只看到两具尸体——一具属于家主，一具属于少年。旁边还有张沾着血迹的报纸，是家主最后留下的讯息。”
白墨道：“很精彩的情节，不过我家到了，我们进去说吧。”
他们俩下车，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正在煮着什么，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很香，坐在餐桌前的女孩有些饿了。她不知道在饭点继续说这件事，合不合适。
白墨看出了她的顾虑，说：“反正还有一会儿才能煮好，我想听完这个故事，不然胃口被你吊着，再好的美味也浪费了。”
他实在是个体贴的人，还很帅气。
女孩感激得朝他一笑，失去男友的悲伤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家主用血迹，警告其他人——‘楚色疯了，快逃（离）公馆’，叔叔推断，家主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在死亡的最后关头，还想着要保护其他邵家人。可是……家主不知道，邵家绝大多数人，早已倒在了血泊中。对着家主的尸体，叔叔哭得很伤心，然后旁边的那个怪物的尸体，忽然……又动了起来。”
“明明已经被家主用斧头，砍去了四肢，可是，当他从血泊里站起来时，他的样子仍然是完好无损的。叔叔吓坏了，但是，这个害死了很多人的怪物，看着家主的尸体，忽然哭了起来，他的眼泪是红色的，掉落在地上，变成了晶莹的珍珠……明明给邵家带来灾难的人是他，到头来，哭得最伤心的也是他。叔叔，恨死了楚色。”
“于是，他拿起斧头，就砍掉了正在哭泣的人的头颅，然后他就逃出了邵家别墅，他有预感，楚色还会再一次复活。几个月后，叔叔在很远的地方，听说邵家别墅由分支接手了，就像百年前一样。”
“叔叔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他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间接放出了那个叫楚色的怪物，害得邵家重演当年的惨案。”
说到这里，女孩哭了起来。
“而我的男友……也是在几天前，遇到了那个楚色，然后不明不白死在了车祸里。”
锅里的汤，刚好在这个时候煮好了。扑鼻的香气，在室内蔓延。白墨没有用言语安慰女孩，而是去厨房盛了一大碗汤，放在女孩面前。当然，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食物的香气，让饥饿感暂时打败了悲伤。
白墨微笑着看女孩喝汤，他是个画家，但他也喜欢煲汤做菜。选择什么样的食材做一道佳肴，并不比画画简单。
他开始说自己对故事的看法了，“你说楚色被关了五十年，既然他能够轻而易举杀死一个公馆的人，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能力从房间里逃出来？会不会凶手另有其人，而他把楚色囚禁了五十年？百年前的惨案是那个人做的，五十年前的也是。”
“怎么可能！”女孩叫起来，她的嘴角沾着一点汤，“除了楚色那个怪物，谁还能做到这些事情？”
白墨道：“楚色是你故事里的怪物，但并不是唯一的。我认为，应该还有一个邵家人和楚色都没有发现的怪物，躲在邵家别墅里，策划了一切。最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十年前的邵家家主，应该也是自杀的吧？”从邵家家主自杀这点，就可以全盘否定女孩叔叔的推断。
女孩咽下嘴里的汤，“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墨道：“因为——我也是怪物啊，所以很清楚怪物的想法。”他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明媚，但女孩却觉得刚喝下去的热汤，都变成了冰水。
她并不着急让白墨毁掉画像了，画像是她接近白墨的好借口。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女孩转移话题：“我从资料上看到，你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没想到还这么擅长做饭，那些女模特，一定也有很多机会大饱口福吧？”说到后面，甚至带出了几分醋意。
白墨摇摇头，在女孩惊喜的目光中说：“她们没有你这么幸运。”
女孩说：“但她们比我漂亮多了，是不是？”她觉得白墨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白墨道：“反正她们就在这里，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孩以为白墨在开玩笑，“屋子里除了我们俩，哪还有人？”她的语气娇滴滴的，与刚才说故事时判若两人。
“有啊，”白墨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不就在你的碗里吗？”
……
邵家别墅。
楚色被关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房间里亮堂堂的，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灵异现象，当他恢复意识时，甚至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张床，他就睡在软软的床上。
百无聊赖的他，问系统：[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夺走另一个人的所有东西，还让其他人觉得另一个人是罪有应得？]
系统道：【恨吧】
楚色说：[那如果，是爱呢，那个人在爱的情况下，对另一个人做出这些事。]
系统道：【那这个人，一定是个……蛇精病】
楚色笑了起来，他对系统说：[啊，快恭喜我，我被一个蛇精病喜欢上了。]
系统：……
“我在一百年前，来到这里。”99的红心值和99的黑心值，已经能够让楚色想起一些事情了，虽然大部分仍然是推断，但百年前发生在邵家别墅的事情，楚色的头脑里已经有大概的经过了。
“在我踏入这幢屋子的一瞬间，某个躲在暗处的蛇精病，就对我一见钟情。”
黑色头发的少年，坐在床上，容貌如含着露水的蔷薇般艳丽。他的存在，总能让人联想到美好的童话故事。虽然发生在他周围的，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噩梦。
“他有着超乎想象的占有欲。”
“我被他喜欢了一百年，囚禁了五十年。”
“为了减轻伤害我带来的愧疚，他让所有人认为，我是一切不幸的源头。”
楚色有些渴了，可是这间房里没有水。
“包括他自己，都忘记了真正的真相。”
楚色往房门的方向看去。他真的很漂亮，就算黑珍珠般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也让人觉得快要溺死在他的目光中了。
“我说的对吗，——邵寒？”
咔哒一声。
门，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海妖的约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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