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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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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正在汴梁府里急得团团转,这都烧了三天香了,也不见土地爷显灵,于是急急的又把疯道士提了来,谁想这老道士一进门便在翻一本古书,对他和公孙先生的问话理也不理。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展昭押了“人犯”回来了。包拯一万年也没想到自己和神仙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公堂之上。
惊堂木一拍,公堂终于安静了下来,包拯随即宣布封门,将一干看热闹的百姓请了出去。土地公公趾高气昂,秦阿瑶对展昭怒目而视,进而拒绝合作,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一边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边是来历不明但是能喝退地狼并且施救展昭的姑娘,看起来都很不适合用狗头铡来威吓,于是包拯眼睛一瞪:“展护卫!本官命你将土地公和秦姑娘请来,你怎地这般了事?”
展昭躬了身,解释道:“回大人,秦姑娘不肯来,七凶之事又迫在眉睫,下官只能出此下策。”
包拯瞟了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秦阿瑶,继续吹胡子瞪眼:“那也没有如此怠慢贵客之礼,何况秦姑娘还曾救你性命,还不快向秦姑娘道歉。”
“是。”展昭垂了眸,走到秦阿瑶面前抱拳:“姑娘息怒,是展昭得罪了。”
秦阿瑶瞪着房顶不理人,眼看着土地公公的拐杖又有凌空而起之势,公孙策忙道:“秦姑娘,展昭是江湖之人,行事多有鲁莽,眼看七凶劫近,想必他是关心则乱,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心宽之人,还请不要与他计较。”
多半是看在“好看”这两个字上,秦阿瑶终于哼了一声,头偏过来道:“我没这个本事破七凶劫,来了能做什么?”
土地爷的拐杖不安分起来:“我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你,如今让你帮我百姓有何不可?”
“沦落?”秦阿瑶笑:“我听说你没事儿就晒晒太阳下下棋,如今还能做做功德,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修仙之路吗?”
“那就算帮帮朋友可好?”展昭适时的开了口,眼睛澄澈如月,却引来秦阿瑶的怒视。疯道士在此时抖抖索索的凑近了,从土地爷一进门他就一脸期待的守在一旁,如今终于得了空,他搓搓手,对土地作了个揖,道:“上仙,七凶劫一事,可不可以试试龟灵四喜阵?”
土地公摸了摸胡子,道:“且不说这是上古阵法,如今七凶劫屠城在即,要这个讨福的阵法做什么?”
秦阿瑶目光闪过异色:“龟灵四喜阵失传已久,你是如何得知的?”
疯道士这才把手中的古书亮出来:“家师传我的古籍上面有记载……”
“拿来我看看。”秦阿瑶举手间古籍就到了手里,封面上的大字让她颤了颤:“钉头七箭书……”
话音未落连带着土地公也紧张起来:“阿瑶,你可看清楚了?”
疯道士立即洋洋得意道:“上古禁书《钉头七箭》,记载了大量道家秘术,因为所涉秘术大多繁杂高深,恐人走火入魔,或落入歹人之手,被禁于三十三天之外。吾师于修行时偶得此书,遂精深习之,以备后日之患。今日看来,吾师果然深谋远略。”
“你师父不在这,别拍马屁了。”秦阿瑶翻看了几页便把书丢还给他:“你自己也说是上古禁书,可凡间造纸术不过千年,你这纸质的书是如何得来的?”
“这当然不是真本了!是我誊抄的!”疯道士说着把书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你这女娃娃啥都不懂,莫要浑说。”
“我不懂?”秦阿瑶笑了:“《钉头七箭书》分上中下三册,上册心法,要人善而不懦,中册术法,教人长生不老、多般变化,唯有下册秘法,记载万般仙术、阵法,多为狠辣之术,以钉头七箭术著名,所以凡间多称其为‘钉头七箭书’。你这顶多算是个下册,而且阵法仙法的描述大多有误。”
“胡说八道!”疯道士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头上,“老夫我济世安民两百余年,靠的就是这本书!这怎么能是假的?”
“济世安民呀?”秦阿瑶席地而坐,歪头看他:“那你这身囚服是怎么穿上的?”
疯道士一时语滞,她继续道:“我这两日在街上转悠,听人提起有个疯道士用假药毒傻了一个孩子,说的就是你吧?”
“那是失误!失误!”疯道士的脸涨得通红。
“好好的孩子让你弄得痴呆了,只是失误吗?”包拯一提这个就来气,公孙策在一旁附和道:“还有那个艾草丸,那么浓的香气,你是不是根本就弄错了配方?”
疯道士欲哭无泪,翻着书册寻找艾草丸的方子想给自己正名,秦阿瑶只瞄了一眼,便道:“方子没错。”
土地爷的拐杖于是又飞了过来:“你刚还说人家书说的不对!现在又说没错,你能不能靠点儿谱?”
秦阿瑶歪头躲过:“你有意见?”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汴梁府三人组的脑仁都要炸了。这时一阵动听的铃音响在半空,循声而望,只见一个美貌女子穿墙而来:“十里外就能听见你俩吵,这么多年了也没够?”话音未落她就翩然到了包拯身前,款款施礼:“汴梁府妖王顾修宴,拜见包大人。”
看了看包拯完全黑了的脸、公孙策落在脚面上的下巴,还有展昭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之色,秦阿瑶目瞪口呆了,对着土地公和妖王道:“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没告诉过地方官?”
顾修宴横了她一眼:“前任地方官胆子太小,我和德音头天晚上托梦告诉了他‘人妖混居’一事,第二天他就吓得起不来床了。包大人到任不久,我们还没有找到时机。”
“这还要啥时机?”秦阿瑶不以为然,公孙策帮腔道:“包大人并非胆小如鼠之辈,姑娘多虑了。”
“那你呢?”顾修宴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婉转迷人。
公孙策迟疑道:“老夫自认还是有些胆色的……”
话为说完就见顾修宴嫣然一笑,继而檀口微张,一条血红的信子一闪而收。
公孙先生一声不吭的就昏倒了。
醒转之后的公孙先生白了很多,坐在一旁对妖王露出忌惮的神色,强撑着献计献策。包拯却面色如常,正在和那一仙一妖畅谈汴梁妖凡混居一事。
秦阿瑶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支颐,显然对另一边的亲切会谈不感兴趣。疯道士就凑到了她身边:“秦姑娘,你说我的书不对,能不能给指点一二。”
“不能。”她说着闭上眼,疯道士吃了一瘪,讪讪的蹲在一边,展昭抱着剑站在一旁,见状道:“姑娘好心,还是给指点一下,免得他再出去害人。”
秦阿瑶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他身上,身穿红色官服的展昭身材颀长,官帽上的两条垂绦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十分惹眼。他的五官精致而大气,虽阳刚但不失柔和,好看的恰到好处。秦阿瑶向他伸手:“拉我起来。”
展昭递过去巨阙剑尾,秦阿瑶抓着,起身的时候故意一个趔趄扑到他胸口,嘴上却嗔道:“哎呀,你这么用力做什么?”展昭低头对上她狡黠又责备的眸子,无奈道:“失礼了。”
秦阿瑶这才满意的扶着他的手腕站稳,却瞥见柱子后面有个小男孩正歪着头看她,见她望过来更是甜甜一笑,喊道:“阿瑶姐姐。”
她才想起这是一直跟在顾修宴身边的小娃娃,名字唤作眉生。她展颜,招手让他过来:“眉生,都长得这般高啦?”
“阿瑶姐姐,你是不是又睡觉了?”眉生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她。
秦阿瑶伸手就捏他的脸:“是呀,一睡解千愁。”
眉生拉着她的手,摇晃道:“阿瑶姐姐,你别再睡了好不好,都好久没有人给眉生讲故事了。”
“你想听什么故事呀?”秦阿瑶笑着戳戳他脸上的小酒窝,拉着他坐在一边。
“阿瑶姐姐讲啥都好。”小娃娃爬到她腿上坐着,别样乖巧。
秦阿瑶想了想,道:“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
眉生抗议:“这些早就讲过了!”
展昭失笑,道:“是不是还有秦阿瑶与展昭?”
她也笑,眉目弯弯的答非所问:“那就讲成语故事吧,比如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卸磨杀……”
“哎,这个不好。”展昭打断她:“还是以怨报德、得鱼忘笙更妥帖。”
秦阿瑶哼了一声,摇着人参娃娃的小辫子,道:“眉生挑一个。”
眉生道:“我想听阿瑶姐姐在人间的故事。”
她一愣,有些迟疑。
眉生忙道:“阿瑶姐姐讲给我听嘛,山主常说你最喜欢在人间玩了。”
秦阿瑶笑:“你们山主还说过我什么?”
眉生略一思考,便掰着手指头说开了:“山主说阿瑶姐姐不学无术,是最懒的神仙……”
展昭扑哧就笑出来,立刻收到秦阿瑶的眼刀两枚。只得敛了笑,看眉生摇头晃脑道:“还说阿瑶姐姐样样都会,但是样样不精……对了阿瑶姐姐,山主说你不再是神仙了,你现在是妖了吗?你会住在汴梁吗?”
“会吧……”秦阿瑶迟疑着,目光飘远,眉生几乎是欢呼雀跃起来:“太好啦!”
“眉生,不许闹了。”顾修宴被他忽然变大的声音惊到,走过来拽他小辫子:“你阿瑶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事?”秦阿瑶一脸惊恐,“你和包黑子聊了那么久,结果不会就是把我卖了吧?”
“你这样的倒贴钱人家要吗?”顾修宴瞪回去,“只是七凶劫,你得帮我们。”
德音立刻帮腔:“对对对,上古阵法你比谁都熟,虽然都不精通,但总比我们强。”
“怎么就不精通了?”秦阿瑶叉了腰,一个个的瞪了一遍。
眉生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道:“阿瑶姐姐,山主说你给岐山妖王做的法阵,轻而易举就被祁风山主给破了,是真的吗?”
“……那是祁风法力醇厚!是个例!”
眉生吸了下鼻子:“那山主说你在杭州被人间的天师困在锁妖塔里三天三夜,是真的吗?”
“……那是因为那个天师长得很好看!我想陪他多待几天!”
“哦,”眉生又道:“山主说你……”
展昭明显的看见秦阿瑶额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忍不住笑道:“眉生,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实话了。”
秦阿瑶磨了半天后槽牙,转身向疯道士道:“书拿来我再看看。”
疯道士此时早已没了往日气焰,毕恭毕敬地呈上书册,秦阿瑶却顺手握住他的手腕,气走周身,发现多处穴位阻塞,疑道:“老疯子,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
话音未落就见她脚下步子轻转,右手上下翻飞间双指便在他周身要穴一通儿敲点,不消片刻疯道士便觉浑身舒畅,内息的流转也更加自如,立即拜倒在秦阿瑶脚边,口中高喊:“师父。”
秦阿瑶摇摇头:“我可不做你的师父,不过按照辈分,你确实可以喊我一声祖宗。”
“弟子陈正心,见过师祖!”疯道士只忙着叩头。
秦阿瑶无奈道:“你这是黑上我了是吧?”
疯道士一脸的一本正经:“弟子得师祖指点,定当清修苦练,为民解忧!”
话音刚落,天空闪电交错,轰隆隆的巨响如雷声在耳边炸开。如此的突如其来,众人都唬了一跳,公孙策笑道:“道长怕不是打的诳语?招惹的雷公这般生气。”
“这雷声真怪,怎么听着像开城门?”包拯满目疑色。
展昭道:“我听着也不像雷,但要是城门声,这得多重的门?”
秦阿瑶此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满脸的惊惶之色触目惊心。只见她周身发出一道浅浅白光,还未站稳就旋身瞬移,下一刻屋顶金光一闪,秦阿瑶像撞击在壁垒上一般被弹了回来。
展昭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向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退势,“让开!”秦阿瑶用力推开他,再一次瞬移,却又摔了下来,展昭这次堪堪接住,却见怀中姑娘目眦欲裂,瞪着房顶不住地颤抖,“秦姑娘!”展昭忽然有些怕,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自从识得她起,总见她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如今在他臂弯里的人,却是那样的惊恐绝望。
“阿瑶姐姐!”眉生扑上来抱她,“缚灵阵开,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