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程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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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凌晨两点。
“呼——呼——”男人在夜色中狂奔着，边跑边不停地往后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但是以普通人的视觉看来，他身后只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连只老鼠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十一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难道他有梦游症？
男人慌不择路地冲进一条小巷子里，将自己隐藏在角落的阴影中。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没有见过这里。他现在害怕极了，只想回家，不过在那之前，他绝不能被那东西发现，否则……他简直不敢想象。
几十米外的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不过路灯打下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孩子。
这天，方未的杂货铺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就在他正擦着柜台时，那人推门而入。
“请问需要些什么？”方未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
“……有人托我来找一个人。”
来人剑眉星眸，一头泼墨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黑色劲装，好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人，只是那张英挺的脸上万年不化的冰霜，让人望而却步。
“我这儿只有些杂物，找人还请去别处吧。”
“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为何还要去别处？”毕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方未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在看到来人的长相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从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毕方。”方未放下手中的抹布。
毕方闻言想起了某个每天在昆仑山上大闹的人，脸色有些发黑：“如果这件事已经关乎到了我的利益，那就不是闲事了。”
方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你走之后，山上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有好多神仙都因为受不了他而躲在家里不出来了。他还每天跑到盘古面前去闹，烦得盘古差点没把他开除仙籍。”
方未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我受罚是我的事，与他何干？”
“呵，难道你不知道？”毕方冷笑了一声，“我是因为有公务在身才能下界来找你，我也该走了。你……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跟盘古认个错，回来吧。”
方未皱了皱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我何错之有？”
毕方抿紧了唇，看着他不说话。
“嘎吱——”此时，厚重的雕花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毕方见有人进来，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方未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毕方在关上大门之时，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在程卫的记忆里，他从小就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对他也是极尽宠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安安稳稳地过完了前二十一年。
直到那一天，他考上了C大的研究生，很高兴地准备回家告诉父母。
可是当他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出奇的安静，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没人后，他以为父母在睡午觉，于是推开了主卧的门，走进去看了看，发现依然没有人。就当他准备出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母亲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男孩，一高一矮，相差可能三四岁的样子，勾肩搭背地笑得很开心。其中高的那一个是程卫，看样子应该是他十三四岁的时候，而另一个，他不认识。虽然记忆里没有印象，但他却莫名的觉得熟悉。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开门声，应该是父母回来了。他拿着照片走出去问他们，那是谁。
程卫发现父母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懊悔，有担忧。
母亲看了看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程卫觉得很莫名其妙，说没有。然后母亲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后来她告诉程卫，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出了意外死了，当时他很伤心，哭了好久。所以为了不让他再想起那件事，他们也就没再跟他提过。
母亲的解释有很多漏洞，比如说，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那个小男孩眉宇之间跟他还有几分相似。但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不要再问了。
在这件事之后，程卫的生活就开始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刚开始，他只是发现自己宿舍的门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小小的黑手印，但他没有当一回事，只当是谁的恶作剧。后来，他发现自己常常在晚上做梦，梦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他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奔跑，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在后面追赶他，每次都是那小孩的手刚要碰到他的时候，梦醒了。他开始害怕睡觉。渐渐的，程卫由于睡眠不足开始变得没精神，重重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能睡着一样。
程卫觉得他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于是经过多方打听和介绍，他找到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道士，但是见了面他发现这人跟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也太年轻了一点吧，可能也就比他大个几岁。这个年轻的道士真的能行吗？
钟槐是天师第三百二十八代传人，也是年轻一代天师中的佼佼者，百年不遇的天才，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最近他的家里找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说自己被鬼缠上了，想让他帮忙驱鬼。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钟槐看了看面前这个人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
“多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帮我。”程卫在大学期间通过做兼职也攒下了一笔钱。
听到有钱赚，钟槐顿时来了兴趣。他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双目无神，眉间郁结不开，周身黑气环绕，的确是典型的鬼缠身。他又招招手让程卫靠近一些，伸出手在他的额头碰了一下，然后钟槐皱起了眉头。
“有钱也赚不了，我的命也太苦了吧……”钟槐小声地嘟囔着。
“道长，怎么了？”
钟槐叹了口气，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了一串字，说：“我帮不了你，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方未的人吧。”
程卫接过来看了一眼：C市S区城南路189号。这不就在他们学校附近嘛。
“谢谢道长……那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程卫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
钟槐死死地盯着那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纸包，死死地按住了想要伸出去的手，然后悲愤欲绝地说：“我没帮上你，这钱不能收，你快走吧。”
然后，钟槐将人赶了出去。
“你说你被鬼缠身，但那个道士让你来找我？”方未看着面前这个苍白消瘦的男人，语气听不出起伏。
程卫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方未带着他在铺子东南角的一张楠木椅上坐下，然后看向程卫身后，目光稍稍停留了一下，又移回程卫身上。
“你说的鬼，是一个小男孩吗？”
程卫吃了一惊，无神的双目稍稍有了些神采：“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跟着你，现在就在你身后。”方未平淡的语气让这句话变得更加诡异。
程卫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角落里尽力将自己蜷缩起来。口中还念着：“走开，不要跟着我……走开……”
方未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怜悯，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该怎么打断这个诡异的画面。
方未找出了已经多年未用过了的安神液，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他将透明的液体倒入程卫的口中，没过多久，程卫的神志就渐渐清醒了。
“不好意思……我……”程卫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由得面色有些发红。其实他现在还是有些害怕，但又不能像刚才那样失控，于是他紧紧地抓住方未的衣摆，将那绸缎制的衬衣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方未将他扶起来：“我可以帮你，但是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你未必能承受。”
“……什么代价都可以，再这样下去我连命都会丢掉的。”
方未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坐着等等……不用害怕，在这里它伤害不了你。”
这次方未从另一个房间里拿出了一个空玻璃瓶，让程卫咬破食指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然后方未在瓶上画了一个符号，念了一句咒语，符号开始发光。有什么灰色的粉末状的东西被吸入，在瓶中漂浮、旋转。
程卫看着瓶子问：“这就是……那只鬼？”
方未撇了他一眼，语带悲凉的说：“他其实不是鬼，而是你的心魔。”
程卫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俊淡然的男人，什么是……心魔？
程卫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宿舍门上的手印没了，房间内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了。杂货铺老板虽然说有代价，可到他离开也没有说是什么代价，甚至没有收取他一分钱，虽然他不觉得是方未忘记了，但他也没有主动去问。
这天晚上，程卫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程卫又做了一个梦，但是跟以前那个恐怖的梦不一样，这次他梦见了自己小时候。
在梦里，他是一个旁观者。
“小卫，你要有一个弟弟了。”出现在梦里的妈妈还很年轻，挺着一个大肚子。
程卫很惊讶，他怎么不记得母亲后来还怀孕过？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弟弟啊。
“真的是弟弟吗？”小程卫睁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弟弟。”
母亲笑得很温柔：“是吗？那小卫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当一个好哥哥哦。”
“嗯！”小程卫用力地点头。
这是真的？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梦而已？程卫有些糊涂了。
两个月后，母亲真的生下了一个弟弟，小小的，粉粉的，那个时候小程卫真的很高兴，因为他当哥哥了，在他的心里，哥哥是一个很厉害的存在。
“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嗯……就叫程风吧。”父亲为刚出生的小婴儿取了名字。
原本小程卫以为，自己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个弟弟而已。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原本一直很关心他照顾她的父母忽然之间不再那么关心他了，他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小小的弟弟上面。母亲会很温柔地叫着“小风，小风”，而不是“小卫”了，她现在只会叫他“小风哥哥”。
小程卫一开始觉得，因为现在弟弟还小，等弟弟长到和自己一样大的时候，父母就会重新关心他了。
可是他等啊等啊，弟弟越长越大，也越来越讨人喜欢，性格活泼，学习也好。小程卫一直等到他满了十二岁，弟弟满了八岁，但他却没有等来父母像以前那样的宠爱。只等到了“你要让着弟弟啊，他比你小。”“这个玩具弟弟喜欢，你就让给他吧。”“你要当一个好哥哥啊。”“对不起了小卫，今天要给小风开家长会，爸爸妈妈都要去，你自己出去买点吃的吧。”“……”
小程卫觉得父母不爱他了，自从有了弟弟之后，他们只爱弟弟了。
小程卫在家里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内向，没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父母一心扑在活泼可爱又乖巧的小程风身上，并没有发现自己大儿子这些年的变化，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也只觉得是孩子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爱跟父母说话了。
《涅槃经》里说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三界轮回之中，有因就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所以程卫之前所食的果，必然有其因，而不是莫名其妙发生的。这一切的因则是他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一大早，父母离开家的时候交待小程卫照顾好弟弟，虽然他并不想总是看见那个分走了父母关爱的弟弟，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小程卫对小程风一直冷冷淡淡的，但奇怪的是小程风却很喜欢找这个哥哥玩。所以那天他也照常去哥哥的房间里找人，但是小程风却正在因为老师留的作业太难而烦躁着，于是他对待小程风的态度也比以前还要恶劣。
“哥哥，来陪我玩嘛。”小程风扯了扯小程卫的衣服，很开心地说。
“走开，自己玩去，别来烦我。”小程卫皱了皱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不嘛！我要哥哥陪我玩！哥哥最好了，陪小风玩嘛～”小程风撒娇地说。平时只要他一撒娇，父母就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所以这次他也以为会这样。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哥哥一直很讨厌他，所以他的撒娇只会火上浇油而已。
小程卫眼中露出厌恶，但他突然又想到父母，如果他不陪弟弟去玩的话，弟弟一定会跟父母告状的，到时候父母就会更加不喜欢他了。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不满，放下手中的笔，陪小程风在房间里玩了。
“哥哥，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我躲起来，你来找我！”小程风积极地提议。
小程卫敷衍地点点头，只要挨到父母回家就好了，怎么样都无所谓。
游戏开始了，小程卫闭上眼睛数到一百，然后开始在家里找小程风。毕竟因为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岁，心智成熟度也不同，再加上小程卫根本没有心情假装找不到人来逗小程风开心，所以他每次都很快就找到人了。
被找到几次之后，小程风不服气了。
“哼！这次我肯定会藏得好好的，一定不会让哥哥找到了！”小程风信誓旦旦地说。
而小程卫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家里就这么点地方，量他也躲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次他错了，他找遍了厨房、客厅、三个卧室、厕所和书房也没找到小程风在哪里。就当他苦思冥想之时，突然听见了客厅传来惨叫。
“啊！哥哥——哥哥救我！”
小程卫跑出去，发现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他跑过去拉开窗帘，发现小程风正吊在外面的栏杆上。
小程卫家里的窗户外面有一排铝制的栏杆，平时可以用来放花盆和挂一些东西。小程风为了不让哥哥找到他，竟然爬到了窗台外，站到了栏杆上。等了好久没见到哥哥来找他，正开心地准备进去好好嘲笑一下哥哥时，却不小心踩空了，情急之时抓住了栏杆，才没有掉下去，但自己却也爬不上去。
小程卫看着弟弟吊在那里，正准备去拉一把时，突然停住了正要伸出去的手。
“哥哥，快拉我上去！”小程风已经被吓得哭了起来。楼下已经围了一些人了，已经有人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小程卫那时心里想的是，如果弟弟从此消失了的话，父母是不是就会重新爱他了。虽然以前也这么想过，但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而此时此刻却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毕竟又不是他让弟弟躲到窗户外面，也不是他把弟弟推下楼的，是弟弟自己不小心，也怪不到他头上。于是小程卫犹豫了，伸出的手也停在了一半。
“哥哥……”小程风已经快抓不住了，而且他发现现在在自己眼前的哥哥有些奇怪，似乎不打算救他。
两人的父母刚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小程风由于体力不支而抓不住栏杆从楼上掉下来的瞬间。两个人当场就崩溃了，急忙冲过去却只看到了自家小儿子的尸体。
没一会儿，120和警车也都赶到了。
“……小卫，小卫呢？小卫在哪里？”母亲突然想起了自家大儿子，疯了一样往楼上冲，父亲也跟在她后面。
当两人进家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呆愣楞地站在窗户边上的小程卫，一动不动，仿佛是木头人一样，脸上也没有表情，眼神空洞。
母亲冲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大哭起来，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后来经过警方现场勘察和多方取证，确认了这只是一场事故。
那之后，小程卫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月才好。
病好之后的小程卫失忆了，不记得他有过一个弟弟。医生对此的回答是，亲眼目睹小程风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小程卫选择性地失忆了，这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的应激性反应。
父母也为了不再让小程卫有机会记起那次令人痛苦的事故，选择了顺从他，将家里所有跟小程风有关的东西统统都藏了起来，也都缄口不言小程卫曾经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唯一留下的，只有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一张合照，也就是后来被程卫发现的那一张。
或许是为了弥补他，也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父母从此之后对小程卫可谓是宠爱至极，关怀备至。将所有的没来得及给小程风的关爱都给了失去了记忆的小程卫。
就在这种关爱中，小程卫慢慢长大了。
程卫在梦中看着发生的一切，感到头痛欲裂。有其是在他看着自己冷眼旁观着弟弟掉下楼而一动不动的时候，这种疼痛几乎达到了顶峰，整个人感觉快要炸开了一样。
他不想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真的。他真的曾经有一个弟弟，他也真的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从楼上掉下去摔死。
就在头痛越发厉害的时候，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程卫大口地呼吸这空气，感觉到肺部有些疼，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脸，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原以为他已经去掉了心里的大石头，没想到却背上了更加沉重的枷锁，巨大的负罪感快要将程卫压垮。
这是他的罪，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罪。
现在他终于知道杂货铺老板所说的“代价”是什么了。程卫今后的人生，工作、组建家庭等等，都将在这一把枷锁下完成，他将背负着这一罪孽过完剩下的日子。
程卫还记得梦中小程风死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惊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不救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哥哥那么讨厌他。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另有其人。
原来如此，老板说那不是鬼，而是他的心魔。
“我还以为你不会帮他。”钟槐在电话里说道。
方未一边接电话一边擦拭着店里的瓷器：“我只是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而已，其他什么也没做。”
钟槐嗤笑了一声：“我说你啊，做生意却不收钱，太没意思了。”
方未无奈地说：“你知道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意义那就送给我吧，光是摆在那里也是好看的啊……”
方未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方未突然想起了程卫那张苍白的脸，其实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只是把记忆还给了他而已。无论是因还是果，都是他自己的作为。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世间的人类啊，总是这样用记忆欺骗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程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