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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兄弟阋墙 ...

  •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七步诗》曹植
      那日遇刺后,朝叹一行不出一日,便已到达颛国皇宫城根下。莫易命副将费泗带领大队人马及珠玉绫罗从正华门进入,安抚前来迎接的百官。自己则带着魏初等人,驱着皇辇从西华门进入。
      费泗也只对面露疑惑的百官解释道:”圣驾长途跋涉,偶感暑热,今日早些时候已从西华门进入太和宫歇息,定于六月初六的登基大典业已推迟,待得圣体病愈长健,再拟订时日,召见诸位,共商国是。“

      窗外鸟语花香,莺声婉转,清和日丽,芳草亦未歇。朝叹躺在龙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免神驰,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一切。
      回宫已有月余,箭伤也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但他依然以需要静养为由,卧床休息,不见朝臣,就连登基大典也是一拖再拖。莫易从那日送他回太和宫后,就不见了人影,恐怕是政务繁忙,当然这些政务也从未上奏请示过朝叹这个圣上。周围的仆从随侍除去魏初,也都换成了新面孔。不过他乐得清闲,一想起遇刺那日,莫易白袍银甲,以一当十的骁勇就心有戚戚焉。从莫易睨着他求饶,那眼底毫不掩饰的嘲讽中不难猜出,莫易有朝一日,也迟早对他挥戟相向。想着那明晃晃的戟尖,朝叹缩了缩脖子,自己简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啊。
      如今宫中早已流言四起,说是圣上遇刺重伤不治,莫相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有甚者,谣传刺客剑上皆刻颛国青龙图腾,是四皇子的暗卫,而圣上现下早已仙逝,莫相顺势而为,密不发丧,时机成熟,便会逼宫造反,篡位谋权。于是,太和宫外每天都会有前来请命的大臣,经常一跪不起,誓要面圣。光是想想,就让朝叹觉得不仅是右侧肋下疼了,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不,简直是头痛欲裂了。
      “叹弟,叹弟!四哥来了,让四哥再看你一眼吧。十几年素未谋面,谁知一回来竟成了这样,我这做哥哥的失职啊,怎么不未雨绸缪,派人将你护送回宫呢。”门外传来了撼天动地的恸哭声,吓了朝叹一跳,把他的思绪迅速拉回现实。听那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叹真的一命呜呼了,于是意识到真正的麻烦来了,朝叹的头终于开始嗡嗡作响。
      受到门口奴才的阻拦,朝稷的声音迅速带了几分狠厉,忿然道:“我见见我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行?“
      身后的宦臣瞧瞧主子神色,立刻尖声问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拦四皇子御驾!”朝稷闻言转身扫了身后的宦臣一眼,转身之间,那目光便从悲怆变成冷若冰霜的威吓。触及这样的目光,那宦臣立时噤声。
      未等朝稷再开口,身后便传来莫易薄凉的声音:“谁给的胆子?这话似有弦外之意,虚响之音啊。“话音未落,人已至朝稷身边,”圣上龙体欠安,恐面色憔悴,令群臣挂怀,所以下令不见朝臣。臣等惟殚精竭虑,谨遵圣谕保护圣驾,还望四皇子请回,勿扰圣上静休。”
      看着莫易笑里藏刀的样子,朝稷就心头火起,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还挂着刚刚担忧悲戚的神色,恳切道:“我只是担心叹弟安危,怎会嫌恶他的病容,莫相勿要再做窒碍。”扫了一眼莫易的脸色,朝稷话锋一转,沉声道:“方才莫相未向我行礼,此刻又多番阻挠,稷很难不将这些事情与宫里最近的流言蜚语联系起来。莫相若是就此罢手,迷途知返,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莫易完全无视了朝稷的威胁与惺惺作态,只是道:”臣听四皇子一口一个叹弟叫得亲热,怕也是忘了该称呼为圣上吧。因此何必执着于易的一时之失,礼数怠慢呢?“莫易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听着门外的你来我往,朝叹差点失声笑出来,真是两个世上最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人碰面了。最可笑的是,这两个人口口声声为了他这个圣上,却压根儿不担心扰了他的清净,各自以他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其实他那日在皇辇里并未昏迷,只是实在惧怕莫易,不知如何自处,唯有出此下策,所以他清楚地记得莫易在他昏过去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命令。包括全程没说一个臣字,没称他一句圣上,甚至拿他的皇袍擦了手上的血。现在倒是想起来指谪朝稷没称自己为圣上了,朝叹简直佩服莫易这口蜜腹剑,假仁假义的本事。
      想到这里,朝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魏初将门外的两个人请进来。”该来的迟早要来啊。“朝叹心里默叹一声。
      待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逐渐清晰起来,朝叹佯装虚弱地睁开了双眼。先是看到了朝稷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愕。而后才认真看清了莫易的样貌。昂藏七尺,俊逸出尘,剑眉斜飞入鬓,低低地压住狭长的双眼,眼尾微微上翘,陷进深邃的眼眶中,这双眼睛和吾长缪十分相像,只是吾长缪的眼睛是桃花眼,常常带着笑意,总是透出一抹温柔,相反,莫易的眼睛就带着睥睨众生,杀伐决断,时刻透出一股冷漠凌厉。今日,莫易穿了一身青色菱纹长袍,说不出的倜傥威仪。朝叹有些恍惚,不自觉想起了那人总是晕染笑意的桃花眼和一席青衣。
      朝稷由上到下细细端量朝叹,仿佛打算看出他命几时方休。莫易睨着他的眼神中还是显出一贯的轻蔑与嘲讽。朝叹讪笑一声,和气地说道:“莫相和四哥对朕的挂怀,朕了然于心,甚为感动。朕不过受了暑热,现已大好,择日便可举行登基大典。”
      朝稷脸上的担忧急切,在见到朝叹时就已渐渐隐去了,至听到“现已大好”,便完全阴沉下来。莫易依旧一副袖手旁观,洞悉一切的嘲弄神态。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真是连装腔作势的表面功夫都免了。最终也不外假意敷衍了一番:“愿圣上早日病愈,永享福祚。”之类的给门外的人听,便各自告退了。
      二人走后,朝叹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闔上眼,休养生息。魏初柔细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圣上,四皇子怕是亟不可待,势要发作了。吾公子信上究竟是怎么说的?”
      朝叹想起临行前,吾长缪给了他一封信,叮嘱他一上路就打开,还说此行凶险,即使会有所代价,但无论如何也要按照信里面写的去做。展开信纸,吾长缪清隽俊逸,苍劲倜傥的字迹跃然纸上:“吾弟朝叹,见字如晤。此行四面楚歌,危机四伏,愈近颛,而险象愈生。伏余城郊十几里,有一处密林,云笼雾霭,瘴沉林密,若欲行刺起事,此地最为稳妥。叹莫不如,将计就计,佯似遇刺,回宫称病,不见朝臣。再命人散布流言。流言有二,一是圣上遇刺,命在旦夕。再者刺客轻车熟路,恐是颛国人所为。天长日久,朝稷疑心大起,定会亲自去探得虚实。可倘若彼时你人已大好,加上宫中流言四起,朝稷却进退维谷,盛怒之下,恐难明智,必铤而走险,届时便可引蛇出洞,伺机而动,诱稷来犯而擒之。不过莫易莫测,得受一些皮肉之苦,才能掩其耳目。叹儿,鹏翅偶垂,鸿肩就息,君子然淮阴之伏,以待来时。”
      他在皇辇中死死地握着这封信,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海上的枯木,这颗枯木便成了最后的希望,勇气的源头。想象着那人清冷的眉眼,温和的告慰,内心所有的喧嚣忐忑被他一股脑儿强压下去,一如好多个难眠孤寂的夜晚一样,对于忽视自己的情绪,他早已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所以在暗矢飞进皇撵时,他没有犹豫,迅速拾起掉落在一旁射偏的暗矢,狠狠刺向自己右侧肋下。
      魏初不知道朝叹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眼中止不住的倦色,本以为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回答,正要跪安时,听到朝叹轻轻说了句:“再等等。”那声音简直怕是惊动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安抚魏初,也是宽慰自己,好像稍微剧烈的震颤,都会使这苦心经营的坚毅无畏一夕瓦解,溃不成军。
      午夜丑时。
      几个影影绰绰的暗影迅速从太和宫窗前掠过,两三声颈骨错位,重物倒地的声音后,太和宫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全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来了!”,朝叹惊醒。
      刚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起身,但见一茫寒光闪过,晃得朝叹眨了一下眼,下意识地向龙榻的角落里缩去。“铛”的一声利刃碰击声,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从天而降,挡在龙榻前格开了这一击。慌乱中朝叹瞥见那着黑色长衫的人脚踝处,有红色蜘蛛刺青,便知是长缪派来的衍国暗卫。霎时,几十个同样穿黑色长衫的人,像蜘蛛一样敏捷地从屋梁上飞身下来,与刚刚摸进来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战作一团。
      朝叹回过神来,正要命人护驾,在龙榻前护卫的那人突然回过身,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叹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前来行刺的黑衣人很少,且动作根本不像摸进来时的干净利落,反而拖泥带水,凌乱不堪,但虽处劣势,依然从容不迫,没有一招是冲朝叹而来的,只耽于缠斗,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量之间,最后一个“刺客”中剑身亡,几具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整个黑暗的太和宫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来人啊,有刺客!”窗外传来一个小太监惊骇的呼救,紧接着就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相碰发出的金革铿锵声,速度之快,像是早已守在太和宫外候着这一声呼救一般。
      “该死!中计了!”朝叹榻前的黑衫人低骂一声,飞快地向同伴打了个手势,几十个黑衫人便弯下腰谨慎地向门的方向移动过去。
      窗外的对话还在继续,小太监仿佛看到救星般激动地说道:“四皇子,您在这儿就太好了,奴才四更天时巡逻经过太和宫,发现值班的两个太监脖子被扭断了倒在地上……”
      朝稷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小太监滔滔不绝的转述,“放宽心,稷就是来护驾,确保圣驾无恙的。”转而对身后的将士们高声道:“今日的刺客务必一网打尽,谨防漏网之鱼!”那语调中显出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诺!”听着身后山呼海啸般的领命声,朝稷自负地抬脚踹开太和宫门。
      随着宫门大开,瞬息间从太和宫内飞出几十个黑色的身影,像暗夜中的蝙蝠,陡然见了光,从黢黑的山洞中,倾巢而出。
      朝稷心下一凛,运起内力轻震剑鞘,配在腰侧的剑鞘中,竟飞出双剑,是当年滕国的护国神器鸾螭双股剑。朝稷双剑在手,挽了个剑花,便将双剑交叉护住门面。
      为首的黑衫人倏忽间飘至朝稷身前,见朝稷提兵挡格,未作理会,足尖借力轻点神兵,竟笔直跃起余丈高,那身形掠影浮光,飘若飞凫,衣袂决然,约莫颛国无人能出其右。
      朝稷望着那黑衫人,转瞬间几个起落就不见踪影的方向,断喝一声:“重月,给我追。其余人不准再放走一个刺客,今日务必斩草除根,屠尽残党余孽。”眼见朝叹身边竟有如此高手,突然暴起的杀意,在朝稷的胸腔肆意蔓延。
      朝稷左剑横在身前格挡,右剑出招迅捷如电,使出一招赤蚺剑法中的密不透风,以致其周身都被银光笼罩,剑尖似刺向各个方向,又宛若凭空消失,表面防御,实是凌厉的屠戮之势,黑衫人根本难测其意,难近其身。加上这滕国神兵锋利无双,锐不可当,一时间朝稷双剑寒光森然,宛若两条吐着毒信子的银蛇,游走在众多黑衫人之间,见血封喉,难逢敌手。
      “且慢,皇兄你误会了,这些穿黑衫的是衍国派来保护我的,刺客另有其人,刚刚已经全军覆没,尸体还躺在殿内,皇兄莫要自相残杀啊!”一个略带慌乱的少年的声音响起。
      朝稷定睛一看,发觉是朝叹从太和宫内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亵衣,头发披散着,苍白的脸上带着惧意和青稚的决然,那模样很是狼狈。
      朝稷战意正酣,瞥见朝叹落魄的样子,更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随手解决掉两个黑衫人,提气掠至朝叹面前。朝叹只觉一阵劲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而后即觉肩膀一沉,朝稷鸾剑入鞘,把他的右手的螭剑搭在了朝叹肩上,锋利的剑刃紧挨着朝叹的颈侧,剑刃上鲜血未干,却寒意未减,此刻碰触着朝叹突突跳动的血管,朝叹和朝稷竟都惊诧地感受到了来自神兵本身的嗜血的躁动。
      朝稷居高临下地睨着朝叹,放肆地朗声笑道:“八弟,殿外危险,刀剑无眼,你大病初愈,若是有个闪失,让兄长如何心安?”说到这里,朝稷眸光微动,高昂的语调里似是掺杂了些同情,“至于是‘刺客’弑君后,被前来护驾的四皇子一举清剿,或是叹弟退位让贤,带上这些暗卫,回到衍国继续做你的质子。还望叹弟择善而从,明晰时势啊。”
      朝叹闻得此言,眼底猩红,目眦欲裂,他才明白原来朝稷此次就是为了兵出有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将长缪派来的暗卫引出,再贼喊捉贼,混淆是非,如今这些黑衫人究竟是不是所谓刺客反而并不重要了。他才明白,为什么刚刚的黑衫人要说“中计了!”他恨自己无能,不仅将长缪的计划付之东流,眼下连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暗卫的性命都保不住,居然令朝稷都同情起他来。
      朝叹怒火中烧,忽觉真气在体内流窜,自胸腔一股腥甜涌将上来,喉咙一痒,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连咳数下,便咳出几点血沫,溅在雪白的掌心里,显得尤为突兀,他怔怔地看着这零星赤红,仿若在嘲笑他的懦弱无能,势单力薄。正在此刻,他陡然想起,在衍国的弋江傲师傅教给他的长川心法,“阴阳共济,督脉逆行,周天往复,以实胜虚。”立时气沉丹田,导真气由督脉逆溯,行至一个小周天,才勉强压下心肺内的浮躁。
      压在朝叹肩上的螭剑似是对朝叹体内真气流转有所觉察,竟被震开分毫。朝稷惊异之下,动了杀意,当即侧立剑身,运力下压。
      “四皇子这是要逼宫不成?”一声清啸响彻太和宫,在场将士无不觉得振聋发聩,肝胆俱裂,足见这说话人的内力之雄厚。
      是莫易!朝叹如获大赦般激动地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莫易身穿兽首连环铠,白袍加身,腰系青龙锁子甲。身后侧的魏初一席紫色行衣,看样子是急于去相府搬救兵,还未来得及换,但配上他白的几乎透明的肤色及清俊的五官,竟显出说不出的妖邪,而那一双明眸正急切地盯住僵持着的朝叹和朝稷,两人身后约莫带甲百人,阵马风樯,气吞山河。
      朝稷见态势逆转,便一把揽过朝叹,妄图用他作盾挡在自己身前,而后整个剑身横在朝叹喉前,不留缝隙,直锢得他动弹不得。
      莫易眼中笑意渐深,向前逼近一步,迎上朝稷忌惮阴鸷的目光,挖苦道:“四皇子这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了?如今几百双将士的眼睛可都看着皇子不但要逼宫,还要弑君啊。这可是死罪,皇子可要三思后行。”
      “哈哈,看来我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太和宫了,不若拉着这小皇帝陪葬。”朝稷怒极反笑,正要杀朝叹而后快。蓦地转念一想,莫易这恐怕是激将法,逼他弑君,再替天行道,坐享其成,一举除掉两个心腹大患,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堂而皇之的篡夺江山。
      就在这片刻的出神间,朝稷先是觉得手中的螭剑微颤,而后右肩一麻,整条右手便失去了知觉,螭剑即刻脱手而出。还未等反应,就膝窝一软,被反剪双手,跪倒在地上,身旁一粒小石子滚落在地上……
      本来莫易和朝稷真正过招,百招之内估计难见分晓。可当时朝稷突逢变故,方寸大乱,加上本性谨慎,对莫易所言多有顾虑,一时思绪繁杂,略失防范,被莫易趁虚而入,这两招看似轻巧,实则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方一举得手。
      朝稷带来的将士,见皇子眨眼之间,被莫相两粒石子打的无还手之力,束手就擒,而他们连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还犹未看清,顿时军心匮竭,纷纷缴械投降。
      莫易略带深意地看了朝叹一眼后,昂声向众将士命令道:“各位从衍国万水千山,远道而来,一路恪尽职守,数次临危解困,保护我颛国圣上安危,莫易不胜感激,在此拜谢,衣食衾卧已为各位准备停当,请跟随魏总管至鸿胪寺养精蓄锐,择日整装归国。罪臣朝稷目无王法,罔顾朝纲,以下犯上,意欲谋反,当押至地牢,待圣上稍后裁决。”
      莫易侃侃一番判述,睥睨众生,挥斥天下,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傲果决与杀伐决断,是朝叹最向往,最憧憬成为的样子。耳边朝稷还在不住地讥诮叫嚣:“小皇帝,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莫易迟早有一天也会像对我一样对你,以贼为亲,与敌投诚,你觉得能安稳到几时?”还未说完,便被人捂住口鼻,徒余一段含混的支吾声。
      朝叹想起佛语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不懂为什么要卷入这样的纷争中,人心为什么这么可怖,非要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或许这世上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就像他自己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多数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极少数像莫易这样的人的手中的,像蝼蚁一样,苟且偷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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