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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杨清穆被杜衍选做押伴使的一事,只一下午便长腿了似的传遍了京城,朝中大臣皆是连连叹气,百思不解,更有脾气暴者直闯翰林院火气冲天质问杜学士是否老眼昏花,脑子不大好用了,怎选了不善言辞的杨清穆做押伴使,到时被那北楚徐琛略微动动嘴皮子便将杨清穆甩到天涯海角,这大陈朝的颜面便如同入了秋掉入泥里的落叶,和巴和巴就再也捡不起来了云云,对此,杜学士也只抹抹溅了一脸的口水,看着就差揪着自己的胡子教训自个儿一顿的某位大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一介武夫,勇有余而智不足也。”被杜学士斥做有勇无谋的武夫一口气别到胸口,险些昏过去。
      杨清穆对此事更是不可思议,故前去请教杜大学士。杨清穆虚心且诚恳说道:“大人,下官才学疏浅,难当重任,大人还是收回成命吧!”杜学士正倚在窗框上看书,未看杨清穆一眼。杨清穆更是恭敬:“那下官要可要读些书以便应付北楚使者?”杜学士终舍得开口但极为简短的说:“不用”杨清穆急了,脸蛋白中透粉:“下官何德何能可担押伴使一职,若是、若是下官说错了话、办不好差事,可如何是好?”杜学士慢悠悠的翻了一页书,又慢悠悠说道:“翰林院中再找不到比你更呆的了!”粉红粉红的杨清穆愣了:“啊?”杜学士慈祥且耐心解释道:“你问我你何德何能,这便是你的过人之处!”呆得过人的杨大人一脸呆滞,琢磨着是该伤心呢还是伤心呢?杜学士瞥一眼又呆愣愣的杨侍读,以前总觉得杨侍读呆的让人着急,如今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又暗暗将自己夸上一番,真是知人善用,硬将一把软泥都扶上墙了。
      杨清穆在杜学士那儿受了不小的打击,一连几天都缓不过来。备受打击的杨清穆窝在自个儿屋檐下的藤椅上,望云抒情,就见园子□□的尽头一人穿一身碧绿碧绿的袍子如一枝刚从池中折下的翠绿翠绿的莲叶子踏着夕阳而来,见杨清穆看他,挥手一笑,稍稍圆润的脸蛋上,便显出一对酒窝,明媚的笑脸可与园中开得娇艳的百花媲美,杨清穆暗叹真不愧为京城一美!俊美无双的李元,李大人挨着杨清穆坐下,大手一拍杨清穆瘦小的肩膀大大咧咧道:“听说你做押伴使了?”杨清穆哀怨的瞧了他一眼不吭声。李元见自家竹马这样便宽慰道:“杜学士自有他的用意,这事连宰相大人也同意,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的。”提起过人之处,杨清穆耳朵一抖愈发萎靡了。李元挠挠头望着已经把脸埋入衣袖里的好友,思忖着莫非自个儿又说错话了,果然,劝人这活儿,他李大爷做不来!李云大方的将手搭在杨清穆的肩膀上无所谓道:“你且放心,若是天塌下了,自有杜学士顶着,杜学士年老体弱顶不住,还有你爹顶着,你爹身子不好顶不住,还有你心黑的师兄和不着调的白飞云顶着。总之是轮不到你操心的!”杨清穆伸出头盯着李元的嘴唇开开合合一刻不停说了一大堆手扶着脑袋低声道:“我头疼!”李元忙关切的问:“可是想事想得了?要不叫大夫来看?”杨清穆盯着李云俊秀的脸认真道:“你太啰嗦了!”李元身子一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叫道:“你也忒不识好人心!罢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就不与你计较。正好,白飞云那儿得了好茶,让我请你去坐坐,也好散散心。”说着不由分说硬将继续装死的杨清穆拉了出去。
      白飞云是大陈朝管钱的,但凡哪个官员想从他那儿领一分钱,必非要将用这钱的来龙去脉,曲曲折折说个清楚明白不可,多用一分白大人也如同割了肉般疼的死去活来,就连当今皇上伸手要钱时也要编一编借口,看一看白大人的心情,故满朝上下皆称白飞云为钱串子。钱串子的白大人难得大方一回,花了重金买了几包极品香茶请人品茶。白府的院子中,赵恪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将白飞云捂得严实的最后一包新茶捞过来,修长的手指极是优雅的取过茶壶、杯子泡茶,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此茶清香宜人,难为你终是长眼买一回好茶。”白飞云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不上去啃他一口,无奈论武,赵大人可是打架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在赵大人的眼里恐怕还不够一盘菜,只得眯着眼呵呵一声假笑,心道一会儿杨清穆来时看你还能不能还有这喝茶的心情!
      杨清穆并李元一进院子,远远便看见背对自己而坐身着藏青长袍的师兄,一时有些踟蹰。李元见杨清穆脚步停顿,瞅瞅远处亭子中的两人,掏心掏肺的说道:“按理说当年你与赵恪并未在一处,也谈不上谁对不住谁。如今,赵恪虽没了媳妇,但毕竟还有个四岁的儿子在,莫非你想当后娘?我给你说,后娘可不是好当的…”杨清穆头又有些疼了,忙打断李元问道:“要不然我还是走吧。”李元住嘴恨铁不成钢道:“为何要走,你欠他钱了?”说完一手拉着杨清穆的手臂大步朝那二人走去。到了亭子中,白飞云笑得好不开心:“哟,今日能请杨大人到寒舍小叙,不胜荣幸,不胜荣幸!”说完瞟一眼正看杨清穆看得专注的某人及低着头红果果的杨清穆笑得越发见牙不见眼了。李元将杨清穆摁在赵恪边上的石凳上,自己挨着白飞云坐下,白飞云赶紧将沏好的茶放入李元的手里一面又拿起纸扇为李元扇风,李元大人极是受用,眼波流转的桃花眼斜了白飞云一眼,顿时白大人有些血气上涌,只想抱着自家小元子啃上几口。杨清穆看着眼前你来我往,眉目传情的两人,脸红的厉害,心想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能与师兄也这般该多好!赵恪瞧瞧没看自己一眼小脸红扑扑香软可口的师弟顿时觉得对面的两人刺眼至极,面色微微一沉,出言打断对面眼中再容不下别人的二人:“李大人,差事办好了?”李元回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办妥了。”又甚是好奇问道:“沈青仗着皇上宠信带着他观中的徒子徒孙,搜刮钱财,强抢民女,人证物证俱在,大人为何不拿他问罪?莫非是顾忌皇上?”白飞云嘻嘻一笑,握握李元的手道:“小元子最近辛苦了,你莫急慢慢等着,到时候有场大戏给你看。”杨清穆听到这儿不由看了师兄一眼,见赵恪一副风轻云淡哪有半点要干大事的样子,眼中满满都是敬佩之意。赵恪看了看杨清穆崇拜的模样,心情转好:“既然答应你了,便要斩草除根才好。”杨清穆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杜学士一事,本以为事已了结,没想到师兄还这般思虑周全,溜溜圆的眼睛情不自禁望着赵恪既有感激又有迷恋。白飞云摇着扇子默默向赵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收拾沈青最重要的原因好像是此人不自量力,敢插手朝事吧?倒让赵大人拿来冠冕堂皇的追美男,真真是假公济私。赵恪伸手一面取过茶叶一面淡淡对满脸不屑的白飞云道:“让你办的事,怎样了?”白飞云“唰”将扇子一收漫不经心道:“我办事你放心!”赵恪点头不语专心给自家受宠若惊的师弟泡茶。
      四人在白府用过饭,杨清穆看看升起的圆月,估摸着时候不早便告辞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告辞了。”一旁自赵恪赖着不走及被李元盛情留下杨清穆就一直黑脸的白飞云听杨清穆这样说顿时欢欣鼓舞,不等李元说话忙热情道:“杨大人要走了?赵大人同杨大人好些年未见,赵大人一直想同杨大人叙旧,今日月色满庭院,晚风透心脾,正是叙旧怀情的好日子,那二位慢走,我与小元子就不打扰了”说完满脸堆笑并期待的看着杨清穆,杨清穆略微无语正要告辞,坐在一旁的赵恪起身对杨清穆道声:“走吧!”便转身向外走去。杨清穆朝李元及白飞云拱拱手,跟着走出去。赵恪正站在白府门口的树下等着,皎洁的月光淡淡笼在赵恪藏青的身影上,深邃的目光绞着月光将杨清穆的心拽得紧紧的,透不过气来。杨清穆低头走到赵恪面前站定,二人皆是不语。杨清穆望着地上两人相对而站却几乎贴在一起的影子,心中苦涩,总想着离这人远些才能绝了本不该有的念头,但一旦离远了又想偷偷再靠的近些方不致相思摧心肝,这该如何是好?杨清穆低头神伤,忽觉头顶一阵温热,小时也是如此每当自己难过时,师兄便轻揉自己的脑袋极是耐心的哄着自己。杨清穆咬着嘴唇才勉强止住涌上眼眶的泪水,双手却不受控制紧紧揽上赵恪,赵恪身子微微一僵,继而温言问道:“小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杨清穆一听师兄这般问,心中无限委屈,踮脚、张嘴,狠狠咬住赵恪的脖子,赵恪身子僵住任凭杨清穆如小兽般撕咬泄气。直到尝到嘴里些微血腥气,杨清穆才回神,连忙松口就着月光看赵恪脖子上被自己咬得有些出血的伤口。杨清穆抬头看看赵恪问道:“疼吗?”赵恪勾唇一笑:“疼。”杨清穆委屈:“没有我疼”赵恪长叹一声又将杨清穆揽入怀中:“是我对不住你”杨清穆越发委屈:“你那么聪明,定是知道我喜欢你,可你,你还成了亲!”赵恪将师弟抱得更紧,眼中满满都是心疼:“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杨清穆再忍不住泪流满面:“就是你不好!明知道我脑子不好又笨总怕偷偷喜欢你被父亲知道,就一直,就一直忍着,你却成亲生子,再也不要我了!”赵恪哄着怀里哭的断气的师弟:“莫哭了,我怎会不要你!”杨清穆一时呆劲儿上来梗着脖子喊:“你就是不要我了,就是不要我了”赵恪忙按着张牙舞爪的杨清穆不住哄道:“我只怕你不要我,哪里敢不要你,小穆你乖乖的,再哭可要把白飞云他们招来了!”杨清穆听到这忙收声,在赵恪怀里蹭了蹭,将泪水鼻涕蹭了赵恪一身,赵恪轻笑低头瞧瞧存心报复的小师弟,轻拍杨清穆的背轻声细语道:“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三更同入梦,不知谁梦谁?你怎知在边关这些年,我未曾念着你?盼着你?只不过世事难料,横生枝节,这些事我以后定一件一件同你讲。我只要你信我,此生再不负你!”杨清穆趴在几年来日思夜想的人的怀里,再瞧着地上缠做一团不分你我的影子,心中沉着几年的苦涩竟因这几句便烟消云散,抑制不住的欢喜从心底漫入四肢,漫出眉眼,漫出嘴角。杨清穆抬头看着月下眼中只映着自己一人的师兄,无奈感叹,情到深处,心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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