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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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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也不知赵恪用了什么办法,沈青没再入宫,皇帝也没再提让杜衍编修经书的事。没被自己最是不屑的妖道将老脸踩在脚底的杜大学士极是高兴,整日里春光满面,硬是年轻了几岁。午后云淡风轻,天气难得不热不燥,正是整理史籍的好日子。杜大学士心情极是不错,沏一壶茶,放一碟点心,坐在一旁,慈眉善目的看着忙得一头细汗的杨清穆并另几个侍讲、侍读整理零散残缺的古籍。其中一个脸蛋比包子还圆的林侍讲瞧着杜衍好不悠闲的样子笑道:“大人,您命我们几个干活也就罢了,杨大人可算得上是您的恩人,怎地还忍心使唤他忙活?”杜衍笑得慈祥对圆圆的林侍讲说:“老头子哪里狠心了?往常小清穆修书时,本官可是黑着脸边看边骂的,你倒是说说今日我可骂上一句,凶上一分了?”说完还朝着不停忙活的杨清穆喊道:“小清穆,你说是也不是?”杨清穆头也未抬,手也不停,听着杜学士的话重重点头:“嗯!”林侍讲身子僵了一僵,瞧了瞧愿做黄盖的呆呆杨侍读,颇是无奈。
他几人正忙活的紧,杜大人正悠闲的紧,杨雍带着赵恪与白飞云进到翰林院便见这一场面。杨雍笑道:“杜大人,好生自在啊!”忙着的几人同闲着的一人皆起身见礼。杜学士笑道:“什么风倒把几位吹到我这闲得花都不开的翰林院来了?”一面又请杨雍等人进到屋内的书阁内叙话。四人刚坐下,杨雍便道:“北楚来使向大陈朝贺,按照惯例要在翰林院选一名二、三品的官员做押伴使随侍左右,故要同杜大人商量商量。”杜衍一笑,理了理自己的宝贝胡子:“看来,北楚派的使者不是寻常之辈,当是徐琛吧!除了他再无别人能有这本事劳烦诸位来我这小小的翰林院!”赵恪说道:“杜学士果然厉害,北楚使者正是徐琛!”白飞云也接话道:“徐琛学识在北楚便是翘楚,唯有杜大人可压他三分,只是大人为一品大学士自然做不了押伴使,满朝的大臣皆怕所选的押伴使口才辞令比不上徐琛,丢了我大陈的面子加里子,特求着宰相大人同大学士商议对策。”杜学士笑得高深莫测白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诸位放心,我这翰林院中自是有人收拾他!”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杨雍一眼,杨雍顿悟不大放心道:“只怕他难当此重任!”杜学士翻翻眼皮瞪了杨雍一眼:“我还不知道他的深浅?谁道定要同那徐琛比一比学识文采?老头子做事心中有数,宰相大人只管将心好好放在肚子里吧!”白飞云看看胸有成竹的杜衍又瞧瞧不甚放心的杨雍,拿手捅了捅一旁的赵恪满脸诧异,低声道:“莫非杜学士要荐你家的呆兔子做押伴使?这可真真是一招险棋啊!虽说我一向敬佩杜老头的怪才,现也只想说一句,杜大人老糊涂了吧?!”赵恪转头一眼不发的盯着白飞云,面上笼着淡淡的不满之意,白飞云咽咽口水想起一时情急竟口不择言便讨好道:“诚然,在下失礼了。杜学士既如此说了,定是有办法的,杜学士的才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有目共睹的!”赵恪依旧直直盯着他,白飞云自问没甚本事能在枢密使大人寒气刺骨的眼神中存活,便装着喝茶,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子,面对杜大人而坐。赵恪见此淡淡道:“呆兔子也是你叫的?”白飞云正喝了一口水还未咽下,听赵恪这般说一时不防,将口中的茶水一滴也未浪费尽数喷在面前坐得端正的杜大人身上。
白飞云自出了翰林院便嘴里不停抱怨:“杜大人的脾气倒比年经还大,我都已经作揖赔不是了,他老人家倒是不依不饶,还把咱们两个赶了出来。本还想听听杜大人如何教呆…”话未说完便又收到一记眼刀,吞吞口水立马改口道:“如何教杨大人智斗徐琛呢,倒是泡汤了!”赵恪转身面无表情道:“杜大人赶的是你,而非‘咱们’。”白飞云僵住呵呵一笑反问道:“莫非赵大人已猜出杜大人的妙计了?”又一想,此事不对,但凡涉及杨清穆的事无论大小,赵恪总要掺上一脚,如今还没听完杜学士的计策,这厮便出来了,乖乖老天爷,赵恪这厮还真是猜到杜衍要干什么了!白飞云想到此处,忍不住朝着老天翻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无比真诚且佩服,赵恪这人果真,是一变态啊!
赵恪不理又在抽风的白飞云,负站在宫墙下的阴影处,望着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静默不语。白飞云难得正色道:“你可是想好了?一旦开弓便再也没有回头箭了。”赵恪没回头但声音坚定:“老师年经大了,也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白飞云担忧道:“纵使杨大人再呆,你这般做后,嫌隙一生,便只怕此生陌路了。说来,宰相大人一向主张与北楚交好也是有道理的。先帝在位时,只知吃喝玩乐、沉迷酒色,养了一大帮同他一般无二的大臣,再到如今这位皇上更是变本加厉整天琢磨着长生不老,宠信妖道,惑乱朝纲。虽然内有宰相上辅皇帝、下察百官,外有枢密使厉兵秣马、固守边疆,社稷才得以稳固。但大陈的病根早在先帝在时便已种下了,底子到底比北楚弱了许多,一旦真打了起来,你能保证大陈必赢吗?”赵恪转身说道:“先帝在时,大陈确实打了不少败仗,割了不少城池与那北楚。但从皇帝登基到如今已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库充盈、兵强马壮,若是不趁机与北楚一较高下,只一味的求和避战,便将一直落于北楚的下风,到时边疆战士军心如何稳固,朝廷上下人心动荡如何安抚,还有大陈的子民难道要一直活在北楚这把刀下吗?故此我定主张与北楚一战。但宰相之权过大而使三司使、枢密院处处受限,如此以来必先要同老师决一胜负了。”白飞云也沉默不语,相权着实让他二人束手束脚,与宰相大人这一局也注定是躲不过的,扭头又看看草木郁郁葱葱的翰林院眉头紧皱,只是这一仗后,这两人…这两人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