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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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商讨后续行程和会中要事，说书告一段落。
虽然陈家洛应对众人一如往常，但程沅沅知道他心情不好，准确地说应该是心绪不宁。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能说她对目标人物的观察相当细致，也可以归为职业敏感。
晚饭过后，她本来想趁机当个善解人意的‘知心人’，无奈约人赏月却碰上满天云雾根本无月色可赏，只得大晚上的两人枯坐在院子里吹风。
等了许久不见陈家洛有什么反应，程沅沅只好先开了口：“陈公子，你是否心中有事？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天大的烦心事。”
陈家洛回神看着程沅沅，眼中写满了一言难尽。他们坐了好一会儿，尽管有心倾诉，但又觉得个中机密无法当面道来。更何况，也没有证实他所听到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他斟酌了半刻，“对不住，程姑娘，劳你在此相陪。家洛心中确有烦难……义父临终前一直是四哥在身边，今日他向我透露了些隐情，有关我的身世。家洛不仅不能宣之于口，就连真假也难以断定。”
关于他所说，其实程沅沅已经有了猜测。
陈家洛并不只是海宁陈家的公子还是当今乾隆皇帝的胞弟，恐怕任何人听到这种惊天秘事都会难以接受，何况他还要在世家公子、红花会总舵主、皇上胞弟三重迥异的身份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就好比让一只闲云野鹤去当领头雁，还得肩负起所有鸟类族群繁衍壮大的使命……会不会太有点强人所难了？
此时，早就知道这个秘密的程沅沅与他对面而坐，倒是生出了几分同情。“那就不要说了，反正知不知道我们都是朋友。”
仿佛受她轻松的话语所感，陈家洛眉间不禁舒散了几分，他真的太需要有人什么都不问就能体谅这份苦楚。“谢谢你，程姑娘。”
“不谢，我也没帮到你。”程沅沅爽快地笑了笑，托着下巴看看他，“都说江湖儿女该当俯仰无愧于天地，真相如何非你能左右，倒不如坦然处之，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说到打算，比起到太湖总舵名正言顺接位，陈家洛更急于查明身世。他只记得少时被母亲托付给义父，多年来与家中鲜有联系，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但让他相信文泰来所说，却不能接受，也许其中有天大的误会也说不定。
“我与四哥商量过，打算兵分两路，一路过河南去往江南先回总舵，另一路随我改道汾阳，那里是我姐姐的夫家……”话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她说过想去太湖总舵，便道：“江南风光与大漠不同，程姑娘不如先到那里游玩些日子，待家洛办完事，自会与你们汇合。”
“那怎么行，我得跟着你！”她怎么能让目标人物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他的身世早晚有实锤定论，分分钟可能走上反清歧途，她必须随时斧正。再说了，没有总舵主这尊大佛镇着，她可不敢单独跟红花会的人长时间待在一处。
陈家洛听得一愣，程沅沅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张扬，当作寻常人家走亲戚反而安全。我们可扮作兄妹，心砚是书童，至于其他人大可化整为零分头前往太湖总舵，如此也能避开朝廷和张召重的追捕。”
这个理由算是十分中肯和充分，且不说张召重不会善罢甘休，已入西北的铁甲军更是莫大威胁。她必须为他们化解危险，分开行动跟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一样的道理。即便有谁不走运碰上了麻烦，也比大家抱团等死强。
况且，陈家洛刚刚得知自己与乾隆的关系，把他和红花会分开正好有时间让他好好考虑今后该走的路。程沅沅希望能借此机会给他洗脑，让他觉得任何形式的反清都不靠谱，最好能老老实实做个快意恩仇的江湖龙头。
“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程沅沅信誓旦旦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陈家洛笑了笑，对程沅沅的说词深以为意，会中其他人尚不知他的‘秘密’，在查明真相前，还是不泄露为好。
第二天，临近出发前，文泰来等人惊诧地发现，原本商量好的事突然就变了。无奈之下，只好以临汾是余鱼同的老家为由让他随行照应，毕竟一帮之主身边没人保护是万万不可的。
……
另一边，西宁城。
多日没收到镖局消息的札兰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动身亲自去找，不想马牵到了大门口却撞上风尘仆仆去而复返的福康安。
二人一打照面对过盘口就知道坏了，佳宁没回西宁，现下已不知所踪！
此间大军与回部起过几次小摩擦，虽不是大规模作战，但局势已然变得紧张。西北要乱，札兰泰不敢告诉他阿玛实情，又得知镇远镖局不仅收了两家钱且更听命于富察家，就再也坐不住了。当即点了府中亲信兵将，马不停蹄地跟上福康安外出寻人。
他们一路行来，直到出了西北也未找到人，倒是在河南境内遇上抓捕反贼的张召重。正直雨季，长江流域水灾频发灾民激增，两拨人马都被困在了洛阳。
府衙内，福康安站在堂前看着外头连绵的雨势，掸了掸身上刚才除去蓑衣时沾到的雨水。
“札兰泰，亏你还想着去什么驿馆，人家骁骑营倒是比你我会挑地方。听说，这次劳师动众连铁甲军都用上了才又抓到了反贼？”
张召重并不受他言语相激依旧坐得稳如泰山，一边擦拭佩剑一边道：“在下深受皇命不敢怠慢，倒是福康安大人在西北地界一来一回，脚程快得很嘛。”
这话明摆着是讽刺他擅离职守，饶是福康安心中有气也无话可说。
札兰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懒得听他们打机锋。他对张召重是否抓到反贼没兴趣，也不想打听那被关在大牢里的又是谁。“张大人，佳宁并未从扶风镇返回西宁，你可有她的消息？又是否见过关东双魔？”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关于关东双魔的死，张召重并不打算透露，至于佳宁格格……想到一别数日同样未获悉她的行踪，此番又是札兰泰出面，便道：“在下只知，格格可能随李提督的女儿李姑娘去了江南。”
“什么！我在扶风镇明明见过李大人的家眷，那时李姑娘说没有佳宁的消息，难不成他们敢骗我？”福康安眼里蹿起火光。
张召重：“依在下猜测，格格大概是以回将军府为托词骗取双魔脱身，后来与福康安大人错过了。当日遇到格格时，她刚追上李大人家的车队。”
听了这话，福康安才缓和脸色。
札兰泰却面露古怪，可疑地扫了扫张召重，不知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竟帮佳宁圆谎。以他对亲妹的了解，那是能躲福康安多远就躲多远，一定是故意让双魔说她回了西北，转而追上李家打算去江南游玩。
佳宁啊佳宁，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要是被福康安追上……不等札兰泰感叹完，就听福康安朝门外吩咐：“策勒，让河南州府沿途打听一下，看李可秀去浙江赴任走到哪儿了。”
“且慢。”张召重应声打断，“福康安大人，在下替铁甲军主帅传皇上口谕，请你务必尽快前往杭州复命。”
两江水灾，乾隆南巡视察河道，考虑到西北局势不稳，不欲福康安入南疆冒险，便急召他到江南汇合。
走了好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札兰泰差点没笑出来，心想终于不用跟着这位少爷了，只要他追上李可秀赴任的队伍找到佳宁，绝对快马加鞭回西北，从此两不相见！
“札兰泰，你得跟着我，不然我向皇上告发你私出西北。”
耳边忽地传来福康安阴森森的声音，未退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札兰泰铁青着脸瞪他：这小子果真一肚子坏水，活该不招佳宁待见！
……
此时，身在临汾的程沅沅尚不知与红花会兵分两路后起了多大的波澜。她与陈家洛加上心砚，一起悠哉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要不是身后跟着神色郁郁的余鱼同，可能心情会再美丽些。
说好的三人行，因为余鱼同的坚持跟随不得不变成四人行，只是他到了临汾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少爷，十四爷的表情怎么那样啊，瞧着让人发怵。”趁程沅沅流连沿街摆件的时候，心砚悄悄问了句。
陈家洛回身看了看，道：“临汾是十四弟的家乡，可能是近乡情怯吧。”
心砚‘哦’了声便不再多问，忽见程沅沅要买脸谱忙跑了过去。陈家洛看着他们会心一笑，待余鱼同走近，问道：“十四弟可是有心事？”
余鱼同没有回答，只是抱了抱拳，“总舵主，鱼同有个地方要去，想暂时离开一会儿。”
陈家洛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并不多问，只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在前面的客栈落脚，十四弟快去快回。”
余鱼同颔首之后，转身离去。
谁也没料到，入夜时分，他竟是腹部中刀摇摇晃晃被送回来的……
……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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