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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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棚里有些躁动，许是早起的几匹马伸了个懒腰。
“白雉！”白鹭跑上前，一把推开他，将伯楠护在身后，“我没让你杀他！”
白雉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在如此静悄悄的情况下，是人都会以为见了鬼。
“喂，醒醒。”白鹭见伯楠不省人事，抬手就是一巴掌，他白嫩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指印。
“别打我别打我！嗯？”他偏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井口，赶紧抱住白鹭的腿，“别杀我！”
白雉一瞧他的样子，恨不得上去再打一巴掌，却被白鹭一句“赶紧走开，别帮倒忙了。”给气得够呛，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不是你叫我把他打发了吗，我也没想杀他啊，看他晕了弄点水而已。”
这边伯楠仍旧抱着她的腿不放，似是噩梦初醒的人紧紧抓着一根岸边的救命稻草。
“我没想杀你，我也不会杀你的，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快走快走。”
“大仇未报，我怎么能走？”
“那你就留在这儿，我们一会儿启程回家。”白鹭不想争辩，又走向马棚。她起个大早来这儿，主要是因为从前一期出任务时，白雉总会抢一匹最好的，再以各种理由把最差的留给她，这次她要多个心眼。
“大侠你已经答应我说可以让我一起去的，你忘了吗？”
“我这个人对别人从来都说话不算话，除了我鹤师兄。”
“我爹告诉我，承诺过别人是不可以反悔的，鹭姑娘你最好不要这样，会遭报应。”
白鹭一听这话瞬间炸了毛，“对，全天下就你有爹，我这种孤儿没人教。”
他也没想到会一下子戳中她的痛处，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你得带我去，不然…”
“不然，不然…”伯楠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吓唬到白鹭的，便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剑，横在脖子上，“不然我就自杀，你别想解穴。”
“那你就死吧，我回了家总会找到办法的。”
“我可是看得出来，你很在意白鹤，要是这一路上让他知道你被一个无名小卒点了穴，不知道怎么嘲笑你呢。算了，我在这也是白操心。”伯楠说完欲走，却被她一把拉住衣领。
白鹭从马兜里拿出一个马鞭递给他，“我们这儿多匹马，闲着也是闲着，你….自己看着办。”
等众人梳洗完毕，一行人才准备出发。
白鹭终究爱美，换了新的淡紫色纱裙，仍是西域的样式，窄腰，蓬袖。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的姐姐就是如此穿戴，她就一直认为自己是西域人，确实师父秋涟也是如此告知她的。她与白鹤不同，她喜欢安逸一些的日子，若不是为了白鹤，平日不会自找麻烦去做一些无用功的事。脚上的银铃随着她的走动而发出轻微声响，这是她从小佩戴的，她很感谢上苍还留下一个父母的遗物，白鹭觉得只要抱着这个遗物就好，不会再去想到西域寻亲。
伯楠不太会骑马，好不容易爬上马背，为了保持平衡，狠命地拉紧了缰绳，马儿吃痛如箭一样地得奔了出去，他吓得乱叫，双手紧紧抱住马脖子。可路实在颠簸，伯楠半个身子已快掉落马下。白鹭眼疾手快，伯楠刚一冲出去她就驾马跟上，奈何速度不敌，她甩出袖剑狠扎在马屁股上。
眼见距离靠近，白鹭一脚勾住马鞍，翻身侧挂在马肚子旁，一手搂紧马脖子，一手抄起伯楠的缰绳。可马儿的力量实在太大，她不得已跃身上了伯楠的这匹，几番争执之下，尘土飞扬，鸣声大作，马才被勒住。
展开手掌，白鹭手心满是鲜血，她把缰绳一扔，打了伯楠一拳，“不会好好骑马就走路，别再添麻烦了。”
“哦。”伯楠愧疚地看她翻身下马，走向自己的那匹。他犹豫着伸脖向她望着，因自己闯了祸，不敢上前，“你手没事吧？”
“没事。”白鹭随便拿帕子把手一裹，策马离开。
白雀从驿站追了出来，见她安然无恙这才往回走。她却想起白雉昨日说的一番话。
“哎白雉，我怎么看这俩人怪怪的，不像是爱侣的样子。”
白雉笑喷，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了擦喷到白鹭脸上的茶，“谁说这两位是爱侣了？他们认识也就…”他放下杯子，开始掰着指头数。
“也就三四日的光景，怎么可能是爱侣嘛。”
这话让白鹭更加心烦，大师兄那样好，难道她是看不上他？这可不行，，得让他们多些相处时间。
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个好办法。
“哎，伯楠，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话，而且不许有异议，明白了吗？”白鹭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冲伯楠嘱咐。
“哦。”
她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快跑几步又回了驿站。几个人都在院里站着，于兮换下了那身绸子，重新穿上自己的粗布麻衣，白雉坐在马上优哉游哉，见白鹭过阿里，白雀便要扶于兮上这匹马。
“于兮，你会骑马吗？”白鹭出声，看起来并没有下马给她让座的意思。
昨日商量好了，白鹭和于兮共乘一匹，白雉和伯楠一匹，白雀在前面带路。
于兮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骑过。”
“让大师兄带你吧。”白鹭向白雀眨眨眼睛，笑的神秘，“大师兄你瞧，我受伤了，伯楠怎么说还略通马术，我带他比较省力，好不好。”为了让他相信，她又伸出手接下手帕展示自己的伤口。
“好啊，正好我也懒得跟别人共骑，这小子太胖，再把我挤下去。”白雉言语如此，但撅着嘴似是有些不满。
白雀犹豫一刻，扶着于兮爬上了马背。白鹭眼看红娘的任务完成，开开心心地回到自己的马上，和伯楠同坐一匹马，未免有些挤，马儿慢跑时，她总觉得伯楠在往后仰。
“小子，你能不能坐好，摔下去还得花功夫救你，知不知道现在急着赶路追我师兄！”白鹭勒紧缰绳，待稳住回身瞪着伯楠。
“太，太近了，男女授受不亲。”伯楠继续向后仰着，与她之间空出半人的空隙，两腿紧紧夹着马肚子，摇摇晃晃十分不稳。
“哟，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当初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啊？”白鹭转回身，“你可以拉着我的腰带，轻点，别扯坏了。”语毕，手中的鞭子一扬，马儿长嘶一声，飞奔起来。
伯楠哪里还顾得什么礼仪，紧紧抱住白鹭的腰，迎面的风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远处，于兮和白雀也在策马前行，于兮头顶的发髻在白雀下巴上来回扫动，有些痒，发上淡淡的清香，他觉得莫名熟悉。
“其实你是个好人的，那次你要不是看我受伤也不会上我的当被点穴，这次又看我不会骑马特意带着我，云漫山也是有好人的，你跟白鹤不一样。”伯楠趴在白鹭背上，只敢张开一只眼睛看着前方。
“停停停，我不在乎是不是什么好人，我师兄什么样子我就什么样子！而且我师兄是什么人轮得到你在这唠叨个没完没了吗，再多说一句就赶紧滚蛋！”白鹭冲他喊，手中的鞭子又高高扬起，狠抽在了马的身上。
“饶命饶命！”伯楠吓得大叫。从没见过哪个姑娘骑马能这么凶猛。
“闭嘴！”
白雉在两对人后走着，这是墨玉公子第一次觉得孤单。眼瞧着这都是成双成对的，自己也就只有手上的一壶酒相陪，乏了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明是清晨他却不自觉想起那首词。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苍峰山此刻也刚步入清晨，距太阳跳出地面不过半个时辰。平日这个时候，白鹤早早地就在院子里练剑了，那一串“唰唰唰”的剑气，是燕棠真最喜欢的声音。她喜欢伴着这声音晨起，到小厨房熬上他的一壶药，带着清粥小菜去见白鹤。
可是今天，院子里静悄悄，只有海棠花苞独自生长的声音。一个个嫩粉的骨朵儿，从层层绿叶中探出脑袋，十分娇俏可爱，也正是这抹春色，让常年充满药香味的西院儿显得有些闺阁气息。燕棠真名字的由来大抵是与海棠分不开的，在她母亲还在世时，母女二人就酷爱海棠，因此她的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海棠。白鹤的行踪往往不定，但是有两个时候他是必来明月山庄的。
每年春天，白鹤会踏着花香走进这个院子，在它们盛放的时候离去，而在秋海棠来临之际他又会带着一身伤病回来，似是这海棠的季节给了燕棠真一众富有规律的期盼。白鹤也正是因为次次来临都能见到海棠，这才不会忘记这个女子叫燕棠真。
她在门口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白鹤房中仍是没有动静，她便打发小丫鬟去重新将药和粥热来，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忍不住上前敲门。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