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毒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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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奚朝的父亲这一关一过，后面就算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宋棣办事的速度堪称神速，颜奚朝就只是坐在闺房什么都没做，甚至颜家人都没有什么动静，每天如一日地过着日子，风平浪静。
待她回过神来，出嫁的日子都已经订好了，只剩下她登上轿门出嫁。
颜启沉一直在国子监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在颜奚朝同晋王的婚约被帝京人传遍，他听同学闲谈到此才知道的。
趁着休假的机会来颜奚朝这里坐了两天，阴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茶。
颜奚朝眼瞅着小库中的金骏眉见了底，也不知该怎么提醒颜启沉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然而他只坐了两日就又回了国子监，临走时候望着她，眼神复杂，末了说了一句：“阿姐开心便好。”
愣怔在那里的颜奚朝转了好大一圈才知道自己弟弟这两天愁眉苦脸是在担心什么，心中一阵暖风拂过，颜奚朝重重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不光颜启沉，贺氏也一反常态，每日都要来颜奚朝房里，大事小事嘱咐着，仿似她明日就要送着颜奚朝出嫁一样。
今日还是如此，贺氏拉着颜奚朝坐在床边，说着每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颜奚朝只管连声应“是”，不愿打断贺氏辜负这一番好意。
说着说着，贺氏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手覆上颜奚朝的手腕，煞有介事道：“对了，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颜奚朝看贺氏神情，以为是跟自己有关的什么大事，忙问：“什么事？”
贺氏瞪着眼睛，低声说道：“狄澈后娶的崔家小姐，生了！”
“生了？”颜奚朝惊呼一声，“日子不对呀！”
贺氏缓过脸色，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听说是和狄澈吵架碰到了，早产又加上难产，崔氏费了半条命才生下这个孩子，又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第二个孩子了，这还不算。”
贺氏抬起头看了颜奚朝一眼，又缓缓说道：“关键是这一胎是个女孩，晚晚也知道，狄家那老夫人，就盼着狄澈能有个儿子呢，当初崔氏那么招她稀罕，不就是因为崔氏有了身孕嘛。”
颜奚朝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要她来说，其实她本就和崔芯仪没什么嫌隙。但承了原主的身，也承了原主的情，颜奚朝总归是对那个崔芯仪喜欢不起来。
但这种事，除狄家外，别人顶多知道武定侯夫人早产，生有一女，贺氏却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
“娘亲怎的对狄家事知道得这样多？”颜奚朝终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却见贺氏将手一推说道：“还不是都为了你。”
“为了我？”颜奚朝更困惑了。
“狄澈同你有婚事在先，娘总想知道他没了晚晚你，会过的怎么样。”贺氏摇了摇头，叹口气，“现在知道了，却也高兴不起来，狄澈那孩子，虽然瞎了眼，总归还是在眼皮底下长大的。”
颜奚朝看着贺氏有些纠结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氏也许是未曾经历过勾心斗角的宅斗生活，颜承修也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有一种很天真的感觉。
“娘何必纠结这种事？如今女儿也与他无关了，侯夫人是他自己要娶的，造化如何，是否幸福美满，便都是要他自己承受，娘亲只要看着我便够了。”颜奚朝拽过贺氏的胳膊，靠在了贺氏肩头，贺氏一下一下顺着颜奚朝的头发，眉眼具是弯成月牙。
“好，看着你看着你，可惜呀，再看几眼就要出嫁咯！”贺氏声音抬高，颇有些调笑的意味。
颜奚朝仰起头，离开贺氏的肩膀，问道：“婚期可是定下来了？”
贺氏听此拍了一下腿，懊恼道：“哎呀，将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婚期商定好了，就在今年七月初八。”
颜奚朝心里默默算了算，“左不过一个多月，这么快吗？”
贺氏也有些不满，纵了纵眉头道：“晋王还嫌这不够快，可惜最近合适的好日子，就是那天了。”
颜奚朝捂嘴偷笑，他当然急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娶我过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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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坐在书案前的宋棣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惹来了宋格好奇的目光：“七弟怎么了？染了风寒？”
宋棣摇了摇头，“许是有谁在念着臣弟。”
宋格哈哈大笑了两声，自从在母后那里听说了宋棣突然开窍的事，就发现这个皇弟跟以前越来越不同。
宋格刚想调侃宋棣两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眼神黯淡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埋头去批奏折。
这次大病初愈，案头堆起的折子甚是另宋格头疼，这不，叫来了宋棣，两人从下了早朝一直批到了午后，依然没什么进展。
“北境这三年来真是安静。”宋格头也没抬，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宋棣却看了过来，凝眉思考一番，点了点头道：“的确，狄澈在那里戍守三年，北疆四部只组织过几次进攻，而且战力都很弱，双方几乎都没什么损失。”
宋格执笔在奏折上勾画着什么，写完后合上折子放在一边，才朝宋棣看过来，目光隐隐有些担忧，“朕唯恐他们是在暗地里策划着什么事，守在那里三年按兵不动，白白错失了良机。”
宋棣点了点头：“若是四部联合起来奋力一战，裴慕能否守得住北境还不一定。”
“倘若真是如此呢？”宋格问道，语气中含有一丝怒气。
“北疆四部人心不齐，这些年之所以没能成什么气候，也是因为他们内部的关系。大渝虽然也是一个囊括多个部落的国家，好在皇室尚且能统合各个部落，但北疆不同，光是争谁是四部之主，就足够破了他们的联盟。即使是暂时达成了共识，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只不过，若是四部果真暂时站到了一起，光靠裴慕和黑云骑，难有胜算。”
宋格探出身子又问了一句：“加上你派去的集缨卫呢？”
宋棣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语气不容一丝质疑：“可以一战。”
宋格放心般地叹口气，向后面一靠，望着梁顶淡淡道：“但愿他们快些到达吧。”
宋格眼神放空，苍白的脸上青气虚浮，宋棣放下手中的事，抬头看过来时神色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皇兄？”宋棣叫了一声。
“嗯？”宋格回过神，离开背后的软垫，身体前倾，虽然是问句，却显然并不想知道宋棣的下文，宋格突然开口道：“朕想削了内阁的权。”
宋棣一愣，反应过来忙问：“怎么削？”
宋格盯着宋棣，一字一句说道：“入内阁者不许入六部。”
宋格按着书案缓缓起身，动了动因为长时间跪坐而发麻的双腿，向着窗边的方向走了几步，开口说道：“决策权在内阁手里，身兼六部尚书的职位，很多时候朕想实施新政，却无从下手，归根究底，还是有的人管的东西太多了。”
宋棣也起身，深深看着宋格，低声说道：“皇兄，为何这样急？倘若裴家被逼急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宋格倏地转过身，眼睛发亮，“朕就是要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裴家这块毒瘤，一日不除尽，朝堂就一日难以清明！”宋格说到这有些气急，抚胸一阵剧烈地咳嗽，宋棣赶忙上前替他顺着气。
宋格挥了挥手，稍微平复了下来，抬头有些愤恨道：“暗衙那里查出来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前年芜州饥荒，裴嵩派去的赈灾官员还没到芜州就被‘暴民’杀害，钱粮不翼而飞，裴嵩朝堂上为死去的官员大呼冤枉，要朕派兵去镇压芜州的‘暴民’……”
宋格似是想收住火气，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又走回到书案边跪坐下，却是突然用手拍了一下书案：“哼！暴民！结果都是朕那国丈大人自导自演的好戏码，还有那裴崇的好儿子，圣贤书没读透，整日在粉脂窝里出不来，只是如此还算了，这些年来周边州里大大小小的女童丢失案，大部分跟他脱不开干系。他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开设私人妓馆……五菱河中，葬得尽是那些女童的尸体。朝堂上惑乱朝纲，私下鱼肉百姓，实在是……罪无可恕。”
宋格双手覆上脸，语气有些颤抖：“若是没有暗衙，若是不去查他们，这些朕通通都不知道……”
宋棣没有跟着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格，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开口说道：“皇兄，是在暗衙查到了之后，才知道裴家是奸佞吗？”
不，你其实早就知道，裴家留不得。
但你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格身体猛然一震。
随后放下双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手指不自觉覆上了腰间的香囊。
“你说的对，朕也逃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毒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