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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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男人明显后退了几步，杨和上前，人群立刻自动让出一条路。
恭良躺在那里，一声不响，黑色的长发和汩汩的鲜血交织在一起，还有几丝碎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明晃晃的灯光下肌肤显得更加惨白。
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杨和在她身边蹲下，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下一个快捷键。
“杨姐，我这边差不多了……”
杨和迅速地打断他：“小周，来二楼重症加护病房，跑步来。”
再一个号码。
“市一医，平安路100号，医闹。”
许是语速太快，那头愣了一秒反问：“什么？”
“妈的……”杨和看向恭良，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出警了！”
灯光闪了一闪，小周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
杨和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恭良，一边交代着。
“你在这处理，一会儿会有我们的人过来，我先带病人过去。”
转向颜齐。
“在哪？”她问。
“啊？”颜齐还处在惊惶的状态，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头部出血，应该送到哪个诊室，你比我清楚吧。”
“啊，哦，那个，”颜齐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行动先于言语，“跟我来。”
担架车的车轮在瓷砖上飞快地滚动，大理石地板倒影着人们紧锁的眉头和一开一合的双唇。
于是那眉头更加紧锁。
红色的三个大字亮起，将鼎沸的嘈杂关向门的那一端，狭长的走廊瞬间归为平静。
走廊还是有那么零星的几个人，但一时间都陷入缄默，谁也不愿打破这无端的宁静。
杨和把脸深深地埋进手中。
几分钟前她钳住医生的手。
“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要多久才能醒？”
“需要缝几针？”
“……”
以前觉得病人家属小题大做，处于其中时才感到慌乱的心悸。
颜齐坐在候诊椅的一隅，不知是因为深秋的寒冷还是什么，垂头紧紧抱着双臂。
“通知病人家属，等她来了之后记得过来签字。”
“我能替她签吗？”
“你是？”
“……她的朋友。”
“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
“恭良怎么样了？警官，我女儿怎么样了？谁打了我的女儿？”
吵闹。
“现在病人需要休息，还不能进去，等病人醒了会通知你的，你先回去吧。”
谎言。
“你也不用太自责，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如等她醒了好好照顾她。”
安慰。
“王医生，你不用上班吗？”
敌意。
偶尔离开，总需巨细靡遗地交代，然后才不放心地离去。
“恭良，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
“你不觉得小朋友很可爱吗？”
“不觉得。”
“哦……”
“你想要的话可以生一个。”
“我们一起养？”
“你自己养。”
前者瘪瘪嘴：“不生了，我养你就够了。”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急急地转身，生怕这震天的声响传去她的耳畔。
“恭良，有没有人追你啊？”
“嗯。”
“我就知道，恭良你太受欢迎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用眼神表达疑问。
“那……”她的自动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停在一个终点。
“在追你这件事上，我可以插队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我？”
“嗯。”
“有些无趣。”
“我想听。”
“安稳自得，风铃、佛珠、碧螺春，犬吠猫咛，竹林草舍。”
翛然而来，翛然尘外。
你曾把你的欢喜带给我，共尝我的酸甜苦辣，如今我把我心中仅存的温暖送给你，熏香和酽茶，馥郁的仙客和摇曳的苜蓿，再浇一捧清冽的凉水，映出天空的一勺明月。
似乎很久没有沉睡过这么长时间。
安眠使人心静，而再睁眼时也带着满厢的不情愿。
大片的空白和灯光转进瞳孔，恭良下意识地偏过头，眯了眯双眼。
先是双眼的知觉，然后是脸颊、脖颈、身体……然后才知觉额间的异物感，恭良伸出一只手抚摸，才发现是密密的绷带。
床边的人动了一动，抬眼，如经历生死关头一般地长出一口气。
她轻声询问。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恭良只觉得在做梦，机械地摇摇头，脖间似乎因为太久没有活动，酸胀和疲乏一齐作用，她忍不住轻哼。
病床边的按钮早被按了无数次，护士应声而来。
常规检查和询问，来来去去，杨和只是站着，见她想起身，立刻上前倾身竖起靠枕。
恭良的意识有片刻的清晰。
“……你不上班？”
“请假了。”
“嗯。”她点点头答应，想问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出。
她带着歉意。
“我现在脑子混混沌沌的，没法思考。”
“好，我帮你思考。”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