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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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魔界曾有一个盗贼时代，几千年的时间里，所有妖怪争先恐后地从事这一项无本高利的职业，从独行发展成为团体，在石穴或森林或抢夺攻下的豪宅中建立根据地，以盗贼为中心的势力逐渐扩大，渐渐威胁到雷禅与枢的地位。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说话的女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锐利的指甲，随意地在石桌上一蹭，留下深深的三道痕迹，“为什么那么弱也能待在盗贼团里？”
她没有点名是谁，但周围的妖怪都明白，当下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是宝贵的诱饵啊。”
“活了这么久，不是正说明当诱饵的能力不一般吗。”
“那些家伙。”盗贼团根据地门口的大树下，黄泉早就听见了里面人的碎言碎语，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自己那么弱，也敢嘲笑别人。”他抬头看了看树上，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别人说你坏话你还睡得这么香？有没有点自尊了？”
“这有什么办法，我是很困啊。”少女抬起一点眼皮，没精打采道，“而且我除了当诱饵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做得好，现在这样，没添麻烦不是很好吗？”
“心真大，”黄泉狞笑，“我要是你，谁敢说我坏话我就把他们全吃了，别说指甲，一根头发都不会剩。”
“嗯，这就是全团只有我跟你说话的原因。”
“……”
最早的盗贼团只有三个人：极恶盗贼藏马，拼命三郎黄泉，还有一个拖油瓶。现在的盗贼团势力不断扩大，就连拖油瓶也晋级成了诱饵，实在可喜可贺——所以以前一些无法攻克的目标，现在也能得心应手的拿下。
“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老大？”
“你们知道绯族遗迹吗？”
全团奇异地安静了片刻。“老大，绯族是平均等级都有S级中等的高阶种族。”有人低声说，“虽然因为之后没落，已经被你和黄泉灭了……但遗迹，却是在S级时代建起的，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找到绯族遗迹线索的时候，你们都没有站在这里。”
藏马的声线平稳而冷冽，年岁的过去并没有在他身上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改变，他好像天生就是这样，冷酷而完美，情不自禁地让所有人都信服。“为什么我当时没去？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够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
“这也是我现在将它选作行动目标的理由。”偏薄的唇角微微往上一提，邪气十足，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魄力，“你们，难道不相信我？”
“相信！”第一个喊的是黄泉。应和声此起彼伏。
“我们有最稳妥的筹码，所以无需担心。”盗贼团团长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周围人的眼睛顿时亮起，就像吃下最重要的那颗定心丸。
“平均S级中等的高阶种族又如何，妖怪会为难他们的后代吗？”
他没有点名是谁——但是，心照不宣。
“原来她是绯族的啊。”
“我说怎么长的这么丑呢？”
“而且还弱。”
“嘘，黄泉来了，也就他们两个常说话……”
“烦死了。”黄泉看也不看地在少女对面坐下，“所以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活动。”
“但是现在的行动目标越来越难了，你这样很容易死的。”少女托着下巴看他，眼里有些担忧，“藏马给你布置了单人任务？”
“对啊，那臭小子，也不怕我目标得手之后自己跑了。”黄泉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得意的，“老大都这么信任我，你还咒我死。”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揉着少女乱糟糟的长发，把原本就干枯发黄的发丝揉的像个草窝。
少女一脚踩在他脚上，“滚，早去早回。”黄泉哈哈大笑，得意地扬长而去，“这是你的全力吗？跟给我瘙痒差不多。”
——然后，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
“听说了吗？黄泉任务失败，死了。”
“死了好，也没多厉害，不就是入团早吗，天天拽得二八五万。”
“嘻嘻，明天就是绯族遗迹……”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盗贼团根据地门口的大树树冠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你不是很困吗？她告诉自己。快睡吧，睡着了精神才会变好，明天一定能活下来。
“看来全团最招人讨厌的两个人都要死了。”
黄泉那么强，藏马和他关系那么好，肯定会去救他啊，他怎么会死呢？那些人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等她从遗迹回来，就能看到那家伙得意洋洋地站在根据地门口，“老子只是一个人行动而已，你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真是太好了。”
啪嗒。
透明而湿润的液体从树冠里落下，落在树下人修长而白皙的指尖上。
冽金色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根据地里聚在一起的人，刚刚斗嘴皮子的几位顿时噤若寒蝉，忙不迭地退散。藏马抬起腿，猛地踹了一脚树干，“下来。”
“砰！”某人保持着抱膝团球的姿势，应声而落。
“干嘛？”虽然心情不好，但是BOSS的话是要应的。声音可以努力变得正常，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只好严严实实地闭上。做好了被怒斥一顿的准备，迎来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绯族的眼泪有什么价值吗？”
咦？“大概没有吧……”
银白妖怪垂下眼，他抬起手，舌尖轻触指尖被润湿的部位——的确没有什么特殊，顶多尝起来有点咸。“你在CRIMSON LUNA里并没有哭。”
另一人并没有看见。“是啊，为什么呢？”她认真思索起来，“真奇怪。”
“大概是因为，虽然眼泪没什么价值，但是落泪的行为本身就很奢侈吧。”
“我没有哭过。”藏马说，“为什么觉得奢侈？”
“因为一定要有理由才能落泪……之类的吧。”少女的声音从手臂间闷闷地传出来，“想要流血的话，只需要刀子就可以了。但就算挖走眼球，也得不到眼泪。”
“看来我是得不到了。”
“怎么会——”少女猛地抬头，怔住了。站在她面前的人，表情并不同于语气的低落，嘴角往上略微勾起，也并不是在团员面前的邪气笑容，仅仅是自然的忍俊不禁，冽金的眼眸中装着满满的笑意，晃得她眼睛几乎要睁不开。
“恢复精神了？”
“……”
“明天好好干活。”藏马拍了一下她的头顶，转身离开，“别死了。”
少女呆呆地目视他远去，许久，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顶。
“我会为你哭的啊。”
我是这么爱你，别说眼泪了，我整颗心，整个人，从发梢到指尖，从妖核到灵魂。
全都投入那银白色的光芒中也无所谓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