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逢君》商姜

6、生死茫茫

　　一溶洞内，一黑袍男子坐在石床上运功疗伤，左右端站着几人，这几人便是当年那场大战中侥幸逃脱的余孽。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句话:“在下有一段秘闻，相信阁下一定会感兴趣，”声音越来越清晰，因为那人一直往里面走来。

　　姜言坐在床边，玄川已睡去。突然进来一小魔，他手里拿着茶托，略弯腰讲茶托举至额前，毕恭毕敬的说到:“君上请用茶。”
　　姜言却突然一脚向他踹去，“你不是我魔界的人，本君寝殿任何人不能随意进来，魔界人人都知道。”
　　那人起身，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你是妖王的大弟子榕作哟你这残渣余孽怎么还没死啊。”
　　“魔君说话难听的很，我眼下大仇还未报，得缓缓再死，不如我们出去一战，你这破地方太小我有些施展不开。”
　　姜言看了看床上睡着的人，点点头。

　　玄川醒来时张望了一下没瞧见姜言，然后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突然飞来一把剑，从玄川的耳边飞过，割断了几缕头发。玄川淡定的很，他慢悠悠的喝了这杯水，右手一挥剑自到他手中，看到这剑时他有些惊讶，剑上插着一张纸条——无崖一叙。
　　玄川来到无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师尊当年可真是手下不留情，一点都不顾及你我师徒之情，”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来。
　　“你我师徒已恩断义绝，你又何由来找我”
　　肖洐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没什么，怎么说以前上仙也是我的师父，肖洐礼应前来拜访。”
　　玄川并不打算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上仙跟魔君牧钏关系匪浅啊。”
　　玄川怔住，突然地转身向肖洐走去，现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抵肖洐的颈部。
　　“我当初不该留你。”
　　肖洐，紧握双拳，眼中浮现出血丝。玄川又把剑往前推，眼看马上就要刺入肖洐的喉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玄川的背后被猛的一击，他一下口吐鲜血，对面的肖洐也因此沾上了点点血迹。
　　肖洐走近玄川说到:“上仙这是恼羞成怒了你当年把我打入了畜牲道，害我成了一只兔子。其实早些年我一直都在靑灵，说起来上仙还是带我去靑灵的，曾经还与我说过话，当时你问我会不会觉得年岁漫长，我还点了点头。”
　　玄川向后看去，无崖上一下人满为患。
　　有人传，有位受人敬仰的上仙有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癖好。
　　肖洐手中现出类似于镜子的东西，然后说到:“此物乃是妖族至宝，名曰昔度，能通灵，能现人之记忆，相信大家对此早有耳闻，所以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受人敬仰的的靑灵上仙有何龌龊的心思。”
　　在昔度幻化出的影像中，大家看到了姜言与玄川的过往，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唯有玄川是笑着的。
　　每一次都在适当的地方就切换到了另一片段。
　　玄川看后掷地有声的说到:“是本尊倾慕魔君牧钏。”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呵，原来这就你们敬仰的靑灵玄川上仙，如此行径，简直有辱仙门。”
　　“靑灵上仙原来是个恶心的断袖。”
　　“简直败坏风俗。”
　　他们开始还用衣袖遮遮掩掩小声议论，后来越来越肆无忌惮，声调也越来越大，污言秽语越来越多。
　　众人都对玄川投以嫌恶的目光，他们若不是顾及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姿态，恐怕早就对玄川处与酷刑。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便替天行道吧。”
　　另一边的姜言正与那榕作激战，不知怎的姜言心里总觉的惶惶不安，他突然一下的意识到了什么用全力给榕作致命一击，然后飞快的朝他冲去用一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起来大声吼到:“玄川在哪”
　　榕作得意的笑着说到:“在无崖……”
　　玄川听后立马一溜烟的飞走了，留榕作在风中凌乱。
　　“哎，这么快，我准备的词儿还没说呢……”榕作叹声到。

　　无崖上那些人一起合力向玄川发难，纵玄川是有三万年修为的上仙也无法抵的了这么多妖，仙和魔，根本就是无还手之力。他们伤他，却又不伤及要害，他们硬生生的剥离了玄川的仙髓，玄川的身上已无一处完好的地方，他绝望的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他们，笑着向无涯跳下，玄川本就是霁月清风的人物，此一笑，便如朗月入怀，让人仿佛看到了人间四月。
　　而崖上黑云压境，一片混沌，有人拍手称快，讥诮声不断，那些刚刚还一派正义凛然的人原型毕露，顿时都化作了青面獠牙的凶兽，发出了阵阵嚎哮声。
　　一妇女携着一女童路过，见此处人甚多，于是走近观之，女童见此情景，拉了拉身边妇人的衣袂，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问到:“娘亲，他们为什么要伤害那位大哥哥，大哥哥好可怜。”
　　妇人答到:“因为大哥哥喜欢上了一个大哥哥。”
　　“所以大哥哥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呢？娘亲也喜欢父亲，父亲也喜欢娘亲，娘亲与父亲会不会也被杀，娘亲，娘亲，我们快走吧，他们都是坏人……”说着说着竟哇哇的哭了起来。
　　忽然一黑红色身影闪过，向无涯去坠去，可玄川早已身形俱毀。姜言很想拉住玄川，想再叫他一声“阿川”，终究还是迟了，为什么连最后在叫他的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无崖下充满了凶煞之气，因为许多暴戾恣睢又修为极高之人都选择丧命在此，倘若要是个玄川还是个有着几万年修为的上仙，下去也是会落个遍体鳞伤，修为尽失，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介凡人，怕是形神俱毀矣。
　　希望没入了深渊，绝望乘风而来，那么剩下的只有杀戮。
　　姜言设了个结界，把刚刚众人全困于此，众人皆不得出。他忽然看到一女童哇哇大哭，因此又辗转到那女童把她与她的母亲带离了无崖，然后用自己的衣袖轻柔帮她擦眼泪。
　　女童用她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姜言糯糯的说到:“哥哥……是刚才那位大哥哥……喜欢的人吗？哥哥……来晚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姜言怜惜的抱住了她，轻轻的拍拍她的背安慰到:“不晚不晚，哥哥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姜言此番话也不知是安慰这女童还是安慰自己。
　　一席语毕，姜言回到无崖。他现出朝戈鼎，他用自己一半的修为来催动它，渐渐天地失色，风起云涌，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入云霄，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此战后，无崖不复存在。
　　后来不少人前来靑灵为无崖上被姜言所杀的人“讨回公道”，容尘徐徐走出，现出华虚镜，华虚与昔度极其相似，几乎无人能分辨，镜中浮现出众人一起合力向玄川发难的一幕，然后他对众人言:“是靑灵失去了一位众望所归的上仙，玄川上仙在无崖被奸佞所害，我靑灵弟子正想去拜访各位，哼，各位如今来的正是时候。”接着便下手很不客气的把那些人打下了山。如今昔度中的影像与他们所说并不一致，他们也并无实据，所以他们只得灰头土脸的走了。
　　还没完，容尘又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要是再有人妄想污蔑玄川上仙，便是与靑灵为敌。”
　　众人皆打了个冷颤，连滚带爬的跑了。
　　天帝向来倚重容尘，又因为“昔度”的原由，所以天帝也相信了容尘，并未对此事彻查。

　　玄川留给姜言的只有昔日穿过的衣袍，和一支木簪。
　　他们都说玄川会回来的，就连容尘也说或许在等几万年，他散落的魂魄便会重新凝聚，姜言从此便有了盼头。
　　后来，魔界寒冥火失控，蔓延到了姜言的寝殿，待姜言从不庭山赶到时，火势已经滔天，已经席卷了自己的寝殿，所有的东西都已被烧的一干二净了，自然包括玄川仅剩的两件遗物。姜言怔怔的看着火势愈发嚣张，他一动也不动，就那样愣愣的看着，眼中噙着泪水，一直直到他的属下前来灭火，火才扑灭。
　　火灭后，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问到在一旁的虚霖:“他还会回来的对吗？” 说完倏的跪倒在地上低头痛哭了起来，他的背因此一抽一抽的抖动。
　　“小师弟要相信，仙尊一定会回来的，”虚霖拍拍姜言的肩膀安慰到。

　　可是阿言很抱歉，所有人都骗了你，玄川…… 他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