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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三五天过去,田蓉在卫立行的唆使下自己重新做了个发型,又新添了好些衣服,为得是与过去不同,让自己焕然一新。然后开始上班,卫立行践行了她的承诺,在田蓉上班前的晚上为她洗尘。上班时,又尽拣一些无足轻重的工作给她实习,并为她指派了一个年轻的助手受她差遣。两人进则同进,出则同出,吃饭同桌,回家同车,形影不离,如同姐妹。一并大小应酬,卫立行都会带上她同行,这让她又多接获了好些订单,她把所有这功劳都记在田蓉份上,说要不是她同往,那些客户是不会轻易再添订单的。她的迷人为公司带来了额外的收益,这更为卫立行留下田蓉找到了莫大的理由。这也给田蓉带来了一些信心,她也确信在另外一个地方同样能创下一片天地。
      卫立行从不让田蓉接触设计部的事,包括李敏和设计部联络员肖兰。与设计部有关的事都是她一人承办。田蓉自己也避免同设计部产生瓜葛,尽量不让自己再陷入往事的痛苦泥淖中。日子倒还平和的一天天过下去。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杨四平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和一些工具,以备下班。肖兰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李敏还没有下班,她便又借故折了回去。杨四平知道她一定有事来找他了,便支开李敏,独自去车间找肖兰。他的那些下属已经收拾停当,正在等着下班。肖兰坐在另一边的陈列室里发呆,一副满腹忧愁的样子。

      她见杨四平走过来,便站起来。他示意她坐下,然后他也在她面前落了座,问她是不是因为朱时明的事犯愁。

      “他把他的钱全部花关了,把我借给他周转的钱也花光了,他身上现在没有一分钱了。”她伤心的说。

      “他这么快就花了那么多钱,他的钱花在什么地方了?”杨四平很吃惊,要知道,一个礼拜不到,朱时明花的钱真够让人吃惊的。

      “没有工作,他就天天打牌赌钱,有时候赢很多,请我吃饭请我玩,但是大前天,他逢上了一个专门吃赌场饭的骗子,把他所有的钱都输光了。”

      “于是你就借钱给他翻本?”

      “不是,我只是借钱给他吃饭,我知道赌钱十赢九诈,总是劝他不要深陷其中,怎么还指望他能在赌桌上能有所出息?他刚开始只借一百,接着借五百,然后借一千,现在我也没有钱能再借给他了。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糊涂虫,对于一个赌棍,你借钱给他就等于是在害他,是在推他进苦海。你借给了他一百,就不应该再借给他五百,借了五百你还要再借给他一千,我说你的脑袋里装着一些什么啊?”

      “我也不想借给他,我想着把钱放在自己这里,然后等到他真的有正当用处了再借给他。可是,我受不了他的乞求,我不能不借,我总不能让他为了一点儿钱恨我吧?我实在做不到。”

      “说再多也没有用,他现在在哪里,还在赌场里?”

      “窝在他那群朋友的家里,还在和他们赌着。”

      杨四平便叫肖兰带着自己去找朱时明。他俩顾不上吃晚饭,开车径直来到了一个陈旧杂乱的居民小区里。那里的房子高矮不齐,而且很多是业主刚建好还没来得及装修就已经有人入住了。路七弯八拐,本来就不宽敞,而两旁还时常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与秽物。路上空的电线像蛛丝一样胡乱搭着,上面挂着一些上层住户抛下来的垃圾袋,随风飘荡着,告诉着人们这里的居民从来不是行为检点的人。一进小区,便闻到一股陈腐哄臭的气味。这样的糟糕环境让杨四平想起电影中的难民区,这样的地方安全最难保证,抢劫伤害事件层出不穷,连最高明的管理者对此也感到穷于应付。他为肖兰一个女孩儿独自来这里的勇气感到惊佩,同时也责备她的愚昧无知。他在她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了一座新建还没有来得及装修的三层房子前,然后跟着她上了窄恹恹的并且没有光线的楼梯。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正在楼梯的转角平台上爬着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旁看着,看到生人来,忙把孩子抱起来,身子尽量向墙角靠,以便让他们过去,她似乎要嵌进墙里去一样。两人好不容易上了三楼,还没等敲门,杨四平就听到里面赌徒们因为赢钱而抑制不住兴奋的狂欢声。他觉得里面不是很多人,因为这种狂欢声并不热闹。他敲响了房门,立刻听到里面有人骂起了娘,越是输钱的人就越厌恶有人来打搅,这个骂娘的人自然是个背时鬼。一个年轻的女人为他们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问两个不速来客来找谁。当听到说找朱时明时,便让他们进来了。

      杨四平走进来,看到一个小小的客厅里绕着桌子或坐或站男男女女的围着十几号人,他找了好久才把朱时明找出来。几天不见,他几乎像换了一个人,头发蓬乱,灰头土脸,衣冠不整的夹在人堆中押注。躲在杨四平身后的肖兰叫了他一声,他当作没有听到,随着又一次失手,杨四平看到他已经把自己的钱包翻了个底朝天,后来甚至把他陈旧的钱包拉开来凑到灯火上,以为这样还可以从中找出一丁点希望来。庄家看他已经不可能再挤出一个毫子来了,就不耐烦的大声问道:“朱时明,你还要借多少?你可是有好些没有还了!”

      “一千!”朱时明大声回复。

      “还要一千?你拿什么还?卖屁股还?可惜你是个带枪的!”

      “你怕老子不还你?!”

      “老子还怕你不还?老子怕你还不起!”

      “别说一千,就是一万老子也接下了!”

      “你他妈的不值那么多钱!”

      朱时明腾了从人群中站起来,为这个侮辱恨恨的看着对面的庄家,一副挑战的姿态。杨四平挤进去,拉了他出来。

      “明天下午之前你把钱还上!”庄家见他出去,大声吆喝道。那些人并不为这小小的插曲改变进程,也不为这两个陌生人的出现而感到异样,他们继续像刚才一样押注,吆喝,然后收钱出钱。

      “你来这里做什么?!”朱时明被杨四平拉到一边的角落里不屑一顾的对他说。

      “你已经欠下多少钱了?”杨四平严肃的问。

      “你倒管起我的私人事务来了。”他把目光转到杨四平身后的肖兰身上,问,“你带他来的?!”

      肖兰有点怕,说:“我是怕你又不吃晚饭,带杨总来看看你。”

      “自作多情。”朱时明从他不整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包已经压扁了的烟盒,掏出了一只点火吸上,他猛抽了一口,长长的吐出一溜烟雾说,“来是来了,借我个千儿八百,让我把这两天掏出去的钱翻回来。”

      “我已经没有钱了。”肖兰怯生生的说。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钱了,他有,你问他借点。”朱时明有点无赖一样的说。

      “你不要太过份了!”杨四平喝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只知道让女人为你牵肠挂肚,为你担惊受怕,你有没有好好想过正正经经的做一点事?!像个爷们那样做点像样的事?!”

      杨四平的声音有点大,庄家在赌桌上大声喝道:“要来砸饭碗了!”

      赌徒们齐刷刷的把目光全都集中在角落里的三人身上。杨四平因为自己的失态忙向大家道歉,朱时明也不再说话。庄家因看到自己的家里来了个鲜亮的年轻姑娘,忙停下手中的牌,走了过来,他在肖兰周身上下仔细端详一番后,转向对朱时明说:

      “你的女人?难怪你有那么足的底气?再来借一千,你值!”

      赌桌旁的那群人就吆喝起来,唆使着叫道:“把女人押上!把女人押上!”

      朱时明拦到庄家和肖兰之间,说那是自己的朋友,并转身责备她的莽撞而来,又叫她尽快回去。

      “不是你的女人?喔,这样你可就不那么好办了。”庄家皮笑肉不笑的说。

      “不知朱兄弟如今欠下老板多少钱了。”杨四平在旁边问。

      “不多,不多,这个数。”庄家伸出食指和拇指,作一个枪状说。

      “两千?”杨四平觉得并无大碍,便去掏钱包。

      “兄弟真是场外人,这个样子怎么叫作二千?”

      这边朱时明可就火了,怒道:“借你六千怎么成七千?江湖有江湖的道义,可不是你信口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后面五千不同前面一千,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认下的,江湖有江湖的规距,难不成你不想在江湖上混了,要赖账?!”

      杨四平掏出钱包,数出七千递给庄家。然后拖着愤愤不平的朱时明出门下了楼。后面庄家用钱在手上拍拍,很快活的笑道:“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在街道上朱时明背对着杨四平说:“你的钱我会还上,但是你这个人情,我不会认。”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向你索取回报。但你必须记住,谁真正的在为你担心。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真正走运的永远是少数!”没有说完,便看着朱时明不耐烦的转身要走,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难道要在这条路上站一个晚上,当然要去找个睡觉的地方。”

      “你可有地方去?”

      “这样的芝麻小事也劳烦杨总费心,我朱时明这几年在江湖上岂不是白混了?岂不太让人笑话?。”

      “你的位子我还为你空着,现在是肖兰在为你替着。她做着两个人的工作,你随时可以回来。”

      “杨总难道没有听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的话?你的位子还是留给胜任者好。”

      “我不是强要你回去,我是怕你在外面跟着那些人学坏,我看重你,认为你不是一个平庸的人,你的将来不可估量。但英雄也会有落难的时候,谁一辈子会一帆风顺,无波无浪?古话也说:‘大丈夫相时而动’,还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从我向你辞职的那一时起,我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去。我的事不劳多心,我有我的路,带着肖兰,你们请回。”

      杨四平见自己说服不了朱时明,便用眼神来使肖兰说他。肖兰一个劲的摇头,她觉得他太了解他了,即使他知道面前有再大的困难,现在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两个人站在路边,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远,消失在街路的转角处。

      杨四平送肖兰回去。一路上她的样子非常失落,她不知道朱时明这一走会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她担忧着他的着落,担忧着他的工作和生活,担忧着他还会不会再回到赌桌上去。她觉得事情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但是自己又无力改变,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杨四平打电话给刘易山,他想把朱时明安插到刘易山的生产部,虽然知道那不是个合适的去处,但相比起一个人在街路上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总要来得好一点。人为什么学坏?多数时候是环境使然,一个人会为三斗米折腰完全在于他对温饱的渴求。那些在街道上飞车抢劫的盗贼很多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而要挽救一个人,有时又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第二天,肖兰带着刘易山的助理——他的新妻子——宋琪,找了朱时明一整天,她们几乎找遍了肖兰觉得他会出现的每个地方,但是毫无结果。肖兰很焦虑,她害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后悔当天晚上没有想方设法把他留下来。宋琪一路安慰她,说吉人自有天相,一个大男人再怎么走也走不出什么危险,况且这城市那么大,谁又知道他一个不起眼的人钻进了那条街道,那个巷子。直到第三天晚上最为失望时,她们终于在汽车站的候车厅里找到了正在补睡的朱时明,他正一个人霸占着三个座位,肆无忌惮的躺着呼呼酣睡。当肖兰推醒他时,他嚷嚷着天那么快就亮了。经过宋琪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又通过肖兰在旁边不露声色的煽风点火,他终于情不甘,心不愿的答应跟着两人回成杰公司生产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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