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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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意开始慢慢地聚拢，浑身刺痛，教萧飞虹痛叫一声，他猛地瞪大双眼，张嘴便呼叫：“唐然……”
寂静的空间却没人回应。
他怔忡地看着虚空，目光凝聚，迷朦一切渐清晰。眼眸一转，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室的陌生。
不是天堂，亦不是地狱。
这是什么地方？
他强行撑坐起身，骨与肉强烈地反抗，教他痛得龇牙咧嘴。此时，门扉一开，有人推门入内。
那人见他坐起身，说道：“你醒了！”
萧飞虹逆光而视，只感到一道强光打入，害他眯起眼眸适应光线，稍后他定眼一瞧，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女子一身淡紫，披散着一头如银的发丝，随着门外的光线闪着耀眼的光芒。尤其是她那瓜子般大小的脸儿，那眉那目淡如画，这一身的清雅脱俗，世间能有几人……萧飞虹心口泛起了阵阵凉意。
这……这分明就是——
“你是傅——”
女子上前轻轻地点住他的嘴唇，笑道：“嘘！”
“唐……唐然呢？！她在哪里？”萧飞虹意识一醒，忙追问。
紫衣女子答：“她暂时没事，就在一旁的房内休息。”
萧飞虹松了一口气，又问：“不知姑娘是何人？我们又怎会在此？”
在这深山野林，又是幻谷重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突然出现，怎不教人起疑心，尤其是她的长相分明就是——
“你不是一直唤我出来一见么？”紫衣女子退后几步，淡然地反问。
啊？！
萧飞虹一惊，闭目一想，他来幻谷想见的人是十六娘甄虚光，那已一百多岁的甄前辈呀！就算不是老得掉了牙，也不应该是瞧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女。
他颤着声音问：“甄……甄虚光甄前辈？！”
紫衣女子答：“我是。”
转而又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明吾的？”
雁原德，大雁王朝的孝亲王，小字明吾，即是江湖人尊称的麻衣子。明吾这名，只有与他最亲近的人方知。
眼前的这女子年纪尚轻，怎会晓得麻衣子的小名呢！况，她一瞧自己的脸容已猜到自己的身份。
萧飞虹一听，又是惊又是喜。
他垂眸，沉默了几秒，方轻轻地吐了出一个名字。
甄虚光一听，微惊诧。
竟然是她呀，如果是她的话，知晓这一切倒也合常理。她问：“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她现下还好吗？”
“家母过于操劳，几年前已经下世了。”
“哎啦！”
甄虚光一叹：“那孩子这般年轻，怎走得这么早呀！”
“母亲认为已经做完她该做的事情，故走得安心。前辈亦莫伤怀了。”只除了那个一直执著要寻找她的男人之外，母亲这一生的遗憾就只剩下傅氏一族了。
甄虚光沉默了一会，方能消化了故人去世的消息。
她又问：“那，你来这里作什么？”
萧飞虹将柳士庄的柳盖霜寻双尖宝藏，他和唐然入幻谷碰上四姑姑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细细地听后，甄虚光轻咬牙，骂了一句：“阿四这人真是太恶劣了！”
明知道是十五姐的后人，竟敢下/毒。唉，要怪就怪她最近太无聊了！这人一无聊，啥事做不出来呀！
只是她若不救，怕最后她仍会出手相救吧。
那人只是嘴巴利，又因寂寞太久，行为总有些偏差。但幻谷内的人，她向来相当爱护，就算有人主张灭了十五姐一族，她也只是找借口推托，任由唐门壮大。
甄虚光又说：“你为何要四处寻找明吾的那个什么尖宝藏？你若是君平女儿，怎会不知收藏点呢？明吾那人性顽，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罢了。他人懒，哪会乱搬东西。”
萧飞虹一听，马上恍然大悟，应道：“前辈说得，是晚辈多虑了。”
一听“双尖宝藏”他便暗地猜想，却没有十分把握，亦没有搁在心头，若不是这回被唐然拉来寻宝，他定也不作多想。
如今听甄虚光一言，他方敢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双尖宝藏之迷他已解开，但唐然的毒仍未解，教他怎能安心呢！他请求道：“前辈请您救救唐然吧！”
甄虚光轻摇首，答：“这毒我也无法解，只能暂时抑制。”见萧飞虹脸容一暗，她忙补充道：“你也别过于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哼！那人肯定是故意的。
就因为她不见她！
闻言，萧飞虹只得点头，强撑着身子转向另一间房，照看仍旧昏迷的唐然。看着她沉睡的清俊脸容，萧飞虹也只能叹息。
生死关头。
她，宁愿他活下来。
这份深情厚义他如何报答才好呀！
稍后，竹庐来了一名客人。
来人一身浅紫，脸容雍荣端庄又文雅，她挥退侍女，脸上泛起笑意。“哟啦，真是难得呀，这上百年来你还是头一回主动要见我呢！”
明知故问。
甄虚光立于窗前，甚至没有回头，冷冷地道：“解药交出来。”
四姑姑上前靠近她，拉起她微垂的小手把玩。“哟，我们这么久不见，连正眼都不瞧我啦！真是够狠心的！”
那被四姑姑批为“狠心”的女子，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
久？
还真有脸说。
不过是三日，她罚她不准来。
四姑姑看着自己被无情甩开的手，也不恼。这人不论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极可爱，极教她欢喜的。
她改而抓起她一绺白发在手中，叹道：“虚光呀，你怎懂我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怕你闲着无聊，便送两人来陪你打发时光。你可高兴？”
那两人来得正是时候呢！
只是没料到这两人不打不杀，还相互逼吃解药，害她在一旁见了，都忍不住想再送一颗。幸好虚光来得及时，要不然她这恶人的嘴脸，便要被拆穿了。
“是谁无聊？”甄虚光恼斥：“那是十五姐的后人，你下/毒害她，无非是想逼我见你。”
“哼！”
四姑姑冷哼一声，说：“我才不管她是十五，还是十七呢。幻谷的主人只有你一个，其他不过是陪衬，根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莫说称姐道妹了，她们还不配。”
“你……你也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她罢了！”甄虚光反驳道。明吾是如此，而她亦是这般。
每个人都冲着这张瓜子小脸和杏眸而来。
对她可有半点真心。
幻谷女子年满十八者，皆有权选择出谷或终身不嫁。只是四姑姑不愿她外出，故意留难，直到十五娘甄明光外出三年不归，而甄虚光坚持外出寻姐。
四姑姑最后无奈含泪送她出谷。
一年后，却传来她与麻衣子的绯闻在江湖中有声有息，气得四姑姑在幻谷内跳脚，直杀出谷外强行将人带回。
至于甄明光叛出幻谷，与情人相守。甄虚光不忍强行拆散有情人，便求四姑姑网开一面，她自囚于山中，不见外客，亦承诺不再出谷。
四姑姑也不忍她痛心，故也答应了。后麻衣子曾上门讨人，都被四姑姑赶退。两人那段扑朔离迷的感情，便不了了知，最后麻衣子在双尖山归老。
“呸，别拿那小泼皮与我相提并论。”四姑姑恼斥一句，又放柔声音道：“虚光呀，傅春阳哪及上你哟！她是很聪慧，但太聪明的人，心也狠。你说她像解画小姐吧，也只有才智像。如果你站在她的位置，武帝不惜杀尽世人也要娶你，你当如何？”
甄虚光微怔，想了想答：“我宁愿自缢，也不在大家为我而亡。”
“所以呀，我才说傅春阳狠。武帝灭了傅氏，而她灭了他的国。我对心狠的女人，没有兴趣。虚光呀，不论你是不是傅氏一族，不论你与谁相似，在我眼里你是虚光，这世上唯一的虚光啊！”
说着那手一扯，将人带入怀内。
傅氏八百年的风光是解画女公子所求，她求仁得仁，也算是善终了。
八百年了，以前她曾以为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现在这些数字化成了时光，让她在时光长河里停止流动。
傅解画自小聪慧，却因是女儿之身，只能窝于深闺之中，纵有满腹经纶也不得志。
她上头本有两名兄长，一人病逝，一人在战场上牺牲，傅家只余她一名女儿，后自己流落街头。傅解画将她领回傅家，对她说从今日起你就是傅四，我四妹子。
那是一个夏日，她和解画女公子在郊野游玩。
骤雨下了一阵，她俩在树下躲雨，雨后天际竟划起一道彩虹。那彩虹的源头就是一旁溪边，傅解画跳进虹内大叫有人。
她慌忙跑了过去。
也见虹内有一白发老人正蹲着喝水。白发老人见她俩小娃儿，不禁笑问：“你俩看得见我？”
傅解画挑眉，笑说：“你是神？还是仙？”
哎啦，这小女孩不得了。恐怕也一段因缘吧！老人如此想，便以许了她一个愿望。傅解画要了傅氏女子八百年的风光。
而她，却道：我只要陪着女公子就好了！
那白发老人只是呵呵地笑着点头。事后两人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底，直到李氏起兵，傅解画当幕僚，李氏得天下。
傅氏之女名动天下，傅解画这才相信溪边的因缘。
她有两名女儿，据她所卜，两人一在明一在暗，傅氏八百年的风光方能持续。而她傅四，便隐在暗的那一支，只因她长到十八，便不老不灭。
傅氏的女子在明的一支寿龄与一般人无异，只是尸身不易灭，而隐在暗的一支寿龄与椿比齐。
傅解画之女，亦是甄虚光之母，大概两百年前才去世，足足活了快六百岁，而甄虚光则是傅解画的亲孙儿。
至于她和傅解画为何如仙传故事般得到这股力量，或许只因当时两人在白发老人喝水的地方，也喝了几口溪水。
想想也觉得是梦一场。虚幻而不真实。
有时候，她想梦醒了，才发现自己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傅四。只是这些年，她们在暗中助傅氏一族，手中染了多少鲜血，人的心已变狠。
傅春阳自小入幻谷学习，亦是她亲手培养的最后一名傅家女。自她之后，就算还有一名慕容铃，现在还有一名周年，她也不愿再插手了。
解画女公子呀，这八百年誓言真的好长啊！
如今八百年已过，我也……开始变老了！
傅氏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你所求的百八年已过，我许的八百年也过了。现在趁我还活着，余下的时间就让我与自己所喜爱的人一起渡过剩下的时光吧！
解画女公子呀！
阿四不敢图求什么，只盼能与这人快快活活地再过几年。
你说我们一起见证傅氏八百年，最终也会一起结束这傅氏八百年的光辉。
是的，唯有虚光，我绝不许她与别人好。
她是我的。
暗的这一支会在我手中结束。
明的那一支，你当如何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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