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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拜师 ...

  •   这两天镖局里十分热闹,这趟镖走得顺利,镖师们赶在五月节前回到了镖局。阿凝跟着李婶熏艾草包粽子洗洗刷刷忙得不可开交,转眼就到了端午,又被陈季拉着看龙舟凑热闹,等歇下来时,阿凝有种一去经年的错觉,仿佛她生来便是在这繁华俗世,跟冯阿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反倒像是隔了层纱,梦境似的缥缈。
      端午第二天,陈季就不得不挥别阿凝,苦哈哈地去学堂了。阿凝见天气不错,决定把后院打扫一下,扫着扫着就扫到了一双脚。来人是个高个子,阿凝仰着脖子一看,原来是魏大掌柜。“姐夫。”阿凝登时站直了身子。逆着光,看不清楚魏澧的神色,但阿凝就是觉得很有压力。果然高个子是小矮子的天敌。
      “事情先放一放,跟我来。”
      “哦,姐夫。”阿凝急忙把扫帚放到一边。
      魏澧脚下顿了顿,说:“别叫我姐夫,叫掌柜的。”
      “可咱们是亲戚啊。”阿凝小声嘀咕了一句。魏澧转过身看她一眼,小姑娘眼睛清澈,楚楚可怜的。
      算了,随她吧,论起来也确实是亲戚。魏澧想,小姑娘现在倒是不那么怕他了。
      魏澧把阿凝带到了演武场,演武场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五短身材,目光犀利,正吧嗒吧嗒地抽烟袋。
      “阿凝,这是随师父,镖局的总镖头,以后你就跟着随师父练武。”
      阿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随师父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等等,行远,我又不是奶妈子,你塞给我这么个小丫头干嘛?”
      “阿凝,你能搬动那口缸吗?”魏澧指着演武场里的一口大缸说。这口缸是防火用的,里面装满了水,等闲三两个人是搬不动的。
      “我试试吧。”阿凝走上前去,抱住大缸。无奈身子太小,抱不过来,用不上力气。阿凝看了看大缸,决定在缸底做文章,一用劲儿,缸起来了,可眼看着要倒。
      我的缸……魏澧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要去搬缸呢?还不如单手起地砖呢。
      好在阿凝反应及时,见好就收,保住了他的缸。
      随师父对着阿凝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不错不错,这个徒弟我收了。”
      “阿凝,还不快给你师父敬茶。”
      “哎。”阿凝跑到正堂里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
      “随师父,你看阿凝能当镖师吗?”
      “当镖师可是个苦差事,危险就不说了,平时走镖人不离镖衣不离身,时时警醒,连睡觉也得枕着兵刃。要是走北道的镖,十天半个月不洗脸也是常事。你一个小姑娘,能受得了吗?”
      “师父,我不怕吃苦。季哥哥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天生就该是个习武之人,行侠仗义!”
      “哈哈哈,说的好。但是当镖师可不是去行侠仗义的,这里面的门道我以后慢慢教你,不过习武之人确实该有侠义心肠。行远,你给我找的这个徒弟不错。”
      魏澧也笑起来,露出两颊的酒窝。阿凝头一次看见他笑,虽然皮肤黑了一点,不过还挺好看的。怪不得姐夫要留胡子,不然这一笑起来,满眼的桃花哪里还有威严在?
      “镖师常用的兵器有两种,一种是刀。”随师父在演武场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刀来,演练一套刀法,龙行虎步,八面生风。
      “另一种是长枪。”随师父演练完刀法,又抽出一杆长枪,拦、拿、刺、收,看得阿凝目不转睛。
      “长枪适合马上作战,大刀更适合近战。除了刀法和枪法,拳脚功夫也很重要。不过,你首先要练的,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力气。”
      “随师父,今天先到这吧,我还有些事要跟阿凝说。”
      “好,阿凝明早早些起来,跟着你两个师兄一起去跑步。”
      “是,师父。”

      镖局的后院种了一棵碧桃,花期刚过,紫红的花瓣落了一地。阿凝扫地的时候,喜欢留着这些花瓣不扫,青砖上铺着零零散散的红,是少女的意趣。魏澧走在阿凝前面,脚底粘了花瓣却浑然不觉,阿凝跟在身后偷偷地抿着嘴笑。魏澧把阿凝带到书房,示意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我听李婶说,最近阿季在教你读书?”
      “是啊,”阿凝忍不住要炫耀一下:“我都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季哥哥说我很聪明,是读书的料。”
      魏澧不禁莞尔,须臾又正色道:“阿季快乡试了,他本就贪玩,总是分心也不好。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阿凝有点惊讶,在心里腹诽,这是要教傻子开蒙啊。可是,他一个舞刀弄棒的镖局掌柜,也能识文断字吗?
      魏澧像是看破了阿凝的怀疑,淡淡地说:“教你还是绰绰有余,来,写个字我看一看。”
      写字阿凝喜欢,提笔运气,一笔一画地写了两个大字“阿凝”。魏澧接过来一看,挑了挑眉毛,作为一个初学者,写的真是不错。原来她是这个凝,“凝为悠悠云,散作习习风”①,是个好名字。
      “不错。”孩子嘛,总是要夸一夸的。
      阿凝得了夸奖,十分高兴,眼珠一转,问魏澧:“姐夫,我听随师父叫你行远,这是你的名吗?”
      “行远是我的字,我的名是澧。”
      “哪个澧?礼节的礼吗?”
      “不是,是‘沅有芷兮澧有兰’②的澧。”魏澧知道她听不懂,于是写下来拿给她看,又在“澧”字的旁边点了个墨点:“就是这个字。这是《湘夫人》里的一句,形容河水旁的花草。”后一句就不教了吧。
      阿凝决定从今天开始开始崇拜魏澧,果然换先生的做法是明智的。
      “姐夫,你写的比季哥哥好看,好看很多。”
      那当然。魏澧想,如果那个毛头小子能有老子当年的一半,那老子也不用天天发愁了。面上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为人师表什么的,神秘感还是很重要的。
      “从明日起,你上午跟随师父学武,午后随我习字。”
      “好的,姐夫。”阿凝高高兴兴地应下,一天之内得了两个师父,有文有武,真是赚大了。

      注①:出自白居易《贺雨》。
      注②:出自屈原《九歌湘夫人》,后一句是“思公子兮未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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